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油燈閃爍不定,將二人的影子投映在窗紙上。
陳父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家娘子,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陳母繼續解釋:“他看小晚的眼神和文韞不一樣。”
“不一樣?”
“你不會明白的。總之,你就別管了,柳家來人的話,我去和他們說。”
……
周家,房間內。
周文韞吹滅油燈,房門被緊緊關著,黑暗籠罩整個房間。
周文韞靜靜坐在窗前,身影融入夜色之中,身上散發著孤寂的氣息。
此刻,夜色如墨,什么都看不見。
他推開窗戶,任憑凜冽的寒風吹到身上。一身單薄的布衣,凍得他止不住的發抖。
此刻,眼角滑落一滴濕潤。自五年前他父親因意外離世后,他便再也沒有哭過,可此刻,他卻忍不住了。
人在難過時,相干的、不相干的記憶,總是猶如潮水般襲來,積壓凝聚在他胸口。這些年來積攢的各類心事、委屈和痛苦。在此刻,狠狠地撕扯著他的心。
在難過什么?周文韞在心中自問。
柳長舟家境優渥,一表人材。而他周文韞不過是一個窮秀才。
江晚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日子才會過的順遂。
而他,什么都沒有。他憑什么爭?
周文韞回想起江晚送他的那些東西,心中愈感孤獨。
這一夜,注定無眠。
……
天剛蒙蒙亮,江晚就起來了。這一晚上,她也沒有睡好,翻來覆去想的都是關于周文韞的事,回憶起他昨夜臨走時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江晚不免有些擔心。
時間尚早,陳父他們還未起來,江晚穿好衣服,打算去門口溜達溜達。
“吱”的一聲,兩扇門同時打開。
?
就這么巧,周文韞正要出門。
“你怎么起這么早?”江晚朝著周文韞走了過去,見他手里提著包袱,她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周文韞一夜未睡,這會兒精神有些恍惚。天色愈發清亮,江晚走到他跟前,看到他眼下的烏青,擔憂地問道:“怎么臉色這么差?”
關心則亂,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溫度滾燙!
“哎呀!你發燒了!”江晚驚叫道。
感受著江晚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周文韞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他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江晚趕緊扶住他,將他手中的包袱拿過來掛在手肘處。他雖身子清瘦,畢竟是個男子,體重不輕,他渾身無力靠著江晚嬌小的身軀,壓得江晚十分吃力。
“周伯母,周伯母。”江晚也顧不得周母還在休息,她一個人照顧不了周文韞,只得在院中大聲呼喊,將周母喊醒。
……
周文韞躺在床上,安靜地睡著。陳父將張大夫請來后,開了些退熱的藥物,周母喂他喝下后,漸漸地他呼吸平穩了下來,因發熱難受而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聽張大夫說他是受涼過度才導致發熱,喝了藥退熱后就沒事了。
這下大家才放心了。
江晚忙活了一上午,馬上就到午飯時候了。周母身體不好,江晚讓她回房休息了,她留在周文韞這里看著他,直到他醒來。周母見她堅持,只好依著她。
陳母陳父也回去做飯了,說做好了端來。
待人都走光了,終于只剩他們二人獨處。
江晚納悶兒他怎么受涼過度的,她站起身環顧四周,圍著屋子走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么漏風的地方。
她端來一盆常溫水,打濕了面巾,擰干后為周文韞擦拭臉頰,以及手心。
臉上因為發熱而緋紅,手心也還微微發燙,不過,比起今早的狀況好很多了。
江晚輕輕地擦拭著他的手掌。他的手長得修長,骨節分明,有些薄繭。指甲修剪的整潔圓潤,透著健康的肉粉色。
她伸出自己的手和他的比了比,膚色雖不及她白,但膚質也很細膩呢。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周文韞,此刻他正安穩地睡著,連睡相都十分端正。
“鼻梁好高啊~”江晚伸出手指,輕輕摸了下他的鼻梁。不知怎的,心中竟悄然一動,泛起一絲漣漪。
……
江晚守著他,一直到傍晚,不知不覺間她趴在床邊睡著了。
微弱的夕陽漸漸消失于天際邊,灰藍色的傍晚透著淺淺紫粉色,悄然從窗外透了進來,帶來淡淡溫馨。
昏睡了一整天的周文韞終于醒來,他一睜開眼便看見趴在床邊熟睡的江晚。
心中閃過一瞬驚喜。
他不敢有所動作,擔心吵醒了她。雖然昏睡了一天,但迷迷糊糊中,也知道是江晚在照顧自己。
她坐在小板凳上,上半身趴在床邊,頭枕在胳膊上,額前頭發滑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周文韞只看得到她沒被蓋住的臉頰和閉著的眼睛。
他伸出食指,小心輕柔地從她臉頰劃過,眼中掠過一絲憐愛,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