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唧……

小河水光粼粼，倒映著正午的烈日陽光。

一陣熱風(fēng)吹過，河邊小路的另一側(cè)，草木茂盛的綠化帶中，不知藏在哪兒的知了們，忽然齊刷刷聒噪起來，發(fā)出有序卻令人焦躁的蟲鳴。

不絕于耳，沒完沒了。

長長的沿河小路上，只有兩個孤單的人影。

唐繼業(yè)戴著墨鏡，靜靜看著水面，屏氣凝神。

但黑色的鏡片下，他的眼神卻游移不定。

緊張、期待、慌亂，又帶著難以言表的激動……

天師會不會來？

什么時候來？

來了會不會滿足他的愿意？

又能否真的讓他重新站起來……

唐繼業(yè)越是想讓自己冷靜，越是想掩飾自己此時內(nèi)心的慌亂，各種胡思亂想的念頭，就越是止不住地在他的腦海中像洪水一樣滾滾翻涌。

不自覺地，他緊緊地握住輪椅的扶手，手心一片潮濕。

心跳更是一直加速，額頭上的汗，也顆顆滴落下來。

坐在太陽底下不到十分鐘，全身緊繃的唐繼業(yè)，就渾身濕了一半。

站在他身后的漂亮少婦，一直默默地替他撐著遮陽傘。這時又默不作聲地，伸手從輪椅后面的袋子里拿出一片濕巾，拆開包裝，給唐繼業(y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邊擦邊問道：“這天氣熱得有點過頭了，楚天師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到，您要不要先喝點水？”

唐繼業(yè)卻搖搖頭，說道：“昨天就找隆回觀長青道長問過，道長說迎神要心誠，心越誠，神越靈。泥塑的面前都要好好表現(xiàn)，何況是真的。恭候天師還要喝水，太不恭敬了。”

身姿曼妙的少婦欲言又止，張了張嘴，還是忍住，說道：“好吧，那待會兒見過天師再喝?！?

話音剛落，不遠處那條小岔路的拐角處，忽然就走出來一個人影。

少婦見狀，緊忙輕輕拍了拍唐繼業(yè)的肩。

唐繼業(yè)轉(zhuǎn)頭望去，立馬激動得雙手猛扶住輪椅的扶手，就要自己站起來。

可顯然就算是天師，也做不到人走到哪兒，就被動施展救苦救難技能的。

唐繼業(yè)那四十年不曾動過的沉重的雙腿，依然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他用雙臂硬撐起的屁股，在離開坐墊0.5公分的高度長達0.9秒之后，還是無力支撐地又落了回去。

只是內(nèi)心的激動，并沒有隨著這次失敗而散去。

“天……天師！”唐繼業(yè)的聲音，幾乎瞬間嘶啞。

因為過度的激動，一時間竟連喊都喊不出來。

好在眼前的天師，一直在向他走來。那刺眼的陽光下，寸頭又陽光的少年，面如冠玉，微笑和煦，令唐繼業(yè)如沐春風(fēng)。人還沒到，唐繼業(yè)的眼睛就先潤濕了。

沒錯！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一樣！

就是這個姿態(tài)！

沒有身而為神的盛氣凌人，也沒有凡人的世俗之氣。

只有拯救苦難的溫潤和安寧。

“天師！楚天師！”

腦補到極點的唐繼業(yè)，終于對著楚思，喊出聲來。

而走到他跟前的楚思，此時只不過穿著一雙廉價的洞洞鞋，十五塊的X嘻嘻掉色短褲，十五塊的同款X嘻嘻掉色短袖，外加撐著一把十塊錢的黑色雨傘。

全身上下加起來，還不如唐繼業(yè)剛才用掉的那條一次性濕巾貴。

不過下一秒，就對他露出一個價值千金的笑容。

“唐先生是嗎，您好，很高興和您見面?！?

楚思很平和地，主動向唐繼業(yè)伸出右手。

唐繼業(yè)卻像一個溺水的人，像抓到一根浮木那般，急忙緊緊地抓住楚思的手。

竭盡全力。

我靠，這么瘋狂？楚思有點意外，趕忙把雨傘扔到一邊，頂著大太陽，另一只手拍了拍唐繼業(yè)顫抖的手，彎著腰柔聲安撫道：“淡定，唐先生，你這樣我不好操作的?！?

“好，好……”唐繼業(yè)還以為楚思要施法了，趕緊松手。楚思松了口氣，又直起身，對那漂亮的中年少婦說道：“介意讓我和唐先生，單獨相處幾分鐘嗎？”

中年少婦微微一怔，低頭看看唐繼業(yè)。

唐繼業(yè)急不可耐，立馬大聲同意：“天師要怎么樣都行！”

“呵呵，不至于這么夸張啊，只是普通的商務(wù)咨詢服務(wù)而已。就是今天不太好意思，我的辦公室還在裝修，所以只能大太陽底下，委屈唐先生了?！?

楚思笑著說道，又遠遠地看了眼前方，那處正在裝修的小屋，好像是已經(jīng)被拆掉了。

不過現(xiàn)場也不見有工人。

而且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就發(fā)覺這條路安靜得出奇，似乎是被清場了？

“輪椅的剎車在這里……”

少婦這時推開一步，把位置讓出來，一邊叮囑楚思。

“我知道的?！?

楚思走到唐繼業(yè)身后，打開輪椅的剎車，推著他，緩緩朝前面走去。

四周的知了，這時也忽然停止吵鬧。

唐繼業(yè)如見神跡，忙拍馬道：“天師所過之處，果然天人感應(yīng)?！?

“什么？”楚思一愣。

唐繼業(yè)道：“知了??！您一來，它們就不叫了！”

“哈哈哈……”楚思不由開懷笑道，“唐先生，您想多了啊。我只是個普通人，哪有這本事。咱們還是要相信科學(xué)?！?

“啊……是是，是我胡言亂語了?！碧评^業(yè)趕忙認錯，又急切地問，“那我的腿……”

楚思腳步一停，面無表情問道：“你說什么？”

唐繼業(yè)見狀，頓時就慌了。

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不禁心頭狂跳，額頭上一滴冷汗直直掛了下去。

“我是說，我……”

他緊張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唐先生，我說了，要相信科學(xué)。”楚思沉聲重復(fù)。

唐繼業(yè)汗流不止，忙不迭地點頭，“是，是……”

楚思這才推著他，繼續(xù)往前走，“那么您今天來找我，是想咨詢什么問題？”

“我……”唐繼業(yè)也不敢亂說了，只好道，“我一下子也說不清……”

“那我來問吧……”楚思輕聲細語地說，“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什么都做?！?

“主要呢？”

“主要大概是金融、能源、投資這些吧……”

“哦，都是高風(fēng)險、高回報的生意啊?！?

“對對！天師什么都懂啊，哈哈哈……”

“唐先生，您不必這樣的。我們正常交流說話就行，雖然我自認水平還可以，不過很多事情，現(xiàn)在也還在摸索當(dāng)中?！?

唐繼業(yè)立馬道：“天師，您要是有這方面興趣，我其實也認識很多投行的老板，生意覆蓋全世界，東西半球二十四小時有人！我可以介紹他們給您認識?。　?

“那倒不用?！背嘉⑿Φ?，“業(yè)務(wù)方面呢，我還是更喜歡自己主動去聯(lián)系，中間牽線搭橋，我覺得意義不大。人際關(guān)系這種事，還是簡單點好，對大家都好?！?

“天師的話，弟子一定牢記！”

“哈哈。”楚思淡淡地笑了笑，也沒反對唐繼業(yè)這個自稱，隨他高興了，“所以您現(xiàn)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指揮別人買進賣出是吧？”

“也談不上指揮吧?！甭牫挤且言掝}扯回到“生意”上，唐繼業(yè)心里頗感失望，但還是努力地保持恭敬，認真回答楚思道，“很多事情，弟子早就不需要親力親為了。

弟子目前只是在XX集團下面的各家子公司，多多少少地持有一些股份。作為股東，有的時候確實需要就某些重要的事務(wù)作關(guān)鍵表態(tài)。

不過更多的時候，基本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著分錢就行了。而且說來不怕您笑話，如果真讓弟子去亂指揮，可能不但分不到錢，搞不好還要虧掉不少。”

楚思隨口道：“所以規(guī)模大到一定程度，還是清凈無為更合適啊?！?

唐繼業(yè)急忙附和：“對對！別亂折騰就好！”

兩人邊走邊聊，楚思走得不算慢，但說得并不多。十來分鐘后，兩人便從小路的這頭，走到了小路的另一頭。不遠處的主干道上，車輛從橋面上駛過的聲音，已經(jīng)清晰可聞。

還有兩名警察，就筆直地站在十幾米開外的小路路口，背對著兩個人。

楚思站在原地停頓片刻，忽然，他輕聲問道：“唐先生，您還有別的問題嗎？”

“我……”唐繼業(yè)猶猶豫豫，茫然又慌亂。

楚思看在眼里，卻也只是淡淡一笑，自顧自地說：“那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結(jié)束了。這次服務(wù)的費用，麻煩您跟我的助理孫芳菲小姐結(jié)算一下。

不過我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她如果不知道該怎么走流程，那還得麻煩你們先等一等，過幾天等我們把手續(xù)流程搞明白了，我再讓芳菲聯(lián)系你們打款?！?

他推著輪椅轉(zhuǎn)過頭，原路返回。

唐繼業(yè)暗暗使勁，試了試兩條腿。

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不禁有點慌了，旁敲側(cè)擊地問道：“天師，這樣就好了嗎？”

“不然呢？”楚思笑著問，“你還想要什么？”

“我……我找您是想……”唐繼業(yè)簡直快急哭了。

五十多歲的人，眼淚嘩嘩地在眼里打轉(zhuǎn)。

楚思卻忽然打斷他的訴求，還是那樣自顧自地說：“哦，對了，您是我的第一個客戶。作為感謝，我允許您今后任何時間，都可以再介紹三個人過來。但是記住，這三個人，必須是由您親自邀請，并親自通知芳菲，在她那邊登記。不然我是不會接待的?！?

唐繼業(yè)聽得一愣。

楚思見他沒反應(yīng)，又問了句：“您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唐繼業(yè)萬分委屈地點了下頭。

內(nèi)心深處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難道是個騙子？！

可是……

關(guān)于楚天師的消息，可是有人冒著沙頭的風(fēng)險給他帶出來的！而且最上面特意開的關(guān)于楚天師的會議，更是堪稱“正球級”的級別！這怎么可能有假？

還是說這個年輕人，其實并不是天師，而是天師派的代表？

“楚天師，您還有……師父嗎？”

唐繼業(yè)終于忍不住這份精神上的煎熬，壯著膽子問道。

但楚思的回答，卻直接讓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地底。

“沒有啊，有什么問題嗎？”

“沒……”唐繼業(yè)嘴巴發(fā)干，喉嚨發(fā)緊，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可這時楚思忽然又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對了，唐先生，像您這樣生意遍布世界的大老板，一般喜歡去什么樣的公共場合？”

“公共場合？”唐繼業(yè)被問得莫名其妙，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狐疑地扭頭看楚思一眼，反問道，“您是想去什么地方嗎？”

“是啊。”楚思毫不掩飾，很坦率地告訴他，“我想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像你這樣的有緣人，可以和我聊一聊的。不過太私密的地方我不喜歡去，接觸面太小的小圈子也沒意思。最好是公開一點的，接觸范圍盡可能大一點的，最好天南海北的人全都能見一見……”

唐繼業(yè)聽完，想了半天，皺眉問道：“您是在找目標客戶，是嗎？”

“呵呵……”楚思笑而不答。

然而唐繼業(yè)這時卻慌了。

遠遠地，他已經(jīng)能看到站在前方樹蔭下的私人醫(yī)生。

再這么走下去，這條路就走到底了啊！

“天師，我知道！我想到了！再過幾天，就有個現(xiàn)成的地方！本來我也是想去的，但就是我這雙腿……！”唐繼業(yè)慌不擇路地大喊。

楚思卻壓根兒不管腿的事情，顯得很是冷酷無情，只是問道：“什么地方？”

“奧運會！過幾天奧運會就開始了！好多國家政要、有錢人、明星，什么人都有！路上到處都是！你想見什么樣的人都能看到，任何國家、任何行業(yè)！”

“哦？”楚思頓時眼睛一亮，“對哦！你不說奧運，我都忘了還有這個事兒了?！?

他輕輕拍了拍唐繼業(yè)的肩膀。

這一剎那，一片華光，在唐繼業(yè)身后閃過。

“好，謝謝了?！?

楚思放開了唐繼業(yè)的輪椅，“那我們，以后有緣再見?！?

“?。俊碧评^業(yè)轉(zhuǎn)過頭，驚詫萬分地看著楚思，“這……這就完了？”

“不然呢？”楚思一笑。

“不是……”

唐繼業(yè)激動地喊著，下意識屁股一抬，整個人就猛站起來！

然而踩在輪椅踏板上的雙腳，卻將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在了踏板上。

整輛輪椅頓時后輪翹起，前輪前傾。

唐繼業(yè)瞬間猶如踩空，整個人無處借力，狠狠地往前摔去。

猝不及防地重重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唐繼業(yè)一聲慘呼。

“老唐！”不遠處那個女醫(yī)生見狀，急忙快跑上來。

然而就在她剛跑出五六米遠，眼前的一幕，卻讓她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

“別過來！”

唐繼業(yè)大喊一聲，低著頭，雙手撐著地面，慢慢地撐起身體。

“啊~！”女醫(yī)生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不禁捂住嘴，露出滿臉激動和無法言喻的光芒。

她看著唐繼業(yè)，像一個剛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那樣，先是四肢著地地跪在地上，接著一只腳踩住地面，變成單膝跪地，而后手掌貼著地，又將另一只腳也站住，變成下蹲的姿勢。

“啊……?。?！”

唐繼業(yè)難以自控，發(fā)出不可名狀的怪叫。

他一把摘掉眼前礙事的昂貴墨鏡，咬牙切齒，扔進了河里。

然后張開雙手，雙腳踩著地面，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小腿慢慢地撐起大腿，大腿慢慢地撐起腰。一點一點地，直起腰桿，挺起胸膛……

最終昂起頭！

整個人挺拔、筆直、堅定地站了起來！

“天師……！”唐繼業(yè)猛轉(zhuǎn)過頭，恍然如夢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眼里充滿無法言表的感激和激動，雙眼噙著熱淚，聲音哽咽，“我不是……不是做夢吧？”

楚思看了眼側(cè)翻在地的輪椅，淡然笑道：“人生嘛，本來就是一場夢，醒了就好，你這輛輪椅還賣不賣？上面那個平板我看不錯。”

“天師，你要我的命都行啊……”

唐繼業(yè)渾身一抖，眼淚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老唐！老唐??！”

唐繼業(yè)的私人醫(yī)生，激動無比地高喊，飛奔到他的身邊。

“欣欣！”

唐繼業(yè)大喊一聲，張開懷抱，將她抱進懷里。

抱起她，毫不費力地輕松轉(zhuǎn)了一個大圈。

“他變年輕了！”

A市府前路的監(jiān)控指揮中心，一名警員看著畫面里的唐繼業(yè)，驚聲喊道。

然后馬上又有另一個人更詳細地接道：“啤酒肚沒了，面部狀態(tài)也年輕了，看起來最多只有四十歲的樣子……不對，四十歲都不到，說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只有三十歲我也信！”

“還有顏寧寧，今天看起來，明顯也狀態(tài)更好了。”

“剛才天師做了什么？有誰看清楚了嗎？”王永正突然發(fā)問。

“快！倒帶看看！”

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急忙將畫面倒回，然后拉出關(guān)鍵的幾幀畫面。

可結(jié)果他們卻也只是看到——

楚思僅僅只是拍了兩下唐繼業(yè)的肩膀，隨即短短不到兩秒之內(nèi)，在唐繼業(yè)摔倒之前，他就從一個原本長著啤酒肚、滿臉有光的瘸子，毫無過程地，瞬間變成了一個清清爽爽的中年人。

“就這樣……拍了兩下？”

王永正看了看四周。

監(jiān)控中心大廳里，所有人卻全都在搖頭，嘆為觀止。

王永正沉默了。

最終，也唯有長長一嘆。

“可以了，大家準備回原單位吧?！?

“這個世界跟我們以前以為的，再也不一樣了……”

……

“老唐！”、“欣欣！”

“嗚嗚嗚嗚……”

江畔小區(qū)的小河邊，楚思饒有惡趣味地看唐繼業(yè)和他的姘頭緊緊相擁痛哭。

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咳嗽了兩下。

唐繼業(yè)聞聲，趕忙松開少婦，眼含熱淚地直接就給楚思跪了下去，二話不說，行大禮道：“天師恩同再造！弟子唐繼業(yè)，給您磕頭！”

“唐先生，太客氣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商務(wù)咨詢服務(wù)，用不著這樣……”

楚思忙伸手去扶。

唐繼業(yè)卻死跪不起，大喊道：“師父不收我，我就不肯起來！”

我去你媽的！還賴上了？

楚思想都不想，直接來個飛行術(shù)，把唐繼業(yè)拽離了地面。

府前路的監(jiān)控大屏幕前，所有人看著這一幕，神經(jīng)都已經(jīng)麻木了……

可小河邊，唐繼業(yè)卻嚇個半死，他趕緊下意識雙腳落地踩住。

再看楚思，眼里已然不敢有半點不聽話。

那少婦更是目瞪口呆，臉都白了……

會飛啊……

真是會飛啊……

不過話說回來，神仙會飛，不是很正常嗎？

“天師……”唐繼業(yè)說話都哆嗦了。

楚思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就這樣吧，以后有緣再見。”

說完，彎腰撿起唐繼業(yè)的平板，頭也不回，轉(zhuǎn)身就走。

唐繼業(yè)看著楚思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看著楚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聽女人說道：“天師的雨傘落下了，要不要送過去……”

唐繼業(yè)內(nèi)心激蕩，連忙道：“別犯傻！師父做事，自有深意！這是師父留給我的法器，怎么能送回去呢？東西在哪里？”

女人伸手朝遠處地上一指。

唐繼業(yè)趕忙飛步上前，把雨傘撿了起來，貼身收進了懷里。

然后才回過頭，握住女人的手。

昂首挺胸，大踏步地朝著小路外走去。

走路帶起的風(fēng)，猶如王者歸來。

幾分鐘后，當(dāng)守在路口的秦秘書和一大群保鏢，看到唐繼業(yè)和女人肩并肩從河邊公園里出來時，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兩個執(zhí)勤的警察，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老……老板？！”

秦秘書汗毛倒立，說話都結(jié)巴了。

“走！”唐繼業(yè)自信一笑，大喊一聲，像個少年般，徑直走到SUV前，拉開車門，動作無比輕盈地邁步垮了上去，簡直比年輕人還矯健。

秦秘書瞠目結(jié)舌，“王小姐，老板他……”

“走吧。”王欣欣眉目含笑。

秦秘書愣了愣，忙大聲應(yīng)道：“誒！”

眾人飛快上車，駕車而去。

兩個執(zhí)勤的警察，轉(zhuǎn)頭對視一眼。

“踏馬的，假的吧……”

“那輛輪椅呢？”

話沒說完，耳機里就先收到消息。

指揮中心讓兩人先下班，并且保持安靜，不要瞎說。

遠去的那輛巨大的SUV車內(nèi)，唐繼業(yè)摸著懷里的雨傘，就像在摸什么寶貝。王欣欣挽著他的手，目光卻落在他明顯變年輕的那張臉上。

秦秘書更是頻頻抬頭，從后視鏡里看著自己煥然一新的老板。

只是一句話都不敢亂問。

過了好一會兒，唐繼業(yè)才悠悠開口。

“小秦，馬上給我準備去F國的機票，再訂兩張機票給孫芳菲小姐送過去。P市那邊，給我?guī)统鞄熡喿詈玫木频晏追?，從今天開始，訂到奧運會結(jié)束后一個月。”

秦秘書道：“現(xiàn)在可能找不到這樣的房間了吧，奧運回都快開始了……”

“加價，加十倍……一百倍都行！”

“啊？那……那按現(xiàn)在的價格，這一百倍都夠把酒店買下來了吧……”

“那就買！”唐繼業(yè)霸氣外露。

“好吧，買個酒店問題倒是不大，不過現(xiàn)在歐洲那邊的經(jīng)濟情況，就怕以后不好出手……”

秦秘書小聲提醒。

唐繼業(yè)笑道：“無所謂，我有師父給我的三根毫毛……”

“啊？”秦秘書滿臉問號。

什么情況？

天師的本體是齊天大圣？

又聽唐繼業(yè)繼續(xù)說道：“不管天師有沒有提要求，以后都要照顧好他的吃穿住行。接下來他老人家可能要去看奧運，我們更要盡全力接待好！

還有，你上次說的那幾件事也別落下！師父的大恩，我此生難報，也就只能做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聊表謝意了?！?

“是，已經(jīng)在接洽了，馬上就能搞定?！鼻孛貢鴮@件事倒是很有把握的，“老板您放心，天師他那個二叔，我保證他活不了！”

唐繼業(yè)點點頭。

將楚思的雨傘，緊緊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