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
狂風呼嘯。
穿過無盡雪原,依舊是無盡雪原。
可當你跋涉到某處時,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尼伯龍根。
喬薇妮穿著白大褂,坐在實驗桌前,面前的電子屏幕上數(shù)據(jù)一串又一串,看得人眼花繚亂。
“妮妮?!?
一聲親密的呼喚聲傳來,隨之,門開了,走進來一位同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麟城,”喬薇妮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明非什么時候才能過來。”
“也許不過來也是好事?!甭拂氤呛龅恼f。
這是一所建立在尼伯龍根的研究所,研究所深處,是一個巨大的青銅罐子,外表布滿煉金矩陣。
罐子里是一個稚嫩的男孩。
……
這個西伯利亞的研究所,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人類最后的庇護所,是人類唯一的人造尼伯龍根。
它的能量來源是那個男孩。
在二十世紀,秘黨有過一次分裂,最終分化為兩個群體。
一個是黎明派,以昂熱為首,相信龍族必然滅亡。
另一個則是末日派,成員有喬薇妮、路麟城等人。末日派堅信,僅憑人類自身無法戰(zhàn)勝龍族,所以準備為了人類的生存找尋方法。
當時的末日派來到了西伯利亞,正在和俄羅斯的混血種討論合作問題,沒過多久就傳來了黑天鵝港覆滅的消息。
當時的路麟城深入險地,進入研究所盜取了赫爾佐格的研究資料,希望能有所幫助,回來后被喬薇妮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路麟城也明白妻子是在擔憂他的安全,但比起這個,全人類的安全才更重要。
有了這些資料,路麟城混到了秘書長的位置,在這所“諾亞方舟”里算是不小的職位了。
因此,末日城研發(fā)出了安全的混血種胚胎。
起初,這些胚胎的混血種等級很低,隨著研究的深入,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穩(wěn)定的B里混血種嬰兒。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相傳,在末日城的最底部,有些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不過除了路麟城沒有人能進去。
里面的東西也是路麟城帶進來的。
……
二十世紀。
黑天鵝港附近。
蕾娜塔解開了雪橇犬們的項圈,送給他們自由,自己卻沒有動一步。
不是她有多么高尚,只是身邊又不能離開的人。他是她為之甘愿赴死的原因。
“這一路上我們相互依靠,直到死亡,永不拋棄對方?!崩倌人钪?
她此刻也不再希望男孩能做些什么了。
只是,她和男孩許下了人生中第一個諾言,她不打算破壞它。
槍雨落下,絲毫不顧下方還有個小女孩存在。
這就是強硬的軍隊鐵律,沒有變通,舊時代的糟粕。
一顆子彈擦著蕾娜塔的鼻梁過去,犁出一掌長的血痕。
這道傷痕深達一厘米,任何整容醫(yī)生見了都會說這是無法治愈的。
她的臉還沒來得及照亮那個男孩的眼眸,就已經(jīng)毀了。
鮮血漫進了她的眼睛。
“好不甘心啊……”
“這不是我要的人生……”
這個時候,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蕾娜塔的腦袋里嘶吼。這個身軀瘦弱的女孩竟然抬起了機槍,用它對著蘇27準備射擊!
此刻,沾著鮮血的黃金瞳睜開,蕾娜塔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這臺機槍的構造,腦海里閃過了這把德什卡1938的全部細節(jié)。
大腦如超頻電腦般運轉(zhuǎn),蕾娜塔頭痛欲裂。
這是鏡瞳再高負荷運轉(zhuǎn),以蕾娜塔如今的實力,遠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一步。
“守護!”
蕾娜塔腦海里劃過兩個大字,這兩個字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她扣動扳機。
她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可很遺憾,扳機鎖死了,這把古老的槍沒有射出子彈,蕾娜塔對全世界的呼喊依舊沒有人聽到。
蘇27的火箭彈離開了蜂巢,擦著蕾娜塔的肩膀掠過,在他的背后,爆炸,高溫和巨大的沖擊波把他渾身的衣服和皮膚都撕毀燒裂。
她被沖擊波遠遠拋了出去,彈片深入她的各種臟器,削去了一塊顱骨,燒毀了一頭美麗的長發(fā),她身下的血斑越來越大。
淚水無聲的涌出,又迅速的冰凍起來。他用盡最后的意識抱緊了佐羅——那頭布袋小熊,保護它不被火焰灼燒。
“怎么被打成這樣了?公主變丑了?!庇腥嗣哪X袋輕聲說,“起來啦,蕾娜塔?!?
這樣子,我很難對哥哥交代啊。
哥哥也是的,突然就說要沉睡了。
想來也是,是哥哥喚醒的我,他一定早就撐不住了。
唉,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幫你啊。所以我就一直做了下去。
“我要死了。”蕾娜塔沒了力氣,說話的聲音微弱到她自己都聽不太清。
她忍不住哭出來了。
“傻妞,你為什么不跑呢?往我這里跑,我可以收拾他們?!绷闾枱o奈地說。
蕾娜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痛了,爆炸摧毀了她的一部分神經(jīng)。
她的視線正漸漸黑暗下去,像是死神的陰影籠罩了她。雷娜塔伸手在空中胡亂的摸索,想要握緊零號的手,找尋一點溫暖。
“我害怕……”
害怕我死嗎?
真是不能理解的情緒!我們才能認識多久,你該做的就是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來保證你自己活下去!自己尚且舉步維艱還為他人著想真是愚蠢至極!簡直和哥哥一樣愚蠢!
“我說過,這一路上我們將不彼此拋棄,不彼此出賣,直到生命的盡頭。”零號嘆息了一聲,看向蕾娜塔。
“但是你知道嗎?誓言是一種靠不住的東西,只有你對別人有用的時候才能生效?,F(xiàn)在你快要死了,也不再是美麗的女孩了,對我已經(jīng)沒有用了,反而讓我沒必要遵守諾言了呢?!绷闾柭卣f,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他的手段撫摸在蕾娜塔燃燒的金發(fā)上。絲毫不畏懼火焰。
“可你這樣,讓我很難辦。雖然我是個壞人,但欺負一個小女孩會讓我有負罪感的。壞人也會有好的地方,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所以,不要死?!?
零號咬破手指,讓自己的血液滴在蕾娜塔身上。
“蕾娜塔,你不會死的。記得Papaver radicatum嗎?它是不會死的,世界上永遠有一種東西,它的每一次死亡都是為了歸來。”
零號把白鐵盒子放入他的手中,一株嫩黃的北極罌粟在極寒中盛開,花莖綠的讓人想起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