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東機場T2航站樓的玻璃幕墻正在吞沒最后一線暮色。路明非攥著登機牌縮在23號值機臺陰影里,行李箱內(nèi)襯縫著趙孟華塞的《星際旅行指南》,書頁間夾著天文臺那夜的星軌底片。
“路明非先生?”冷泉般的聲音刺破喧囂。
穿米色風(fēng)衣的少女從廊柱后轉(zhuǎn)出,鉑金長發(fā)像凍住的月光,灰眸掃過他行李箱上歪斜的托運標(biāo)簽:“我是零,蘇恩曦女士的特別助理,恭喜你抽到了紐約一人三日游的機會,我是來為了介紹旅游計劃的導(dǎo)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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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美國紐約的飛機上,他正睡得香呢,一旁的零則閉眸歇息。
在過了幾天閑暇的日子后,路明非終于決定做一件正事:去觀察老唐身邊有沒有可疑的事發(fā)生。
老唐潛入卡塞爾學(xué)院背后必定有他人指示,上一世自己無法解觸,這一世,自己有上帝視角……
離中國幾萬公里的地方,一個看起來活力四射的白發(fā)老頭斜靠著真皮座椅,凝視著電腦屏幕。
屏幕正在顯示的正是獵人網(wǎng)站的網(wǎng)址。
“差不多了,計劃終于要開始進行了,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東西,但既然做了交易,你可得遵守我們的‘山盟海誓’,替我殺死龍王啊……”
老人下定決心,帶有褶皺的手指敲動鍵盤。
很快,蘇恩曦這邊收到了匿名的通知,對方委托自己入侵卡塞爾學(xué)院,委托金足足有一個億。
如果路明非在此,恐怕要高喊一聲“陛下何故造反”。
難怪卡塞爾學(xué)院能這么容易被入侵,難怪入侵者的黑卡權(quán)限如此之高。這些未解之謎,此刻終于揭曉。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昂熱,心里藏著這么多小戳戳。
可惜這一次,有路明非這個變數(shù),計劃能否順利進行,還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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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涂裝的飛機緩緩飛出云層,伴隨著巨大的噪音,滾輪碾過紐約拉瓜迪亞機場跑道上的瀝青,慢慢減速停穩(wěn)。
路明非提著一個行李箱從通道走出來,身前是一襲白色公主裙的零。
“所以說,為什么你也要跟著過來啊。”路明非這個時候終于可以吐槽了。
在濱海人多眼雜。
“我的任務(wù)是輔助你的一切行為,你可以把我當(dāng)做你的劍。無論你去哪里,我都要確保在你身邊。”零淡然說道。
“要做個有用的人。”
零忽然看向路明非,美眸微動,似乎有所期待。
“行叭,但我和老唐見面,你也跟過去顯得我很不厚道啊。”
路明非沒注意到零眼底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光閃過,轉(zhuǎn)過頭一看,零這就是那副雷打不動冷冰冰的臉。
“那我可以在暗中。”
言靈·冥照。
說干就干,零身體四周冒出一團團淺色黑霧,與此同時,零的身影消失地?zé)o影無蹤。
“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的。”
零說話一如既往地平靜。
“額…好吧。”路明非嘴角抽了抽,隨即看到不遠(yuǎn)處,一位長著一張極其喜相的臉的男人舉了舉手中的硬紙板。
紙板上寫著“明明”兩個大字。
也虧的這些外國人看不懂中文,不然非得懷疑這兩男的的性取向問題。
“明明,我在這!”老唐拽著一口跑調(diào)的中文說的。
怎么形容老唐呢?他是一名美國華裔,雖然別人都叫他“老唐”,但他其實年紀(jì)并不大,只不過姓“唐”。老唐生活上有些邋遢,除了這點,以及自我感覺良好之外,他還真沒什么毛病,另外,他的人生目標(biāo)是成為一個印第安納·瓊斯。
“老唐!我在這!”
路明非驚喜地仰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揮了揮手。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在萬眾矚目下一臉激動地朝著對方飛奔過去,擁抱在一起。
“這年頭,真是世風(fēng)日下。”
一位中國老年婦女“呸”了一口,加快步伐走開了。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太對,路明非也是松來了雙手。
“我還以為我要等上一些時間呢,沒想到你竟然沒有迷路。”
老唐可是個純純的路癡。
“你可以不相信老唐,但你一定要相信羅納德·唐!”老唐一臉自豪地說道。
如果路明非知道老唐刻意提前了半個小時出發(fā),結(jié)果還差點遲到就是因為迷路的話,這會兒就不會是這副場景了。
“說吧明明,想找去哪兒逛?”
“你有車嗎?”路明非疑問道。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沒車了?不是雪佛蘭開不起,而是灰狗更有性價比。”老唐拍了拍胸脯。
“我?guī)闵宪嚒!?
很快,路明非眼前擺著一輛老舊的雪佛蘭,雖說老舊,但車的外形還是很干凈完整的。
“這可不像你的風(fēng)格,我還以為你的車上會有一些不好的東西以及奇怪的味道。”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主業(yè)吧?”
“身為獵人,出行時還是要正經(jīng)一點滴。況且車的油費不要錢的嗎?我平時都不開出來,今天還不是你來了,咱不得盛情款待。”
老唐坐上主駕駛位,嬉皮笑臉地說。
“謝了,老唐。”
“兄弟之間就不要一口一個謝字。”老唐擺了擺手,“你的賓館在哪里?我先帶你把東西放過去。”
“我還沒訂房,旅游團會給我給我預(yù)留房間。先把行李放你車上吧?”
“沒問題。不不過明明你運氣停好嘛,剛說完找個機會來見見我,就抽到了免費旅游的機會。你們這個旅游團管理地挺松的嘛……”老唐的嘴根本停不下來。
雪佛蘭逐漸發(fā)動了,老唐看著后視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明明,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么感覺后座坐了一個人?”
路明非嘴角不可見地抽搐,解釋道:“不可能吧老唐,我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后座都沒有人影哪來的人,你說是吧。”
“說的也是,我做獵人時做任務(wù)也從未碰到過靈異事件,網(wǎng)站上還傳得神乎其神的,我差點信了。”
老唐一臉唏噓地和路明非聊著:“本來我還想見識見識不一樣的世界呢,太可惜了。”
“也許是我昨晚沒睡好產(chǎn)生幻覺了吧?”
“明明,我和跟你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