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風，刮得我臉生疼，我望了又望，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只有烏鴉落在樹枝上啼鳴，一聲高過一聲。

蘇婉清端著酒碗，像是已經勝利，笑容帶著醉意，

“我說過他會選擇我。”

她揚頭向那些人示意，

“你們慢慢享用，我還要趕去讓有期哥哥救我呢。”

那些人向我圍過來，我掐著自己的手向后退，身后是萬丈深淵。

就算死，我也不想如蘇婉清所愿。

千鈞一發之際，程復帶著金吾衛出現，救下了我。

他擦了擦沾血的刀，說，“是你跑走的馬夫向我求救的。”

看著我面如死灰，他安慰我，“別怕，幸好我來得及時。”

我不死心問，“有期在哪里？”

程復嘆氣，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憐憫，“他親自去東山剿匪了。”

不忍心再補了句，“那邊土匪最兇狠，所以他才選擇去那的。”

我口中發不出聲音，命令自己挺直腰背。

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或許他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只是沒想到，再見面，當著所有人的面，他用劍指著我。

地上是他救回來的蘇婉清，一個死了蘇婉清。

“你還有臉回來。”他眼睛發紅，滿臉憤恨。

這句話讓我徹底死心，將我打入深淵。

我閉上眼睛，不想去追究，蘇婉清為什么會死。

只覺的眼前的人，我從來沒認識過。

不久，將軍府下人之間流傳著，我被山匪劫去，失去清白的流言。

他卻為蘇婉清舉行葬禮，命人喊我去她的靈堂，給她叩頭。

我聽話的去了，卻當著他的面，砸了蘇婉清的靈牌。

“她也配。”我眼睛含笑挑釁他。

他將我拖到院子里，按跪在雪地上，讓我給她道歉。

就是那夜，我感覺我的身體，與冰冷的地面凍成一塊。

鮮血染紅了地面，再被大雪覆蓋。

想到此處，我不禁用手摸著小腹。

也許，那個孩子沒有來到世上，是他的幸運。

夏語晴突然闖了進來。

中了毒沒有解藥，她裝了幾天也裝不下去，自動好了。

魏有期看穿她的小伎倆卻沒追究，讓她有恃無恐。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

“如果我被山賊抓去，會為了貞潔直接自殺，你怎么這么沒有廉恥，還有臉回來當將軍夫人。”

我冷視著她，緩緩開口，

“從前敢這樣說的人，我都割了他們的舌頭，你也想當啞巴！”

她嚇得向后退一步，氣焰消了不少，卻還嘴硬，

“將軍已經不愛你了，你為什么還死纏著不放。”

真是經不住嚇唬，以前我確實可以割了將軍府下人的舌頭。

因為愛護我的父兄還在，他們能讓我為所欲為。

除了跟魏有期和離。

后來他們因謀反被當今皇帝賜死，我反而倚仗著將軍夫人的名頭活下來，多諷刺。

不過我現在要死了，和離成了是我唯一的愿望。

“你何不讓他給我休書呢，我自然讓位。”

不管是和離還是休書，我都不想與他糾纏。

我拿著銅鏡，看著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也在鏡子里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魏有期。

他臉有倦色，默默走進來。

拿出一封信，當著我的面，放到蠟燭上點燃。

“不要跟程復再有來往，否則我會殺了他。”

我看著信紙變成灰燼，在空中灑落下來。

“我要和離。”我靜靜說。

他突然暴怒，捏著我的下巴。

“我說過，死也不可能。”

在我以為我的骨頭會被他捏碎的時候，他松了手。

輕輕撫摸著我的臉，將我的淚水擦掉。

我才發現，我滿臉淚痕。

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流淚。

他輕撫著我臉上被捏出來的紅痕，一字一句說，

“那些說閑話的下人，我照例割了他們的舌頭。”

“語晴也會安分地待在她的院子里，不會再找你麻煩。”

“以后別再說要和離，我不會同意的。”

他突然笑了，將我抱進懷里，抵著我的額頭，

“我不再計較，你以后也乖乖的，你知道，我之前一直期盼我們能有個孩子。”

我將他推開，看著地上的灰燼，扯了扯唇角，

“你能讓燒成灰的東西變成原樣嗎？”

“還是你找到了扔在水里的玉佩？”

連我流產了都不在乎的人，怎么有臉主動提起孩子。

他站起身搖搖頭，眼神黯然。

在踏出房門前，背對著我說，

“那你就死在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