這天晚上，濃云遮月。

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就算是校內商業街附近也沒有行人了，更別說是人跡罕至的體育器械室。

就和昨天一樣，李炎被噩夢驚醒。

這三天兩夜，他幾乎沒有睡著過。

既然睡不著，隨性起床在校園里散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在夜色中，這黑色的蝴蝶很不顯眼，若不是借著昏暗的路燈，根本就無法發現。

李炎跟著這只黑色的蝴蝶往前走，一路來到了體育器械室。

那只蝴蝶鉆入門縫，消失不見了。

體育器械室不止一間，李炎來到的這一間已被廢棄，里面堆積著陳舊不用的體育器械，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光顧。

這是一個被人遺忘的房間，里面堆積著被人遺忘的事物。

這是一個死亡的房間，里面堆積著的盡是死物。

李炎走上前去，發現門上有一個清晰的手印。

手印邊緣似乎還有一些深色的污痕，昏暗的燈光中看不真切。

除此之外，地上還有一些滴落的液體，同樣看不出是什么。

李炎敲了敲門。

敲門聲響起的瞬間，房間里傳出了輕微的碰撞聲。

有人。

是歹徒嗎？還是小偷？

李炎推門，發現門沒有鎖，只是門后堆積了一些雜物將門抵住了。

那些雜物并不重，李炎只是用力一推，門就被強行打開了。

推門而入的瞬間，李炎聽到了仿佛小動物嗚咽的聲音。

他打開手機的照明燈，往屋子里照去。

下一瞬，他看到了一副奇異的景象。

這景象讓他陷入了強烈的自我懷疑。

他覺得自己真的被詛咒了。

或者，真的就如霄云雪所說，自己身上寄生了一種擁有“讓周圍女生脫光”這種能力的詭異。

否則的話，真的難以解釋，為什么下午剛和一位女同學的裸體接近到3cm的距離，此刻卻又看到了另一位女同學的裸體。

沒錯，此刻，就在李炎的手機燈光照射的地方，有一名半裸的女孩。

但是與霄云雪只穿著內衣的半裸不同，這一次的半裸指的是上半身全裸而下半身穿著短裙。

就算是上半身，也并非沒有遮擋。

她那嬌小纖細的身軀被一個籃球遮擋得嚴嚴實實，沒有露出任何限制級的畫面，就算是列為全年齡向也完全沒有關系。

那位女生，那位深夜躲在體育器械室里的女生，正用一個籃球遮擋住自己的上半身。

就連頭顱都埋在了籃球后面，看不到她的容貌。

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李炎卻還是立即把她認出來了。

要問為什么能認出來，自然是因為那一頭非常有辨識度的，銀白色的，現實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發色。

這位凌晨兩點，在體育器械室里半裸的女孩，正是莊墨染。

這位身患絕癥的少女，并沒有躺在病床上，也沒有睡在寢室里，而是身處凌晨兩點的體育器械室里。

她躺在跳高用的海綿墊上，用一個干癟漏氣的排球當做枕頭，用一堆校運動會的宣傳海報當做被子，周圍還圍著一圈瓦楞紙箱。

當李炎突然打開門的時候，她慌亂間只來得及抱起一個籃球，用來遮擋身體。

她把那個籃球朝向李炎，整個人像是一只鴕鳥一樣縮在后面，喉嚨里發出害羞至極的嗚咽。

“你怎么會在這里……？”

莊墨染小心翼翼從籃球的陰影里探出頭來。

她認出了李炎的臉。

“李……李老師……”

李炎立即注意到了她的不同之處。

她的眼睛不再是黑色，而是真的變得仿佛小白兔一樣，赤紅一片了。

莊墨染的新形象，是一名銀發赤瞳的病弱少女。

仿佛是一件精美的白瓷玩偶，美麗而脆弱，一碰就會碎掉。

那雙眸子里的紅色，并非是澄澈的紅色。

而是一種略顯暗沉的，仿佛高腳杯里蕩漾的暗紅酒液般的顏色。

似有某種危險的東西在她的眸光里沉淀。

那是一種，詭異的、妖異的、邪異的美。

但是這副詭異而美麗的身軀里，卻被塞入了一只天真笨蛋的靈魂。

兩者疊加，就形成了一種奇異的氣質。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這位身患絕癥的病弱少女選擇在這間陳舊的體育器械室里過夜呢？

面對李炎的詢問，莊墨染磕磕巴巴的說出了原因。

“我……我在校醫室休息了一下午，然后就離開了，回到了寢室，之后……之后的記憶很模糊，我似乎又離開了寢室，然后在某個角落暈倒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我沒有帶寢室的鑰匙，回去后只能敲門，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回應，我想她們應該都睡著了吧?！?

“我不想吵醒她們，所以就離開了寢室，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這里，這個門沒有鎖，正巧也有能睡覺的地方，我就想進來住一晚……”

“哎，疼！”

李炎一指節敲在了莊墨染的額頭上。

莊墨染下意識將籃球上移護住腦袋，卻導致露出了貧瘠的南半球。

南半球上似乎沾染著一些深色的污漬。

沒等李炎看清，籃球又回到了原位，將其遮住了。

籃球遮住了南半球。

只需要一個籃球就能完全遮擋住，她的身材只能用貧瘠來形容。

莊墨染瞇著眼，皺著眉，一副做好了承受痛苦的樣子。

就算腦殼受到如何沉重的敲擊，也要把胸部保護好，這點常識她還是清楚的。

“你是笨蛋嗎？僅僅因為不想把室友吵醒，就跑來這種地方過夜？”

一個女孩，一個身患絕癥的病弱女孩，一個如瓷娃娃般美麗脆弱的女孩，竟然僅僅因為“不想吵醒室友”而選擇在一間陳舊的體育器械室里過夜。

這家伙絕對是個笨蛋吧？

“嗚……我明明很想和室友搞好關系的，難得最近有些起色，不想被她們討厭……我原本想要出去找個旅店住一晚的，但是白天已經答應了老師你，絕對不離開學校，于是我就沒有離開學校。”

“那還怪我不成？因為不想被室友討厭，你就可以冒這種風險嗎？就算不能回寢室，也可以去找輔導員尋求幫助吧？”

“嗚……我也不想給輔導員添麻煩啊。”

“不，你只是單純的社恐吧？”

因為太過在意別人對自己的態度，所以不愿意做出任何可能引起他人不滿的舉動。

然而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覺得怪異，越是無法讓人產生好感。

“嗚嗚……”

莊墨染又低下了頭，把自己藏入籃球的陰影里。

李炎轉動手機的角度，就在燈光照射的邊緣，看到了一件上衣和胸衣

那件胸衣實在算不上是成人的款式，反而像是那種只有少女會穿的，名為“小可愛”的，似是而非的東西。

關鍵的是，其上也沾染著深色的污漬。

李炎走過去，將那件胸衣撿了起來。

拿到近前，細細品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