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素一聽崔夫人說出的話,就想到了崔離每次跟她要桃花釀時的嬉皮笑臉的樣子。
合著,那些酒都不是他自己喝的。
“難怪了。”想到這兒,她又看了看眼前的美婦人。
“難怪什么。”對面那婦人,笑得眉眼彎彎。
“難怪崔先生在我們家買了酒,從沒看到過他開酒壇子。一見著我拍開酒壇子泥封,他的杯子遞得特別勤快,杯子里的酒像通了海似的,倒多少能喝多少。”幾年間從未懷疑過人生的姬素,竟然真的有片刻的懷疑。崔離呆在紅嶺村不走,難不成就是為了她的那幾壇子酒。
但懷疑完了,還覺得自己這樣想崔離,有點太不像朋友的樣子。
他們可還是無事不談的朋友。
“早知道你釀了那么多好酒,我就跟崔離一起去紅嶺村了。我還聽說,你們邊上的那座山,看日出特別美,每天的景色都不同。”姬素看著對方,面不改色地說瞎話。崔離有個毛病,他們?nèi)永锏娜硕贾溃蔷褪菓小O氲絼倓偞薹蛉耍云刈约旱亩贪澹吹酱奘戏驄D,都不像他們的表面一樣,展示出來的懶惰,恐怕另有隱情。因為那雙精明的眼睛,始終沒有逃過姬素的詰問。
想起崔離在紅嶺村渡過兩個新年,她心里竟然升起了那種不一樣價值觀。
上一個春節(jié),他跟著那倆孩子一起爬了一趟山路。
看到初升的太陽,還賦詩一首。只是到了第二天,讓他跟大家起早爬山,他死都不愿意。姬素心想,我剛見到你第一面的時候,怎么會把他跟徐俠客相比的。
嗨,眼睛不行。沒有穿透力。
崔夫人看著姬素臉上豐富的表情,拿起一枝荷花,扇子遞給了身邊的大丫環(huán)。她聞著荷花的清香,等待著姬素的下文。或者說,她很想知道,姬素能分她幾壇子桃花釀。她清楚,桃花釀的難得,所以,她耐心好得不得了。
香,真香啊。
這兩個人,就因為一壇子酒,在心里已經(jīng)來來回回,斗了幾個回合。
兩個人在內(nèi)心的爭斗,別人是看不見的。但坐在她們身邊的姬雨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二姐和那位漂亮嫂子在過招。
她雖然不知道為啥,但她就是在這樣的情況開不了口。說什么話,都是不合適的。她鼓起勇氣,拿了一杯茶,送到嘴邊,差點兒岔過氣去。姬素心想,兩個懶人,倒是絕配。
臉皮還一樣的厚,要起別人的酒來,臉不紅,心不跳的。
“夫人和崔先生,真是天作之合。”可不般配,為了頓酒,什么都豁得出去。
“是吧,是吧。你不知道,在我們成親前,多少人不看好我們的婚姻。家里婆婆隨時準備我被休掉,誰知道呢,崔離根本沒想讓他們得逞。”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能有什么問題。反正,我們倆的結(jié)婚時的紅包,都能吃到我們頭發(fā)白了。”
“真有錢。”
“還好吧,只要你別放棄我這個老主顧。”兩個人正說得起勁,外頭傳來了。“有事嗎。”
“前廳的沈老夫人,一到謝府就開始找你。”崔夫人答應著小丫環(huán)的話,就起身拉著姬素往外跑。姬雨霖緊跟著她們,來到一個雨軒臺上。屋里正中坐著一位美婦,哪里有那么老。姬素心想。不過是帶著點上位者的氣勢而已,看把人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