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沉默在朗誦室里彌漫到第三天才被打破。
你問我為什么是第三天?可能是因為事不過三吧。
周一放學時突然下起暴雨,程雙雙抱著剛打印好的朗誦稿站在教學樓門口發愁,一把熟悉的黑傘忽然遮在她頭頂。
“沒帶傘?”王磊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他手里還提著個保溫袋,“我今天燉了雪梨湯,給你潤嗓子。”
程雙雙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肩頭,心里像被溫水浸過,悶悶的發酸。
這三天她刻意避開和王磊碰面,卻總在路過小賣部時想起他買冰棒的樣子,連尤志向遞來的溫水都覺得不如王磊的冰棒暖。
“那天……”她低頭踢著腳下的水洼,“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
王磊把保溫袋塞到她手里,傘柄往她這邊傾斜得更多了:“我也不該說讓你保持距離的話,更不該說要離開。”他聲音低了些,帶著點懊惱,“我就是……就是看到你對著他的筆記笑,心里像被針扎似的。”
雨珠順著傘沿滴落,在兩人腳邊濺起細碎的水花。
程雙雙捏著溫熱的保溫袋,忽然想起高中那年運動會后,他背著她往醫務室跑時,也是這樣把傘全偏向她這邊,自己半邊身子都淋在雨里。那些被她當作理所當然的照顧,原來藏著這么多沒說出口的在意。
“王磊,”她停下腳步抬頭看他,雨水打濕了他的劉海,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尤志向幫我是因為我們要一起準備交流活動,但你不一樣。”
“我哪里不一樣?”王磊的眼睛亮起來,像落了星星的夜空。
“你是……”程雙雙咬著唇,心跳突然加速,“你是一直都在的人。”
這句話剛說完,王磊猛地攥緊了馬上攥不住的傘柄。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忽然伸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口:“那以后……別再躲著我了好不好?”
程雙雙被他突然的舉動,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
“認識這么多年,一直把他當兄弟,怎么拉我一下臉反而紅了?”程雙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低頭“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像雨絲,卻清晰地落進王磊耳朵里。
兩人并肩往車站走,傘下的空間很小,胳膊偶爾會碰到一起,每次觸碰都像有電流竄過,程雙雙不自然的躲開了一點。
“哇!雪梨湯可真香啊!”程雙雙打開了袋子,發現湯里放了她喜歡的川貝,甜絲絲的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心里。
“下周末的電影……”王磊忽然開口,聲音帶著點緊張,“還去嗎?”
程雙雙含著勺子抬頭,看到他耳尖紅得都像猴屁股了,忍不住笑了:“去啊,說好我請你!”
車到站時雨小了些,王磊幫她把保溫袋收好:“交流表演那天我去給你加油,坐在第一排。”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小的向日葵胸針,“看到這個就不緊張了,像我在給你打氣。”
那是枚很舊的胸針,邊角都磨光滑了,程雙雙認得——那是高三百日誓師時,她掉了最喜歡的向日葵胸針,后來王磊說在花壇邊撿到給了她,原來他一直留著備份。
她接過胸針別在衣領上,剛想說謝謝,王磊突然往前一步,在她額頭輕輕敲了下:“笨蛋,別再讓我吃醋了。”
車開過來時,程雙雙紅著臉跑上車。
從車窗里看他站在站臺揮手,雨幕里他的笑容比晴天的陽光還暖。她摸著衣領上的向日葵胸針,忽然覺得心里那團猶豫的藤蔓都舒展開了,原來有些感情早就藏在日常的點滴里,可是她也搞不懂對他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