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過飯，米姐夫看著姬米像往常一樣，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姬素給她切了二片西瓜，她們倆一人一片地吃著。他說他去田里走一圈，看看那些稻田里的稻谷，什么時候能收割。

姬米：“哎，你吃塊西瓜再走。”

米姐夫：“我回來再說，姬素在井里還吊著一個呢。等下小山和雨霖回來，再一起吃。”

姬素：“姐夫，你就吃一塊吧。剩下的給李嫂和小山嬸子他們分了。”米姐夫答應著，走到前院，把西瓜切了。分給院里頭忙著的幾個人。

最近幾天，崔離沒來紅嶺村，聽姬雨霖說，他們私塾來了一位姓陳的先生。講課沒崔先生的好，聽了讓人犯困。

崔離的琴，還留在前院的客堂。倒也教會了她彈一些簡單的曲子，目前她還不能把前世那些曲子轉變過來，也只能依葫蘆畫瓢，把崔離教的曲子，連貫地彈下來。

就這么東想西想，接過姬米手里的西瓜皮。走到后院去，扔進了豬圈里頭，順便往食窼里搖了幾勺水。雞窩那里也放了一勺子水。

天太熱了。

回到房間門口，只見姬米站在那里，腳邊上有攤水。心里頭就咯噔一下。

“素素，我可能要生了。”

姬素：“那你現在要坐下，還是躺下來。李嫂，李嫂子。”她扯著嗓子喊起了前院的李嫂。

李嫂很快就跑到了后院，后面跟著姬晴。一起和姬素扶著姬米，讓她躺到床上去。然后，就按姬素的吩咐，去把接生婆也喊過來。小山的叔叔去田里頭找米姐夫，小山的嬸嬸去灶上燒水，一邊還要和姬暖看著正在做蒸餾酒的爐子。

米姐夫從田里頭回來時，姬米正在經歷陣痛。聽到姬米凄厲的叫聲，米姐夫停在大堂門外面，走不動了。他的嘴巴叫著姬米，聲音卻發不出來。

姬素說過，大姐小時候缺衣少食，身體瘦弱。所以，這一胎來得遲。生起來了，會比較難。

會有多難，會有多難呢。別哭呀，我在這里陪著你呢，陪著你和素素一起。

他這么不停地跟自己說著話，嘴巴不停地變化著口型，但沒有人聽到他說話。所有人都朝著姬米呆的那個房間，聽著里面傳出來的聲音。

姬素：“姬暖，你去做碗面條，還要煮幾個雞蛋。我聽說孕婦生孩子都要吃飽了才生得下秋。”她來來回回在房門前走了二趟，又對姬晴說：“姬晴，去給大姐泡一杯蜂蜜水。”

“好的，好的。”兩個丫頭先后答應著離開了后院。為什么是后院，本來后院就有兩間房子空著，姬疆他們來了之后，姬素就讓姬米夫婦搬到后院來了，前院都讓給了姬疆和姬峰他們。

山花拎了一桶又一桶的熱水過來，姬素不讓她看大姐生孩子。就接了過去，把水拎進房間。姬米這會兒，正好不痛。看到姬素進來，就讓她趕緊出去。姬素聽著大姐的嗓音都有點啞，就從口袋里拿出幾片切好的人參，放了一片在姬米的舌頭下面。

姬米：“大姐，你含著嘴里，等下面條來了，你和面條一起吞下去，現在先嚼一下。等會了累了，再含一片在嘴里。”

接生婆一看，姬素拿出來的人生，雖然才幾片，但看上去很粗，年頭不少。這做妹妹，真是貼心。

接生婆：“姑娘放心，你們家這位大姐，胎位很正，我估計黃昏時分，就能生下來。”

姬素：“真的呀，那辛苦你了。”

她們還沒說完話，姬米又開始叫了起來。姬素被叫得嚇了一跳，接生婆和李嫂子就把她推了出來。臨出門，姬素還不忘記把那個空桶拿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把木桶遞給山花。山花就又往前院的廚房跑了過去，她要再拎一桶水過來。二姐說了，熱水要不停地燒，大姐的身體要保持干凈，這樣才不會得病。

米姐夫就雙眼盯著她看。嘴里重復著：“怎么樣了？”姬素叫姬晴去端一杯溫水過來，她發現米姐夫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姐夫，你找張凳子坐一會兒。喝口水，你這樣也幫不了大姐。”米姐夫一看姬晴端過來的一杯水，卻沒有馬上去接。姬素這才發現，姐夫不對。進門站定之后，沒挪過地方。

于是，他讓姬峰把姐夫攙到八仙桌前，讓他坐下來。

姬素對著姬峰：“把水喂他喝下去。”

姬峰就把杯子湊到了米姐夫的嘴邊，喂下去整整一杯水后，米姐夫的聲音才正常地發了出來。

“素素，你姐怎么樣？”

“沒事，姐夫，大姐比你的精神還要好一些。你餓不餓，要不我讓姬晴也給你下碗面。”

米姐夫：“我不知道，好像不餓。就是，就是心里面有點慌。”

姬素：“那你現在聽我的，吃口面，等著大姐把孩子生下來。”

米姐夫：“好的。好的。”

姬素看了看時間不早，姬疆也不在，便問姬晴和姬峰：“姬疆人呢。時間差不多，要去接小山和雨霖了。”

姬晴：“姑娘，今天姬疆親自去接小山和雨霖了。在外面的人都已經回來，前后院都有人，灶上的飯和水也姬暖和小山嬸在負責。”

姬素點點頭：“做得不錯。”

太陽西下，場院里還有點熱。姬晴她們去后面的河里，拎了幾桶水上來，把院子都沖了一遍。小山和雨霖沖進后院，姬素就讓姬暖，把西瓜從井里撈起來，切給大家吃。

還沒吃完，大家就聽到了一聲小孩子的哭聲。

小山和雨霖把手里的西瓜皮一扔，跳了起來，還相互拍了拍掌心。這都是跟姬素學的，開心的時候，也要表現出來。

姬素也把西瓜扔一邊，擦了擦手，就推開姬素的房門，跑了進去。小山和雨霖被李嫂子堵在了外面，兩個人就不停地嚷著，這不公平之類的話。

姬素沖到姬米身邊，看她滿頭滿身的汗，眼睛正看著接生婆的手。她手上托著一個全身紅通通的小嬰兒，然后她又瞧向姬素。

姬素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當姑姑了。”

姬米：“嗯，你當姑姑了。我當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