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姐夫知道離此地往北五里地的位置，有一個小鎮，叫高景鎮。他們一家來紅嶺村時，還曾路過。其實也就是幾十戶人家分布在大路兩旁。鎮上的路面用一塊塊長條石塊鋪成，大石板下面有一條小溪，各家臟水雨水，都能流進去，然后再流往鎮外的河里。

鎮上有二家飯館，有一家茶館，還有一家雜貨鋪。好吃好玩，穿的，用的都能買到。還有許多附近的農人，挑著一擔擔的蔬菜，自己編的竹筐竹籃拿過來賣。

他們一行來到鎮上，找了一家布衣行，里面有各色的布料，大多是棉布麻布，他們各自買了兩身里衣，一身棉襖。

姬米說自己的棉衣不用換，姬素不肯，就逼著她試了一件絳紅色的棉襖，穿上那件絳紅色的襖子，把米姐夫看得笑瞇了眼。

輪到讓米姐夫試衣服，他爽快地答應了。

買好衣服，姬素看到門口還放著一些棉線團，就跟老板買了紅色，黃色，藍色，還有黑色的棉線。

走到集市邊，他們又買了幾條魚，幾根蘿卜幾棵青菜，冬天也只能吃點這種菜。

菜攤邊上，有個女孩在賣黃豆，姬素想到這黃豆倒是可以發些豆芽，要是有石磨，還能做點豆腐。

就是不做什么，黃豆泡發了，跟肉一起燉也是挺可口的。

這么想著，就稱了幾斤豆子。

女孩見她稱得黃豆多，就送了兩個紅色的果子給姬素。姬素一看這個紅色的果子誘人，就說要跟她買一些。

大冬天的，能吃上幾個果子。做仙人也不過如此了。

女孩嘴里說著不用不用，就從口袋里又掏出三個來。姬素也不管她要不要，遞給她十幾個銅錢。

女孩看到這些小果子能賣錢，就說小姐你還要不要。要的話，我明早去山上摘，山谷里一個向陽的地方，還長著十幾棵果子，就是在山壁上，我身子小，爬山容易，可以摘很多。

姬素聽了就答應，說你摘了直接送到我們住的地方。我們就住在紅嶺村。

“啊，紅嶺村啊。”

“嗯，我們是剛買了地，在那地方砌了個院子。你到了地方一問就知道，新搬來的是哪一家。”

小姑娘也沒再多想，就答應下來。

他們在一家飯館前，一人吃了一碗餛飩。姬雨霖在吃之前，孝敬了米姐夫二個。米姐夫也怕她吃不完，就欣然接受了。

小雨霖剛想張口吃餛飩，怕姐姐不開心，就把碗湊近姬素的碗，想要給姬素也撥一個過去，姬素拒絕了。

“現在是正午，你可以吃飽一點。一會兒我們還要走回去，到家后你就不會感覺撐了。”開玩笑，以她那個好動的情形，一路上招風引蝶，撥撥狗尾巴草，折兩根樹枝，回到家就得餓了，非要再吃兩塊點心才能挨到晚上。

雖然已經吃得肚子圓鼓鼓的，但走到一個炸蘿卜絲的攤位前，姬雨霖就又走不動了。

看到那一個個炸得金黃的蘿卜絲餅，姬素也滿口生津。于是，她們又一人一個蘿卜絲餅地，邊吃邊往家走。看著米姐夫，三口兩口，就把餅吃掉，然后把包袱往肩上一扛。姬素想做一個類似于行軍的背包。只是外面不用做那么多口袋。

在這樣一個時代，應該很有市場。

回到家，換上新棉衣的小雨霖乖得不行，也不等姐姐說什么，就把在路上摘的幾枝野花，養在一個小罐子里，然后就上了暖炕，在暖炕上練起了字。

姬素用水把紅果洗干凈后，點燃了小炭爐。把第一壺熱水倒進一個大碗，將果子泡在熱水里，等會吃的時候，不會一咬把牙齒都凍酸。

姬米把黃豆泡上，放在灶上。

姬素說剛在街上吃了零嘴，晚上喝點粥就行。

灶里頭煨著小火，過半個時辰加兩根小樹根，耐燒又不過旺。鍋里頭放滿了水，開了可以用來洗衣，洗菜洗果子，又能喝又能泡澡。

這山村里的井水清甜，稍許放幾片茶葉，更是噴香撲鼻。

喝了會茶，米姐夫就站起來，去院子里打起了拳。

他呼呼哈哈幾下子，三個女子，便都起了身，也去院子里打拳。姬素姐妹，平時打一套就累得開始喘，今天打了一遍不過隱，又再打了一遍，直到傍晚才停下來。

姬素心想難不成這就是修真無歲月的意思。

練著練著，那手那腳就只要腦子那么一想，就已經要掄出去了。

反正挺神奇的。

也挺好玩的。

玩著玩著，心里頭原來的那點壓力，就消弭了。

當晚，她就跟姬米和米姐夫商量，是不是可以在這鄉野定居。

“不回城里了？”

“不回了，反正在城里也好，城外也罷，我們都是外地來的。而且，我總覺得住在這里比以往住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舒心。還有一個，這里地多，但房間只有三間太少了。把城里頭那個小院子賣掉了，我們問村長在我們家周圍再買些地。我看后面和我們家邊上還有很多空地，這三間瓦戶邊上，我們再建二間，挨著這座房子，也不需要多少磚木。后面再建一排房子。兩排房子兩邊和這前排的房子兩側，再建幾間側屋，可以放雜物。

在后面的房子外面，正好挨著河，倒時沿河做一個小踏渡，開個后門，在后面做花宣。前院米姐姐和姐夫住，我和雨霖住后院。再把兩幢房子圍起來，砌一道院墻。”

“圍墻要砌高一點，我們家就這幾個人，還年紀都小，住在一起，安全上做好防備，心里頭也不慌。”

米姐夫估算了一下建房子的錢，再想了想城里的房子雖然買下來，住著舒服。但他們手里沒積蓄，要生存下來有點難，城里的地方小，攤不開地方，做宣紙太局促。不像以前有個大院子，還臨河。如果在紅嶺村定居，倒也挺好，這里周圍都是山，做紙的原料采取方便，建好房子，他也不用兩頭跑。更何況，姬爺爺就葬在這里。

想到這里，他就點頭沒意見，都聽姬素的。姬米就更沒意見了，姬素讓她往東，她是決不會往西的。

這家里腦子最好使的就是姬素，所以都聽她的。只有小雨霖饞姑蘇城里各家面館里的面食點心。

“姐姐，那我們以后要進城吃一碗排骨面，是不是有點麻煩。”

“要吃城里面和點心，就讓你米姐夫過段時間帶你去趟城里頭不就行了。”

“姐夫。”聽到這兒，小雨霖朝米姐夫喊了一聲，意思就是以后能不能吃到點心，全靠你了。米姐夫給了小雨霖一個放心的眼神，點心什么的包在他身上。

練完太極后，米姐夫正在劈一塊竹片。姬素要他給自己做幾根竹簽子，織一條圍巾。

“沒問題，不就是幾塊點心嗎，又不是仙丹靈藥。”

“練功不能懈怠。”姬素明白，姬雨霖比她的體質更適合練清心訣。

今天早上的情形，非常像內功的引氣入體。

這幾天必需趁熱打鐵，只有不停地打座，不停地練習，才能看到最終的收獲。經過早晨那陣仗，她現在五官更敏銳，能分辨出院子里和山頂上的靈氣的不同。院子和鎮子上比較，就更加不一樣了。姑蘇城里人員密集，即便哪里有那么一些靈氣，也全被分刮干凈了。

她打算住在這里后，慢慢在旁邊的山脈上，細細地尋找一番。

看看還有沒有比山頂更濃郁的靈氣所在了。

吃過晚飯后，姬素把紅果子遞給姬米他們幾個。

“這個果子，跟平常吃的果子不同。我和雨霖都吃過了，你和姐夫一定要吃。還有，別忘了晚上打坐，默念清心訣。”

“好。”

姬米接過果子，很認真地答應著姬素。那一年，她們在一個路口相遇，姬素遞了一個包子給她，喊了一聲姐姐，就和現在的眼神一樣。當時的姬素，看到她裂開了口的細手指。立即就紅了眼眶。

她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妹妹，心地善良，給了她生活的目標。

當時，姬素曾經問她，她叫什么名字。姬米說自己沒有名字，或者她不愿意提起那個名字。

姬素在征得爺爺的同意后，給姬米起了個米字，往后的日子，姐妹們再也不缺那一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