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素看看手里的魚干和糧食也不剩多少，發現早市的山貨很多。有野山羊，狍子，野兔子最多。在他們擺攤的邊上，就有一家賣山貨的。

他們在這里半個月，倒有十天能見到他們。原來，這幾個賣山貨的人，都是一個村的。村里的幾個獵人，合伙打了野味，也一起賣掉，然后回家再分給村里人。有幾次，他們賣不完手上的狍子肉，就用來跟姬素他們換了糧食。

一開始，姬素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換了幾次后，發現自己這邊的人，根本吃不完那么多肉。還有就是天天吃一樣的肉，后面也就沒味口了。

于是，她就在早市上買了幾個籮卜，籮卜還帶著一大捧菜葉子。她們一回家，就反籮卜葉切下來喂了馬。

那幾天戰事起的時候，城門是關起來的。幸虧在前一日，他們用糧食換了不少籮卜和山貨。

姬素拿出藥店里買到了桂皮和八角，糧店里買的干辣椒和芝麻，再加上酒和蔥蒜，做肉干的調料就齊了。

不能出門那兩天，他們就在家里分工明確，切肉的切肉，切籮卜的切籮卜，力氣最大的把香料敲碎，力氣小的燒火。

把所有的山貨都成薄片，然后用鹽和佐料，把肉煮到七分熟。再用蒸架小火蒸上半天，然后拿出來曬之前，再在表面曬了一層炒好的芝麻和調料粉。小院子里，轉一圈就饞得讓人忍不住捏了一小塊放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姬晴嘗了一口，就喊了出來。于是，幾雙手都不曬肉干了，都捏了一塊，放嘴里嘗嘗到底啥滋味。

“咕碌碌，咕碌碌。”他們聽到頭頂有肚子餓了時的叫聲和吸口水的聲音。

抬頭一看，墻頭上掛著二個小腦袋。正眼巴巴地朝他們看著。

姬素回屋拿了一個碗，放了一碗肉干，伸手遞給他們。

小的那個接了過去，伸手快速拿了一塊，放進嘴里。大的眼巴巴地瞧著沒敢動。小的還沒等自已嚼動肉，就又快速地拿了一塊，遞到大男孩的嘴邊。

男孩呆了呆，又朝自己那邊看了一眼，迅速把肉干吞進了嘴里。

他和小女孩都嚼巴嚼巴，張開嘴呼氣。再嚼巴嚼巴，再呼氣。咽下去后，朝對方笑得一臉滿足。接下來，他們又吃了一塊，再吃了一塊。直到，把碗里的肉都吃光，嘴上留下一圈的辣椒汁。

屋檐下的眾人，看得特別心酸。

那種場景，自己也經歷過的。現在，跟在自己姑娘后面，就再也沒有受過這樣的苦日子了。

“謝謝姐姐。”小女孩說了第一句話，小男孩也說了一樣的話。

“家里還有大人嗎？”

“有的，母親出去干活了。讓我們不要出門玩。”

“乖孩子。下去燒點熱水喝。不要喝生水，不然就會肚子痛了。”

等兩個小腦袋消失后，他們又開始做手頭的事情。籮卜切成塊后，姬素先用鹽腌了兩日，再曬成干。

籮卜葉子，也被洗干凈，切成了一粒粒豆大一點，暴曬。邊境這里，日照時間長，所以沒幾天，都曬成了干，捏手里，能感覺有了韌勁。

姬素就把這些東西加上調料粉和辣椒拌好，在城里買了十來個陶罐，將咸菜塞嚴實，倒扣在水里。放上二三個月，就能吃了。

幾天以后的傍晚，有個婦人敲開他們的門。

她的身后，就跟著那兩個爬墻的孩子。

婦人清瘦，眼神清明，手里提著一些瓜果。看到開門的姬疆，手里的瓜果都摔了一地。

“秦疆。”

“嫂子，你怎么在望星城。不是說你回老家去了嗎？”被姬疆換作嫂子的婦人，朝兩邊看了看，見沒有人關注這邊。就推了一把姬疆，自己和兒子女兒迅速地撿起地上的瓜果，進了姬疆他們的院子。

“他們是你什么人？”姬疆把她領到姬素面前，那一對兒女，先她一步叫了一聲。“姐姐。”

“乖，晴兒，去拿些肉干過來。”

姬疆對著姬素說：“這是我的主子，姬姑娘。我現在叫姬疆，秦疆已經死了。”

“你怎么把自己賣了。”秦嫂子聽姬疆說完，眼淚落了下來。她今日能重見孩子爹的舊友，悲喜交加，心里也有許多猜測和不忍。

“嫂子，我們進屋說。”

“對，進屋說。”姬素一看，這就不是一句二句能說完的事情。而她知道，關于秦副將的遇刺前后，只有姬疆才講得清楚。

作為未亡人的秦嫂，是最希望了解當年那件事情始末的人。她這兩天出門，也正是去找那幾個說書人，問他們哪里得來的消息，知道秦副將軍陣亡始末的。

那幾個說書人，都說是有人拿錢，讓他們這么說的。

而她在茶館坐了幾天，也沒遇到那個背后之人。

回家后，就聞到隔壁人家的肉香。看到兩個孩子的嘴巴紅通通的，還留有余香和辣椒味道的嘴唇。問詢之下，才知道他們吃了隔壁人家的肉干。

她對于追尋昔日事情的真相，而忽略了兩個孩子，內心生了愧疚，才拿了自己種的瓜果過來，算得賠禮。沒想到能遇到秦疆，也就是如今的姬疆。

他們進屋后，其他人自去忙手中的事情。姬疆把他逃生的過程講了一遍，還把最近他們抓住了那個當年追捕他和秦副將的人，抓到后審訊出的內容，和送走的事情都說了。

現在，戰爭差不多已經結束，這也不算機密。當他再次問起，秦夫人為什么會在望星城后。

秦夫人也講述了他們的遭遇。當時，秦副將遇害后，他們母子三個也被關了一個月。后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有人說秦副將是被害，他們就又被放了出來。

外面說的給了他們多少補償，那都是騙人。

當時，軍營里還有幾個秦副將的戰友，他們湊了一些錢，給她們母子在這望星城租下了一間屋子。直到現在，每個月都會給她多少寄一些錢物過來。

姬素提出，等這邊城門和道路通了。他們就要回姑蘇城，請秦夫人一起去姑蘇城定居。

秦夫人一口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她就天天跟姬素他們做肉干，做好了就拿到早市上去賣。還真有不少人嘗了，多多少少賣一點回家。

等到崔離風塵仆仆來到小院，嘗到了肉干，就一口氣把他們做和咸菜肉干全包了。然后，又給他們所有人填了通關文牘。才把他們送出了城，約好了過一段時間，邊境安穩了去姑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