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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的小時候

我很懷念,我的小時候,那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早上出門,是父親給我梳頭。我的睡前故事,全是父親的小時候。

父親辛辛苦苦地給我做了一頓飯。是十個咸鴨蛋蒸在一個不銹鋼飯碗里,外加一碗白米飯。

父親給我帶回來一只奶貓,它半身全黑,半身全白,父親說就叫它“烏云蓋雪”。

父親有一輛嶄新的二八大杠,出門時,我斜坐在前杠上,父親的雙臂包裹住我小小的身軀。再大一點的時候,我可以蹭到父親下巴處那扎人的胡須了。

有段日子的周末,父親常踩著自行車帶著我上姑媽家吃飯。回去的晚路上,父親因擔心困盹使我著涼,不斷地逗我說話。當我的對話開始迷迷糊糊,身子再軟軟一晃,父親就知道我又快睡著了。這一路上,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輕喚我“艷艷啊,不要睡哦,會著涼”。

我的原名叫“陳艷”,這名說是教小學語文的爺爺,陳安洲給起的。

起這名的時候,爺爺喃喃自語“陳艷不厭”。父親用他理解的意思說給我聽,大概是希望將來的我,絕不會是調皮搗蛋的。恐怕的是,事與愿違了。

我出生之前,奶奶因為疾病,外公都相繼去世了。出生時,爺爺、外婆,父親和母親,組建了一個臨時大家庭來照顧我。

我剛出生時住老城南,那是一棟連排的二層建筑樓。我家住臨街的一間。臨街的門出去就是柳葉街,那街道并不十分寬,街對面是一個老工廠。

工廠的門口有著一個大鐵門,家里人抱著不會走路的我曬太陽時,便不知覺的走到對街的大鐵門附近。

大人們不曾考慮到,自從我被放在鐵門上攀爬過一次后,便常常念著這鐵門。我那吃完奶糕和麥魯精的奶勁兒,大都花在這處了。

長大一些的我,對于日復一日的玩具,不再關注。午休時,窗邊嗡嗡作響聲讓我發現了新樂園。我熟練的知道如何把一只撲騰在玻璃上爬行的蒼蠅用手心罩住。

被捉住的蒼蠅會被我立刻就撕掉雙翅,放在窗臺上繼續去觀察它們。那時的我并不想是為了結束它們的生命。看不見血腥,我就篤定的認為,失去翅膀,就像脫掉衣服一樣,并不會讓它們覺得有半點苦痛。這個行為一直到我逐漸意識到,這原本也算是一件殘忍的事之后,便停了手。

再等我能和父親聊上幾句話的年紀之后,父親會帶上我一起去他的活動中,比如釣魚、踢球。

有一段日子,天剛蒙蒙亮,司機姚叔叔就來家里敲門喊我們起床了。我也很快習慣坐上很久的面包車,在車上打盹到一個又一個村莊里。

此后,我并不會因為一個人走在田埂上瞎逛,被一群突然不知哪竄出來的大白鵝追著跑就害怕。也不會因為一個人在齊身高的大草地里,撞見一只和我齊頭高的野狗,就慌逃。常常,我也安靜的待在大人們的身邊,聽他們說話,跟著笑。

那一天的午后,我突然明白了大人們為什么要將綠色線繩編制的簍子里裝上大把大把的魚餌。為什么要把這只簍子慢慢浸泡在池塘邊。為什么用釘子將簍子的一頭固定在岸邊的泥土里。便可以安心的去公社食堂吃午飯去了。

那一天,父親一直在和叔叔交談喝酒,我溜噠出來后在池塘邊徘徊著找樂子。湊巧,我一眼望見了在岸邊的魚竿,便心生一念,要不我也釣魚試試看。

我很有耐心,是學著大人的耐心。我一動不動,是像極了大人們的一動不動。直到我發現魚竿動了,就像我無數次看見的,爸爸的魚竿動了。魚桿繼續被往下游走的魚線拉扯著,低下頭去。手中的魚竿也開始被拉扯著下沉了。我有著大人們一般的果斷,猛的一抬桿,一條不大不小的成年魚,被我直接從池塘上方甩到了岸邊的泥土地上。

當然,我是不大敢從魚嘴里取出魚鉤的,我思考片刻,便扛起魚竿拖著魚線,一路連走帶跑的到了公社食堂里。

長板凳上,紅彤彤的,是父親的臉。他打著呼嚕,半醒半睡的,躺在一條寬長木板凳上。我喊著打斷了父親的呼嚕聲,“爸爸!,爸爸!快看!我釣上來了一條魚!”父親原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接著又猛的坐起了身。他驚訝的表情,讓我難忘。這樣的片段,在那天午后,上演了三次。

我并不懂得去識別魚的品種,也不知魚窩子附近釣魚帶來的成果。倒是父親在后來很長一段的時間里,總會把這段小故事一次又一次的去分享給酒桌上的大人們時,我才知道我釣上來的是三條非洲鯽魚!非洲鯽魚!

陪父親去踢球,當然我不會踢球,我也不踢球。我只是陪著他一起去。

父親會交替著去到市里的兩個球場。一個在城市中心,省政府的附近。一個在城市往東,城墻腳下。

如果去城市東邊的那個球場,父親就會在球場附近的小店給我買一包話梅。藍色包裝袋里裹著密密麻麻的長條形的話梅。有點硬,需要含在嘴里,又特別酸,我卻十分喜歡。

父親和叔叔們組建了一只足球隊,這些叔叔們除了一起踢球,還常常一起喝酒。我習慣看到他們一個個酒后那紅紅的臉頰,大聲的說說笑笑還有每次離別時的擁抱。

陪父親踢球的日子里,大多時候,只有我一個孩子。我并不羞于在陌生的環境中去主動結識新人。河邊的朋友,草叢中的朋友,路過在哪里我便停留在那里,玩耍時他們的名字我也不常常過問,可這并不影響一個下午的歡樂。

父親帶著我去上班的日子里,我也并不寂寞。

父親的廠子叫牛羊蛋品加工廠。一條長虹路把辦公樓,幼兒園和食堂分在了東面。真正的廠區在馬路對面。

這里很大,似乎有一個公園那樣大,還要大。我記得,進廠門的右手不遠處有職工的澡堂子。進場區的正后方,是松花蛋的大棚倉庫還有肉的凍庫。廠區的后門還有一片籃球場。不過最吸引我的,是宰殺活牛的露天牛圈。

我其實看不到血腥的屠殺,這使得我并不感到瘆人或受驚。牛是被人力放倒后再吊上一個開放式的二層高的屠宰車間的。我只能看見倒立的牛,停頓在那里,之后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喜歡看牛搖尾巴,這尾巴的力氣大的驚人。你不要以為,這尾巴只能趕走蒼蠅和蚊蟲。

有一日,笑著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叔叔。他順勢把一只腳蹬在了牛圈欄桿的中間那層,便掏出兜里的煙點了一根。他好像買票看戲似的,對著牛圈看的新鮮。

就在他笑瞇瞇的和牛圈里的工人談趣之間,我看到了更有趣的一幕!比看戲還過癮的一幕!一直黃牛正在屙屎,那一大坨原本垂直下落的一團,隨著牛那條有力靈活的尾巴,一下子嗖的落在了這個叔叔的膝蓋上。我們先是一愣,他沒幾秒又破口大罵起來。而我轉身就跑,我怕自己忍不住的笑要讓他更為惱火。當然,我也的確忍不急的要將這前后說給我的父親聽。

父親在對面的辦公樓里忙碌的時候,他有一間可以看見水鳥的辦公室。他有一位秘書,也有一名司機。

父親好像從不擔心我會走失。的確是,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會有我不認識但卻對我認識的大人們熱情的喊到,“這不是小艷子嗎”遇到有不認識我的,也會有認識我的大人主動介紹起來,“這是陳廠長的女兒,小艷子哎”

陳廠長的女兒,似乎讓我得到了不少的福利。

幼兒園的午休時間,我可以睡不著,可以抓蒼蠅,也可以讓我的舅舅單獨帶我去園里拍上幾張照片。

那段日子,舅舅已經不能在外婆家看到我了。我的父親和母親已經分居。爸爸也不再如往日一樣帶我去外婆家吃飯了。

舅舅來的時候,是夏日最曬人的午后。幼兒園的那一片雜草叢中,有一架人力旋轉的小飛機。

那一年,我還梳著長馬尾,系著一只大紅色的蝴蝶結。連衣裙并不是我喜歡的顏色。藍白條紋的,短的有點露出了膝蓋。

后來,我看到那張沖洗出來的照片時,我發現,我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縫,我的右手擋在頭上方,像是敬禮,實則是去遮擋那令人眩目的陽光。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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