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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燕青

艱難滾動一下喉結(jié),看呆了的高覽忍不住發(fā)出感慨,“如此繁華的鄉(xiāng)里,便是洛陽也不見得有吧!”

“郎君,這中陽里似乎在私設(shè)邊市。”此時牽馬站在劉德然身邊的劉平卻小聲提醒道。

點點頭,同樣也注意到攤鋪上展示的胡人物件,劉德然撇眼高覽,“先不必聲張,待事情查清楚再說?!?

于是三人保持緘默,牽著馬緩緩走在中陽里的大道上。

雖說鄉(xiāng)里間能騎上馬必是有錢人家,但在中陽里卻好似司空見慣一般,沿途的攤鋪主人,只稍微多打量三人幾眼,便又重新繼續(xù)他們的生意吆喝。

不得不說,這里沿途攤鋪的生意真的是應有盡有。甚至中間路段時,劉德然還瞧見有人在販賣奴隸。

不過被賣的人一眼看上去就是塞外胡人,在大漢,只要手續(xù)齊全,郡縣倒是也有售賣。但奴隸買賣按規(guī)矩是要有專門館舍的,像這類沿道售賣的顯然不合法。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自無一人表現(xiàn)出異樣,都繼續(xù)往里門走去。

里門前,有五名腰懸兵刃的健碩青年把守。

他們其實遠遠就瞧見劉德然一行人,那為首的青年也早已經(jīng)拄刀挺立在門前等候著。

“幾位看起來并不像是本地人,可有符傳驗明身份?”青年抬手攔住三人。

“此地并非縣邑,為何要查驗符傳?”劉平牽著馬主動上前交涉,“再說你等又是何身份,能在此設(shè)卡?”

互相對視一眼,那拄刀青年當場也是樂了,“我們皆是由本里青壯組建的護衛(wèi)隊,你們要進入中陽里,就得接受盤查?!?

“不知這中陽里的里正又是奉了誰的命?”高覽又追問。

瞪眸怒視,青年也忽然不耐,“你們到底進不進?俺們自己鄉(xiāng)里,難道不能組織里民守衛(wèi)了嗎!又沒有問你索要買路錢,哪來那么多問題的!”

青年大聲呵斥,當即引來周邊眾人關(guān)注。

“燕青,你又在欺負外鄉(xiāng)人了!”當場,臨近臨門的一處攤主出言調(diào)侃起來。

“放屁!”喚作燕青的青年立即漲紅了臉,“俺什么人品何時輪到你這老貨在這里饒舌!再廢話,俺割了你的舌頭!”說罷,燕青直接按刀怒視三人,言外之意已經(jīng)明示。

當下,劉德然主動笑著拿出符傳遞了上去,然后指了指馬背上的包裹,“里面都是些隨身物品,需要打開查驗嗎?”

合上符傳遞給劉德然,燕青上前手在包裹上按了按,估摸大概確實是衣物后,他也爽快的揮揮手。

“只要不是大奸大惡的人,在中陽里絕不會被苛待!”

接著,高覽、劉平兩人也依次查驗通過,然后三人順利的進入了中陽里。燕青則又重新開始盤查起其他路人。

走進中陽里,劉德然再次被里內(nèi)情形所震驚。

里內(nèi)屋舍錯落有致,道路上很是整潔,沿道也有插著旗幡的肆舍,相較于里門外,里內(nèi)肆舍則重要許多。有布肆、糧肆、鹽肆、鐵肆、酒食肆以及供人居住的館舍。

里內(nèi)的情況與普通縣邑已別無二致。

再度看到里內(nèi)有如此多的商肆,劉德然不得不感慨,如此規(guī)模的鄉(xiāng)亭要給縣里帶來多高的收益。

幾人一路往里走,穿過一片青磚宅院后,在一處普通的院落前停下。

打量著院落四圍,高覽不由皺了皺眉頭,“方才聽那燕青言語,俺還以為這里正家是中陽里最豪奢的地方,沒曾想竟然這般普通?!?

說普通其實比起尋常里民土墻屋舍,圈起院子里正家已經(jīng)算不錯的家境。

但耐不住與剛才青磚大院做比較,那就顯得有些簡陋了。

劉平上前叩門,稍頃,走出來一名鬢發(fā)微白的中年。掃眼三人,他最后將目光定格在個頭頗高又顯得英武的劉德然身上。

“敢問足下可是中陽里的里正?”劉德然拱手問候,見對方點頭后,遂將簡牘交給到他手上。

打開簡牘稍微看了看,老里正也豁然抬起了頭看向劉德然,面露驚訝,“亭君竟也是樓桑里劉氏子弟?”

見劉德然點頭,老者立即將劉德然拉進屋里,猝不及防跟著老者進去后,卻聽他言語間滿是惶恐,“亭君你為何會來到中陽里啊!既是督亢亭亭長,徑直去亭部便是!”

“中陽里既是臨鄉(xiāng)鄉(xiāng)治所在,我想先來此地拜訪一下,再去亭部也不遲?!?

劉德然被對方惶恐的聲音弄得頻頻皺眉。

“臨鄉(xiāng)哪還有什么人能讓你拜訪的啊!”老者愈發(fā)惆悵,“自先前的有秩劉君失蹤后,鄉(xiāng)里就再未派人過來了!”

“這是為何?”目光一凜,劉德然立即察覺到眼前的老里正肯定知道些什么。

“還能為何.......”

“咚咚咚!”

然而還不等老里正說完,院外便響起巨大的捶門聲,“開門!你們這幾個家伙,怎敢來我家中的!”

聽著熟悉的聲音,劉平正欲開門。

“嘭!”

卻不料院門直接被人從外面給踹開,然而便見方才在里門口查驗的燕青,氣呼呼的拄著刀走了進來。

“阿青!休得放肆....”

老里正呵斥一聲,還未說完便被燕青打斷,“我曉得他們是什么人!”目光從劉德然三人身上依次掃過,燕青看向老里正,“我說過那件事和你沒有半點干系,你完全沒必要牽扯進來!”

說罷,不待老者回應,燕青便直接盯著劉德然。

“無論你是劉君也好,吏君也罷,這里現(xiàn)在是我中陽里燕青的家,你們未經(jīng)允許不得擅自在我家中逗留?!碧窒蛲庖恢福罢埬銈儸F(xiàn)在就給我出去!”

立即按住腰間劍柄,高覽當場就要拔劍。

劉德然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他,目光掃向院外探頭看過來的鄉(xiāng)里百姓,劉德然平靜說道,“我剛踏進你家門,連熱茶都沒有喝上一口。雖說你不歡迎我,但作為本亭新任亭長,我還是要完成我事情。”

扭頭看向老里正,劉德然肅聲開口,“中陽里里魁,如今秋冬已至,奉郡縣秋冬皆需備寇公文,此番特來通知你中陽里,請安排貴里青壯與糧秣,明日去亭部報道,否則后果自負!”

說罷,劉德然一甩衣袖,踏步出門。

見他們出來,院外一眾里民紛紛讓開道路。劉德然與高覽翻身上馬,劉平拎著兵器跟在后面,三人隨即便離開了中陽里。

出得中陽里,三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中陽里的城防與繁華著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而其內(nèi)情況也格外復雜。

從目前已知的情況看,燕青家雖然是里正,但顯然在中陽里并沒有多少權(quán)勢?;蛘哒f,真正有權(quán)勢應該是那幾個住著青磚宅院的人家。

其實,劉德然心里也有些慶幸。

倘若今日沒有先來中陽里看一趟,恐怕也不會曉得堂堂里正竟然并不是本里的主事人。

“如此一來,咱們以后再想進中陽里可就難了。”高覽有些惆悵。

顯然他覺得今天的暴露不劃算,劉德然卻搖頭,“想要通過暗中查探就把事情弄清楚,是不可能的。我們需要的是有方向,之后才知道怎么走。眼下中陽里的情況,顯然并不是里正說了算。那接下來我們便要揪出那幕后的掌權(quán)者?!?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高覽沒有再說什么。

其實他有些遺憾的是明明老里正下一句就能說到關(guān)鍵信息,最后卻還是被燕青那廝給打斷了。

沒想到剛到督亢亭做事就遇到這么大的阻力,高覽有些挫敗感。

說話間,三人也來到了督亢亭亭舍。

遠遠瞧見前方有根丈余高的立柱,華表作為亭的標識也有指示方向的作用。

亭舍地基略高過地面,門檻前有兩層石板階梯,直通官道。劉平徑直跑入亭內(nèi)去,不多時便見一老翁跟著他出來。

劉德然上前表明來意后,老翁簡單看下簡牘,便介紹自己亭父的身份。而后給劉平指了柴房側(cè)的馬廄方向,托他將馬匹牽過去。老翁則領(lǐng)著劉德然兩人進入亭舍。

作為幽州最大的鄉(xiāng)亭,督亢亭的亭舍規(guī)模要大許多。

大概相當于兩套三進的院子,前部是空曠院庭,兩側(cè)各有三間廂房,一側(cè)是灶房、柴房和馬廄,一側(cè)是客房和狎獄。

中間聯(lián)排六間,中段兩間做議事廳,兩側(cè)各四間用來辦公和居住。后面則分別是三間大屋,兩側(cè)各兩間耳房的院子,而兩間院子中間有堵墻,為能同時接待兩批官員。

鄉(xiāng)亭建造初期目的是為了方便管理各里,后來逐漸又增添了迎來送往的功能,遂成了現(xiàn)在的亭舍。

當然,尋常時候,亭長作為亭舍的主人是有權(quán)利居住一套院子的。

于是劉德然選擇一套院子先讓高覽和劉平進去安頓,老亭父田叟是督亢亭的老卒了,對此當然沒有什么話說。

而事實上,這還是田叟在確認劉德然后續(xù)還會有隨從來亭部后,給出的合理建議。

畢竟,他在亭部這么多年,能同時居住兩間別院的情況還是少的。

至于其他房間,除去亭長和他朋友,亭部其實還有求盜和其他亭卒,而督亢亭作為大亭,求盜雖然只有一個,但亭卒卻足足有八個人,再加上平時過來幫襯的青壯,亭舍人多的時候能有十數(shù)人。

這也是田叟為何詢問劉德然是否還有其他伴當?shù)脑?,否則這種情況下,只帶兩人過來的亭長很容易被本地人架空的。

終究像劉德然這樣突然從外縣拉過來的年輕亭長并不多。正常流程,都該是本亭有威望和能力老人來擔當亭長。

簡單熟悉情況后,劉德然便讓亭父去準備飯食。同時也將中陽里購置的肉食給了田叟,原本還疑惑的他,在聽到晚間用食的人有二十多人后便默默閉上了嘴巴。

等劉平收拾妥當,高覽跟著劉德然把亭舍整體逛了一遍,散出去探消息的也陸續(xù)回到亭部。

首先回來的是亢彥,他去的是北亢里,暗查一番后感覺并沒有什么特殊,秋冬天寒里民在外活動的并不多。等接著回來的一隊人帶回來同樣的消息后,劉德然立即改變策略。

派亢彥與高覽分別到亭部外圍攔截返回的隊伍,讓他們以游俠的身份各自進入中陽里的館舍,并以牽招為首,匯總整個臨鄉(xiāng)的消息。

因為就在剛剛他突然反應過來,連老亭父這種掌開閉掃除的老翁,在得知晚間吃食人眾多的時候都默默閉上了嘴。

那如果讓督氏得知他帶了三十名游俠,必也要提前做準備的。

所以,劉德然決定先對外展示他只帶了八名游俠,這樣弱化己方的實力來麻痹對手。

于是在又放一隊人回歸亭舍,其余所有人都安排他們潛入中陽里后,亭舍里此番劉德然帶過來的明面人數(shù)已經(jīng)全部集結(jié)。而弄好飯食后才發(fā)現(xiàn)劉德然身邊只圍攏了八個人,當場也詢問緣由。

后來,田叟才知道劉德然竟把求盜和八名亭卒這些人,都算到他晚間要招待的部曲里面。

搖頭暗自嘆息,田叟認為新來的亭君到底還是太年輕。

果然,到了晚間,白日時候說是外出公干的求盜等一眾亭部亭卒并沒有按時返回亭舍。

看著亭君幾人沉悶的用完飯食,田叟也自顧回到自己前院客房休息。

而后院里,劉德然也并未多言,只讓眾人早早休息。

翌日清晨

當劉德然與高覽等人用完朝食,到前庭集結(jié)的時候,亭舍外忽然響起了一陣騷動。

緊接著,在一名絡腮胡大漢的率領(lǐng)下,一大群手持各式兵器的青壯魚貫走進了亭舍前庭。矗立廊廡下,劉德然大致掃了一眼,連帶那絡腮胡正好十六人。

這亭舍果然四面漏風,老亭父也是對方的人。

而等一眾漢子都進了前庭后,那領(lǐng)頭的絡腮胡壯漢才仿佛剛剛發(fā)現(xiàn)劉德然等人一般,連忙拱手抱拳。

“昨日我在西督里公干,聽聞新任的亭君已經(jīng)抵達中陽里,原以為今日才會來亭部。不曾想劉亭長竟已經(jīng)到了,求盜督蒙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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