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彥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向東和陳飛鴻一時都不知道怎么回話。

向東寫作幾十年，遇到無數個作家，但從未見過像張彥這樣的，一萬七千多字的小說，幾個小時就能一口氣寫完，且寫完后基本沒有修改。最恐怖的一點在于，一遍就寫完的小說，最后竟然完全沒有修改的地方，天生就很完美。

就是那些大名鼎鼎的大作家的佳作也是建立在反復修改的基礎上的，向東無法想象，張彥的小說是怎么寫出來就這么完美的，最后歸結到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張彥的天賦。

這家伙具有讓人驚嘆的天賦。

向東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張彥，張彥卻眼神躲閃地看著陳飛鴻。

這家伙不會對陳飛鴻有什么非分之想吧？盡管陳飛鴻美艷動人，但年紀上應該可以當他阿姨了吧。

不過這也不怪張彥，自己當初第一次見到陳飛鴻，心臟也噗通直跳呢，明星果然不同于普通人，而陳飛鴻的美貌就是在美女如云的影視圈也是一等一的。

張彥終于鼓起勇氣，拿出一張陳飛鴻的海報遞過去，“能不能請陳老師給我簽個名呢？”

向東不禁一笑，果然還是拜倒于陳飛鴻的美貌下啊。

不想在張彥問陳飛鴻的時候，陳飛鴻也拿出一摞雜志出來。

“能否請張老師給我簽簽名呢。”

張彥和陳飛鴻幾乎同時說出了讓對方簽名的話，不由得相對笑了起來。

還真的挺默契的。

“我幫我朋友問的。”張彥解釋說。

“我也幫我朋友問的。”陳飛鴻也跟著說。

兩個人再次笑了起來。張彥結果陳飛鴻的雜志，陳飛鴻接過張彥的海報，雙方各自簽好了名遞還給對方，又相互道謝。

向東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有點懵逼，這兩人竟然相互幫別人要簽名，還真是奇怪。不過自己這個著名作家就沒有人要簽名？這不合理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三位老師久等了。”一聲爽朗的男聲傳了過來，接著走過來一個帥氣儒雅的中年男人，雙手合十不住道歉。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就是主持人竇海濤了。

“客人都來了，你主人家還擺起譜來了，讓客人好等。”陳飛鴻有些嬌嗔。張彥在網上查過，這個陳飛鴻和竇海濤之前有過緋聞，聽陳飛鴻的語氣，二人關系應該很熟。

“還不是為了給您們三位老師提供交流時間嘛，不然我早就到了，就想著主人家在，您們不好聊天。”竇海濤走過來，一一和他們三個握手。

握著張彥的手時，不住贊嘆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張老師這么年輕。”

“我也沒想到竇老師這么帥，比電視上帥多了。”

“張老師不要笑話我，和你相比，我們三個都可以算是人老色衰，人老珠黃了。”

陳飛鴻趕緊說道：“你說你自己就得了，別帶上我。”

向東也跟著說：“我只承認我老當益壯，是不承認我人老色衰的。”

竇海濤哈哈一笑，“是說我是說我，陳老師永遠年輕漂亮，向老師永遠老而彌堅。”

幾個人又插科打諢一陣，竇海濤趕緊說：“別把話都在這里說完了，去節目里說吧。”

四人就進了演播室。

演播室不像是演播室，反倒像間茶室，桌上檀香一柱，茶壺一只，清茶四盞。

四人坐下，張彥左手邊是陳飛鴻，右手邊是向東，對面是竇海濤。

又簡單寒暄幾句后，節目就正式開始錄制了。

強烈的光束打在張彥臉上，一時之間，張彥只看到了一片白花花亮晃晃的空白，耳朵也嗡嗡地響著，一會兒后身體才適應過來。

竇海濤已經說完了開場白，現在正在介紹張彥。

“……張彥老師，華國文壇最閃耀的新星，小說詩歌俱佳，而且還是一位歌手，他作詞作曲的《九月》爆紅網絡，聽說已經被巨星韓鴻買去了……張彥老師，請您給觀眾們打聲招呼。”

張彥對著黑洞洞的鏡頭，想象著那里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一種荒誕感傳遍全身，但他還是忍住怪異的心情開口說道：“大家好，我叫張彥。”

“我們今天討論的話題是文學還有前途嗎？這個話題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大概每個從事文學的人都有過這個疑問，所以今天請三位老師各抒己見，看看能不能聊出什么有趣的東西來。”

竇海濤將目光鎖定在向東身上，“向老師，您作為文壇前輩，您先來回答這個問題，您覺得文學有前途嗎？”

向東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一副淡然的樣子：“以前我覺得文學沒什么前途，但張彥出來后，我發現，嗬，文學好像又有點前途了。在我看來，文學這種東西和科學很類似，推動文學進步的，并不是金字塔的底座的絕大部分人，而是金字塔尖兒的那絕少的一部分人，甚至就三五個，乃至于一兩個。

“回看全藍星的文學發展史，在重要節點，無不是因為一個天才作家的出現，才推動了文學進入了新的時代。華國的文學已經原地踏步幾十年了，每一個作家都是守成者，沒有一個開拓者，但張彥出現后，我似乎看到了新的文學國度正向我們遞上邀請函。”

竇海濤之前看到向東為張彥站臺，本以為是出于愛才之心。向東雖然不是體制內作家，但他提攜的文壇新人數量眾多，他也成為了很多新作家的伯樂，受到很多年輕作家的喜愛與敬仰。萬萬沒不沒想到向東對張彥的評價如此之高。

“看來向東老師很喜歡張彥老師的作品啊。”

向東點點頭說：“與其說喜歡，不如說嘆服，反正我寫過那么多小說，沒有能超過張彥的。”

竇海濤看向張彥：“向東老師對您評價這么高，您有什么感想？”

張彥笑了笑說：“這讓我想起一個作家的故事來。”

聽到張彥要講故事，幾個人都來了興趣。

“哦，什么樣的故事？”向東問。

張彥在地球上雖然是理科生，但在地球上刷視頻的時候也經常刷過馬未都聊劉震云調侃王朔的那個段子，于是根據記憶復述了出來。

“有兩個作家是好朋友，甲作家有一天對乙作家說，你的小說寫得很好。乙作家謙虛地說，沒有沒有，寫得不好。第二天，甲作家又對乙作家說，我覺得你的小說確實寫得好，乙作家仍舊謙虛地說，不行，還有進步的空間。第三天甲作家又對乙作家說，我是真心覺得你的小說寫得好，乙作家終于扛不住，開口說，這么一想，我也覺得我的小說寫得不錯。然后甲作家轉頭就對另一個朋友說，一般人就只能抗三天，三天后保準會被恭維得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