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西部地區擴大南向開放構建陸海新通道的路徑抉擇
- 尹響等
- 12字
- 2024-07-10 18:11:50
第一章 研究背景與理論分析
一、研究背景與國內外研究動態
(一)研究背景與意義
在經濟全球化進一步推進與大國激烈博弈的當下,國際分工更趨多樣化、復雜化,對于廣大發展中國家而言,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積極融入全球產業鏈、價值鏈和供應鏈,深度參與國際分工、進行產業結構轉型,是產業現代化的必然選擇。通過廣泛參與多邊貿易和全球化生產,發展中國家可按照“市場換技術”的路徑吸收發達國家先進技術,發揮本國比較優勢,提升要素運行效率,促進本國經濟發展。我國自2013年提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后,通過共建“一帶一路”,塑造了全方位對外開放大格局,構建了廣泛的朋友圈(中國已與140多個國家、30多個國際組織簽署了合作文件),探索了促進共同發展的新路子,這符合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謀求發展的共同愿望。但是,“一帶一路”雖然得到深入推進,但西部地區對外開放的程度仍不如東部地區,既有通道仍存在交通運輸瓶頸制約、物流成本偏高、競爭能力不強、有效產業支撐缺乏、通關便利化水平有待提升等突出問題。當前,國內改革正步入深水區,對外開放面臨調整轉向,經濟發展處于換擋期、陣痛期、消化期“三期疊加”的新階段,社會改革和發展到了矛盾集聚、風險積壓、需要攻堅克難、爬坡過坎的關鍵期(趙天睿等,2015)。按照高質量、高標準、高水平共建“一帶一路”的要求,西部地區應進一步發揮自己的區位優勢,進一步擴大南向對外開放,在南向開放中充分發揮連接“一帶”和“一路”的紐帶作用,深化陸海雙向開放,強化措施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推動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對外開放取得顯著成效,參與國際大循環的深度不斷加深、廣度不斷擴展。但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仍不均衡,東部沿海地區由于其區位、資源稟賦、發展基礎、政策等,參與國際大循環的程度更深。我國對外開放總體上呈現出東快西慢、海強陸弱的格局。“一帶一路”六大經濟走廊的建設,在持續提升東部沿海地區在開放格局中的綜合競爭優勢的同時,還能夠有力助推西部內陸地區成為對外開放的前沿。從國內來看,“一帶一路”六大經濟走廊的建設,能夠推動國內沿線各省份改變不沿海的區位劣勢,融入國際大市場;能夠推動內陸地區與沿海地區協同開放,形成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與國內長江經濟帶、京津冀、西部大開發等區域重大發展戰略的協同發展;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縮小我國東部沿海地區與西部地區的區域差距,消除區域不平衡。區域差距的縮小,將有效助力我國國內大循環的構建(安樹偉,2015)。從國際來看,“一帶一路”六大經濟走廊的建設,能夠有效促進我國與歐亞國家的經濟聯系,通過優勢互補釋放我國內陸地區的內需潛力。例如,中蒙俄經濟走廊將進一步擴大我國東北地區與走廊沿線國家的聯系;新亞歐大陸橋經濟走廊、中巴經濟走廊、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在新疆交匯,并進一步向國內延伸到長三角、環渤海、珠三角等發達地區;孟中印緬經濟走廊將我國西南地區的西藏、云南兩省的沿邊優勢進一步釋放出來;中國-中南半島經濟走廊則涉及廣西、云南、四川、重慶、貴州、甘肅等眾多的西部內陸地區。因此,六大經濟走廊的建設,將推動國內大循環與國際大循環的有效對接,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良性互動。
(二)國內外相關研究的學術史梳理及研究動態
1.基于習近平經濟思想,中國西部地區擴大對外開放的政治經濟學闡釋
古典政治經濟學提出了“全球貿易”“世界商場”“世界市場”的概念,并認為基礎設施便利化,即新航路的開辟和生產力的發展有利于世界市場的形成與擴大。馬克思在對前人成果批判性吸納的基礎上,形成了對世界市場的相關論述。他認為:工業革命是世界市場形成的主要原因,交通運輸、通信的發展是技術條件,國際價值規律是世界市場運行的基本規律,世界市場既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前提和基礎,又是它的結果。馬克思世界市場理論是經濟全球化發展的理論支撐,即全球化的發展是客觀的歷史進程,是不可逆轉的,是國際經濟秩序建立的重要依據及貿易自由化推進的理論指南(楊圣明等,2018)。不少學者著重分析經濟全球化與世界市場理論的關系,并對“逆全球化”的表現、趨勢、影響等進行了研究(欒文蓮,2005;魏守軍等,2009;廖曉明等,2018)。在繼承了馬克思世界市場理論的基礎上,鄧小平提出對外開放是事關國家民族前途命運的根本性戰略問題,并強調了對外開放的作用、對象和方式等,拉開了改革開放的序幕。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開放型經濟發展進入新階段,習近平總書記總覽戰略全局,順應全球經濟面臨深度調整、世界格局發生深刻變化的趨勢,圍繞我國對外開放發表的一系列重要論述,全面回答了新時代我國如何對外開放、如何發展開放型經濟的重大問題,繼承和發展了鄧小平對外開放思想,推動我國對外開放不斷向廣度、深度和高度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對外開放的共贏義利觀,即“我們在處理國際關系時必須摒棄過時的零和思維……只有義利平衡才能義利共贏”。全面開放“不僅要深化沿海開放,還要加快內陸和沿邊等地區開放,不僅要推動制造領域開放,還要加大服務領域開放;不僅要面向發達國家開放,還要強調向發展中國家開放”。習近平經濟思想和習近平外交思想充分闡釋了西部地區擴大對外開放以及實施更高層次對外開放的意義和方式,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
2.新時代中國西部地區擴大對外開放、深化跨區域國際合作的地緣政治經濟學闡釋
地緣政治經濟學由傳統地緣政治學演化而來。20世紀“冷戰”結束后,在全球產業分工合作與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全球經濟治理問題凸顯。針對這種情況,美國學者首次提出了地緣經濟學(geo-economics)的概念,認為世界已經進入地緣經濟時代,開啟了“通過調控、參與等手段來占領世界經濟版圖,發揮地緣影響力的競爭新模式”(Luttwak,1990)。在地緣政治學和地緣經濟學的基礎上,該領域學者進一步提出地緣政治經濟學(geo-polinomics)的概念,認為在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加快的背景下,大國力量博弈從軍事政治向經濟領域轉移,通過“硬實力”和“軟實力”疊加,綜合形成地緣政治經濟影響力(Baru,2012;科切托夫,2001;Smith,2002)。還有學者認為,中國西部地區沿“一帶一路”六大走廊向南、向西實施對外開放,擴大了中國在相關區域的地緣政治經濟影響力,通過在特定空間范圍內政治和經濟的互動,基于地理區位、資源稟賦、經濟結構等因素形成了國家間合作、聯合或競爭等經濟關系(盧光盛,2004;黃仁偉,2010;高德步等,2018)。
3.中國西部地區的南向開放問題還應在空間經濟學、發展經濟學框架下進行綜合分析
國內外學者從區域經濟學和空間經濟學的角度,進一步佐證了擴大對外開放、深化國與國之間的分工協作有利于經濟發展。在中國西部地區進行南向開放和構建陸海通道時,線路選擇和通道建設的秩序問題可通過基于外生化分析的空間經濟學理論來進一步闡釋。古典區位論著重運用靜態局部均衡、一般均衡的分析方法來分析如何通過比較成本和收益去選擇最優的經濟區位,即空間區位選擇的“成本決定”與“利潤決定”(杜能,1997;韋伯,1976)。南向開放的樞紐城市的選擇問題可進一步在發展經濟學和新地理經濟學框架下進行分析,此時,空間被視為一種影響區域經濟發展的內生變量。發展經濟學理論認為,經濟增長在不同的空間是非均衡的,應通過不斷培育新的空間增長極,用新的空間不平衡替代原來的空間不平衡,維持經濟增長(Perroux,1950;赫希曼,1991)。Krugman(1991)基于規模報酬遞增和不完全競爭假設,建立了“中心—邊緣”模型,在非均衡理論基礎上,從集聚力和擴散力的角度來研究經濟活動的空間集聚。此外,中國西部地區擴大南向開放,首先要優化基礎設施條件,發展“通道經濟”。發展經濟學還將基礎設施納入經濟增長的內生變量,強調資本積累、基礎設施投資和勞動力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并通過建立內生增長模型來說明基礎設施等公共產品可以降低其他生產要素成本,阻止邊際生產力下降,促進社會勞動和經濟的長期增長(Rosenstein,1943;Barro,1990;Bougheas et al.,2000)。還有學者從實證層面驗證基礎設施對跨國區域經濟增長的重要性(魏下海,2010;葛楊,2017)。從“一帶一路”建設視角看,通過基礎設施建設連接“一帶一路”經濟走廊,對我國西部地區擴大對外開放、加速資源互換、促進經濟轉型升級有重要作用;同時,中國支持西部地區深化改革和對外開放,改善了西部地區的交通狀況、基礎設施條件,使區域協調發展水平明顯提高,為全球貧困治理提供了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蔡昉,2017)。西部地區的對外開放不同于東部沿海地區,要根據空間和地理優勢實現“西進南下”和“海陸并進”,在通道和貿易方面積極對接孟中印緬、中新等經濟走廊,努力建成“內陸開放高地”。此外,由于構建南向陸海通道需要投入大量要素,在資金、勞動力等資源硬約束條件下,線路和空間選擇應納入帕累托最優和成本收益理論的分析框架(盛斌等,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