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算是聽明白了。

這街溜子是擺明了想賴賬啊!

對這種占便宜不夠，囂張跋扈的人，李吉打心里鄙夷。

王保強也很氣憤：

“黃胖子咋能這樣呢？”

“賴賬不給錢，那個服務員咋辦？”

“做人不能這樣沒底線！”

李吉有些意外，指著街溜子問保強：“那人你認識？”

王保強點點頭：

“嗯，他也是個群演，自稱祖上是滿清正黃旗老燕京人。”

“其實沒啥正經(jīng)工作，平常就在北影門口蹲坑攬活做群演。”

“他這人吧，平常就喜歡占個便宜，人品可差了。”

“有好幾次還跟我搶活兒，我都忍不住想揍他！”

“揍他？這個主意不錯！”

李吉心思一動，低頭跟王保強吩咐幾句。

王保強聽得臉上一愣一愣的：

“老板，這樣行嗎？黃胖子不會報警吧？”

李吉笑道：“放心，聽我的準沒錯。”

“這種惡人，就該讓他吃個暗虧。”

“而且，那個服務員一開始是把兩瓶啤酒上到了咱們桌......”

“老板，那不如偷偷打黃胖子一頓出氣來的痛快，用得著這么麻煩？”

王保強還真有些同情那個服務員。

李吉搖搖頭：“打人是犯法的，咱們是良民，要在法律允許下揍他！”

王保強苦著臉：“可我不會騙人啊？”

“沒讓你騙人，你按我說的做就行。”

李吉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王保強：“只要把名片亮出來，他自然上鉤。”

“不要主動給，要讓他自己搶。”

“保強，這是一次難得的實戰(zhàn)機會，考研你演技的時候到了。”

王保強一咬牙：“好，就按您說的辦！”

“我也早看黃胖子不順眼了！”

王保強剛要起身，突然店老板從后廚急匆匆的走出來。

也不了解事情經(jīng)過，對著大腦袋服務員就是一頓訓斥：

“小岳，你還能不能干了？趕緊給客人道歉！”

“對不住，對不住，是手下人不懂事兒，您多擔待。”

店老板的態(tài)度讓黃胖子更加囂張：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嘛？”

“我要報警，不，要讓工商查你！”

這話一出，店老板更加怕了。

踢了服務員一腳：

“小岳，趕緊道歉！”

叫小岳的服務員滿臉委屈，眼睛紅紅的：

“老板，我已經(jīng)跟他道歉了，可他不接受啊！”

“再說，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

黃胖子一瞪眼：“好啊！你就這態(tài)度是吧？”

“那就報警，工商，稅務都叫來！”

“宰客，殺熟，還有理了你？”

店老板頭都大了。

今天算是碰到胡攪蠻纏的主了。

店老板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對黃胖子賠笑：

“您多擔待，我代表服務員給您賠不是了。”

“今天這頓飯，給您打五折，行不行？”

“五折？一折也不行啊！”

黃胖子鼻孔朝天，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告訴你，這頓飯我是一毛錢都不會出的！”

“敢多收爺?shù)腻X，你這飯店還開不開啦？”

店老板心里麻麻批，臉上笑嘻嘻，好聲好氣地認錯：

“是我們的失誤，但不是故意算錯的，您就饒了服務員這一回吧！”

“什么叫我饒了你們？”

“我是不講理的人嗎？我是要讓你們長個記性！”

“宰客？你知道我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壓力嗎？”

黃胖子板著臉一副受害者姿態(tài)：

“沒找你們要千兒八百的精神補償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

店老板一聽，好家伙！

不能繼續(xù)糾纏下去了，搞不好還要倒貼錢！

“行行行，我認栽，您請回吧，這頓飯算我請您了！”

“這還像句人話！”

黃胖子終于得逞，搖搖晃晃地走出飯店大門。

臨出門時，還順手牽羊提走了兩瓶啤酒，嘴里不依不饒的嘟囔著：

“這是對爺?shù)木駬p失補償。”

店老板心里那個氣啊！

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把氣都撒在服務員身上。

對著服務員就是一頓臭罵：

“小岳，你干什么吃的？做事能不能用點心？”

“還好我處理及時，否則就麻煩大了！”

“客人這352塊飯錢，從你工資里扣！”

說完，又對其他服務員警告道：

“小岳的錯誤大家不要犯，如果再犯，就跟他一個下場。”

叫小岳的服務員那叫一個委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都快哭了：

“老板，這真不全怪我。”

“還頂嘴？你想不想干了？”

小岳當即閉嘴了，苦著一張臉，委屈極了。

罵完小岳，店老板一甩胳膊，扭著屁股走了。

李吉給王保強使了一個眼色。

王保強立即起身朝門外追去。

黃胖子搖搖晃晃的還沒走多遠。

王保強快走兩步，從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裝偶遇：“喲，黃大哥，還真是你啊......”

飯店內(nèi)。

一切歸于平靜。

李吉走到小岳身邊，笑道：“多大點兒事兒啊，至于哭鼻子？”

小岳抽了幾嗓子，見是李吉這個好心客人，就帶著哭腔抱怨：

“我一個月才一千塊錢，這一下子，十天白干了！”

“家里還等著我寄錢呢。”

李吉從兜里掏出兩百塊，遞給小岳：“事情經(jīng)過我都看見了。”

“你雖然也有責任，但客人是誠心想賴賬。”

“這里有兩百塊，要是家里著急用錢，先拿著吧。”

小岳直接驚了。

他瞪大眼睛，望著李吉，并沒有伸手接鈔票：

“老板，您這是在可憐我嗎？”

李吉輕笑一聲：“自尊心還挺強，當然不是了。”

“你可以把這筆錢當做……嗯，片酬。”

“片酬？”

小岳一臉懵，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陌生。

“對！就是我請你演一出好戲的錢。”

李吉笑著解釋：“我呢，其實是個導演。”

“最近正籌備一部戲，里面有個角色我覺得挺適合你，所以想邀請你來試試鏡。”

小岳更懵了：“可我不會演戲啊？”

“別擔心，不需要演技，”

李吉嘴角上揚，露出狡黠笑容：

“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行。”

“這場戲講的是一個飯店服務員被混混無端欺負后，服務員叫來一個會武術的好兄弟，把混混摁在地上暴揍一頓出氣的故事。”

小岳感覺劇情莫名的熟悉：

“所以，我要演的是那個被欺負的服務員？”

“沒錯，明說了吧，剛才欺負你的那個街溜子是個群演。”

“我打算請他出演戲中混混。”

“所以，你愿意揍他一頓嗎？”

小岳咬牙切齒：“老板，你要說這個，就是不給錢我都愿意！”

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岳又問：“動手的時候能用刀嗎？”

李吉直接麻了：

“好家伙，你這是有多恨他啊。”

“用刀肯定不行，但可以用棍子。”

“好！老板，我干了！”

小岳擼起袖子，氣鼓鼓道：

“老板你可千萬要請到那個胖子出演啊！”

李吉呵呵一笑：“放心，已經(jīng)安排人去請他了！”

“他那種愛占便宜的性格，肯定不會放棄這個高薪機會。”

小岳目露兇光：“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吉把錢遞過去：“片酬先拿著。”

“再留個電話吧，有消息我通知你。”

小岳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歪歪扭扭地寫好店里的電話號碼和自己的傳呼機號，遞給李吉。

2003年，手機是奢侈品，一部大幾千塊，小岳可買不起。

收好紙條，李吉笑瞇瞇地看著小岳：

“有考慮過以后的生活嗎？你做服務員，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小岳想了想：“不會一直做服務員的，以后還會做領班，當經(jīng)理，升職加薪。”

李吉撇撇嘴：“你都被老板訓成那個樣子了，能給你升職加薪？”

小岳天真道：“老板已經(jīng)罰過錢了，不會再秋后算賬的。”

李吉搖搖頭：“你讓我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