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縷陽光,穿過薄紗,照耀在少年臉上,伴隨著吱吱的蟬鳴聲,少年緩緩睜開了眼。
“嗯……幾點了……”顧易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機。
“才七點啊……再睡會兒吧……”接著又倒了下去。
半晌之后。
“啊!!!七點了!!!奶奶你怎么不叫醒我啊!!!”顧易猴急。
陳芳在樓下扯著嗓子喊:“還不是你小子昨天回來這么晚,怎么叫都叫不醒,還怪我咯。”
陳芳繼續說:“你快點下來,餃子給你做好了。”
顧易火速穿好校服:“我早飯不吃了,我先走了。”
下樓,背包,上自行車,光速啟動!一氣呵成!
“哎哎哎你這小子怎么這么急啊?不就是遲到了半個小時嗎?”陳芳喃喃自語,“真的是嘍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關心長輩。”
陳芳看著顧易離去的背影,搖搖頭:“易易還是很努力的,奶奶知道你很辛苦,別累壞了自己噢。”
……
十分鐘后。
顧易連滾帶爬地來到班級門口,此時大家已經開始了第一節課,是數學課。
“嘖嘖嘖顧易啊,成績好也不能耍性子遲到啊,萬一一放松你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毛國峰搖搖頭,裝作語重心長的樣子,“過兩天就要期初考了,看看你的成績再決定要不要罰你,先回去吧……哦對了,待會來拿兩套卷子。”
“好,好。”顧易哪還顧的了這么多啊,先保命再說。
“你干嘛去了這么晚?”柳思祎看著滿頭大汗的顧易。
“你還有臉說,還不是因為你。”顧易盡量把聲音減小。
“我怎么了嘛?”
“還不是你要喝啥酒,我昨天十點半才回家。”
昨天晚上,柳思祎猛灌了一口酒之后,倒在顧易肩膀上,足足睡了兩個小時,然后等酒吧人多起來,她又醒來嗨了一個小時,累了繼續睡兩個小時,直到顧易看時間實在不早了,強行把她給叫醒,之后……柳思祎就自己歪歪扭扭地走回家了,還說著“怪蜀黍我自己回家你可不要偷偷跟著我”之類的話。
“嘿嘿……”柳思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下次這活我不干了,你自己去吧。”
“哎呀你這個大男人能不能心胸開闊一點,怎么這么小氣啊!?”柳思祎嘟起嘴巴,“而且你酒量也不行啊,這么點就把你喝暈了,你看看我,第二天依舊精神煥發。”
“大姐,我這是困,不是醉。”
“我不信,你就是酒量差。”
“偷偷告訴你,其實我昨天……喝的是檸檬水。”
“什么?!”柳思祎瞪大眼睛,“好好好我把你當兄弟,你玩這種是吧好好好……等下!你不會趁我……”
“滾滾滾,我可沒那沒心情。”顧易打斷了她,再說下去清白不保啊,“對啊,為什么啊?你為什么沒事,你喝多的樣子明明換個裙子就能加入那舞動的人群了!”
“嘿嘿,我有秘訣……”柳思祎神神秘秘的比出了兩根手指,指向了嘴巴。
“啥……啥意思?”顧易雖然不是老手但也知道個大概,這……
“你想什么呢,用手指摳喉嚨酒不就吐出來了嘛。”柳思祎一掌拍在顧易腦袋上。
“咳咳,這兩位同學,你們說話其實可以寫小紙條。顧易我發現你現在話有點變多了啊……”毛國峰瞪著顧易和柳思祎,“需要我給你們舞臺演二人轉嗎?”
其他同學也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兩人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繼續上課!”毛國峰大喝,粉筆繼續在黑板上踮腳跳舞,留下雪白的痕跡。
顧易咬牙切齒:“以后,自己,去……”
“哼,我就不去了,你能把我怎么樣。”
“我……”
……
直到期初考后。
“來來來柳思祎,顧易這小子我知道是個啞巴,你來和大家說說你的學習方法。”
“好的,老師。”柳思祎站了起來。
“我認為合理分配復習時間很重要,就像……”
柳思祎滔滔不絕。
“要多刷題,不會的題多刷幾遍……”
“然后要有一個目標,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前進……”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最后一句。
“我們的學習路程上沒有不可治愈的傷痛,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所有失去的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來,我會幫助大家的困擾,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可以做最佳聽眾。”
毛國峰用力地鼓掌:“好!講的真好!大家鼓掌!”
班級里的鼓掌聲瞬間響徹云霄。
柳思祎坐了下去:“怎么樣,我講的還不錯吧?”
顧易點點頭:“很好,要是我沒聽過我都要哭了。”
“哎呀別介意嘛,我謝謝你這個文藝大叔總行了吧。”
“你……我真的……唉!”顧易倒在椅子上,“老天啊,我累了。”
“好了好了,今天獎勵你,我陪你回家。”
“陪我回家?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你家往楊蔭路嗎?”
顧易點點頭:“路過啊怎么了?”
“好,就這么決定了,以后上下學,我坐你自行車。”
“這算是獎勵嗎?”
“怎么不算?我可以在路上和你聊聊天什么的對吧。”
“我謝謝你啊……”
“就這么說定了啊,放學校門口,不見不散。”
“不行。”
“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那我就不讓你走了。”
顧易深吸一口氣,醞釀了很久,大聲說出那句話。
“哥…屋…恩…滾!”
……
“叮鈴~叮鈴~”
綠蔭下,少年騎著自行車,后座載著高馬尾少女,陽光為他們歡呼,蟬鳴為他們送行,自行車的輪胎軋過水灘,濺起倒映在水面朵朵白云,這是盛夏。
“前面,左拐。”
“笨蛋,你走右邊干嘛。”
“等一下,我買個棉花糖,你要不要?”
“唉唉唉騎過頭了……”
“你怎么這么笨啊……”
“好了我到了,明天你就來這里接我哈。”柳思祎跳下自行車,走到一棟公寓樓前面,“我就住3601,有事找我噢。”
顧易喘著粗氣,沒有說話。
你說啥?你要不聽聽看你在說什么?還想讓我來接你?別人的青春再廉價也是10元一小時,爺的青春難道是黑鬼種棉花嘛?!這就是獎勵?!顧易心里吐槽。
“你怎么了?怎么滿頭大汗的?”
“我說……姑奶奶,你……多重啊?”
柳思祎臉色一變,立馬上去扭住顧易的耳朵:“我很重嗎?你知不知道問女生的體重是很沒有禮貌的?再說了我才120斤好不好,這么標準的體重被你說的我好像很胖一樣。”
“錯了錯了,你先放開好不好。”
“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柳思祎收起手,微微一笑:“這還差不多。”
“那我先逃……啊不,是走了,我先走了哈。”顧易直接五檔加速逃離現場。
柳思祎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這個笨蛋……還挺乖的嘛。”
……
少女踮起腳,像是化作蝴蝶一般跳舞著進入公寓里面。
少年用力踏著自行車,騎到了一條鄉間小道,向著家的方向走,路邊的莊稼舞動著手臂,像是對他說,歡迎回家。
這是盛夏。
這只是盛夏。
這也不僅僅是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