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的失敗，讓金軍一方的步兵，無論是郭藥師的常勝軍步兵，還是金人在燕山地區(qū)抽調(diào)的僉軍，士氣都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相反，開封城的守軍士氣開始節(jié)節(jié)攀升，對金軍的畏懼在大幅減弱。

連續(xù)的勝利，讓負責(zé)守城的李綱聲名鵲起，成了開封城家喻戶曉的人物。

趙桓也趁機讓內(nèi)侍們向外宣傳，建立大功的配重式投石車是皇帝從太祖遺留的兵書中發(fā)現(xiàn)的。

于是這種新式投石車有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太祖砲”……

連續(xù)的勝利讓開封城的官民百姓都喜氣洋洋，但讓趙桓郁悶的是，建議議和的人更多了……

確定了金人破城的幾率不高，歷史的走向并沒有被自己這個蝴蝶煽動到不可預(yù)測的深淵，趙桓就將注意力從菜市場一樣的朝堂移到了其他方面，每天的議政會議都只是去裝一裝泥塑，任想要議和的大臣們喊破了喉嚨，他也只是裝聾作啞。

趙桓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小發(fā)明上，確切的說是玻璃上……

前面說過，要直接將砂子燒成玻璃，需要兩千六百度的高溫。

但是如果能在砂子中加入生石灰和碳酸鈉之后，玻璃的形成溫度就會降低到1500度。

雖然在宋代的技術(shù)條件下，要讓爐溫維持在1500度，依然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但是，這個時代玻璃的生產(chǎn)本身就不需要窯爐溫度維持在超高溫度，只需要爐內(nèi)局部積溫能達到要求，就能產(chǎn)出玻璃。

比如以前工匠們在沒有加入生石灰和碳酸鈉的時候，也能少量的產(chǎn)出玻璃制品，這就說明，他們的窯爐在局部甚至能積蓄到2600度的高溫。

當(dāng)同樣的窯爐條件，玻璃的產(chǎn)生溫度下降了一千一百度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

答案是，玻璃的產(chǎn)量會呈幾何倍的增長。

當(dāng)加了皇帝給的神秘白色物質(zhì)后，將作監(jiān)，琉璃作的大匠劉寶成在打開窯爐的一瞬間差點沒瘋了！

往常開爐后，琉璃匠們需要先將爐料洗凈，然后像淘金一樣，一點點的翻找爐料，一爐裝幾百近砂子，最后能翻出幾兩碎玻璃都算是運氣極好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無所獲。

但這一次呢？滿窯的玻璃啊！

爐心那里，直接是磨盤那么大一整塊啊！

這是什么！

這是寶石啊！

磨盤那么大的寶石！你敢相信？

事情很快就驚動了李佖，他到現(xiàn)場一看，也差點瘋了。

之后，他就連滾帶爬的沖去皇宮，向皇帝報告這一吉兆。

趙桓很快在浩浩蕩蕩的儀仗的簇擁下來到了琉璃作。

他在李佖的帶領(lǐng)下，穿過雜亂的廠作院子，來到已經(jīng)冷卻的窯爐前，向里一看，只見爐子底部一團漿糊，只有中間磨盤大小的區(qū)域是純玻璃，再往外就是玻璃中混雜著大量的沙礫雜質(zhì)，到了最外圍，就是大量砂礫被少量玻璃凝結(jié)在一起了。

對于這一爐臟兮兮的玻璃，趙桓其實沒有太大感覺，對于任意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這樣難看的玻璃都和砂礫沒有太大區(qū)別。

不過他還是裝作十分高興的樣子，當(dāng)場宣布，這是祥瑞，吉兆，是列祖列宗保佑。

之后，趙桓詢問了劉寶成，這些玻璃接下來怎么處理。

這個皮膚黝黑的老匠人告訴他，這些玻璃會被敲碎，仔細挑揀后，送入小窯里重新燒軟，然后進行壓制或者吹制。

趙桓將李佖叫到身邊，對他說道：“還記得我那天給你的另外兩種粉末嗎？”

“小爐燒造的時候，將這兩種粉末放入少許，放多少我也沒數(shù)，你們試著放，比如一個一尺多高的葫蘆，里面放上一錢先試試……”

“這是我在宮內(nèi)秘藏的典籍里面看到的秘方，放入紅色粉末后，據(jù)說能燒出紅色玻璃，放入黑色粉末能燒出藍色玻璃。”

“你們多試幾次，爭取燒出最漂亮的器皿出來。”

“明白了，官家放心。”

……

李佖果然用心，第三天就給趙桓送來了兩件玻璃器，一件寶藍色的葫蘆，一個火紅色的細頸瓶，對于沒有見過現(xiàn)代玻璃的古人來說，這兩件東西確實美的驚心動魄，但在趙桓看來，這玩意怎么看，怎么透著一股廉價低級的感覺……

看著身邊幾個內(nèi)侍，甚至包括梁師成這種歷史著名的大宦官都望著玻璃瓶雙眼放光，趙桓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向李佖問道：“這樣的玻璃器，如果拿去出售的話，能賣多少錢？”

李佖有些意外的看著皇帝，“官家，這是無價之寶啊！即使波斯商人不遠萬里運來的彩瓶，也沒有如此秀美濃艷的啊！”

趙桓想了想，回頭問梁師成，“梁太監(jiān)，如果我把這兩個瓶子賣給你，你出多少？”

梁師成想了想，說道：“怎么也得十萬貫！”

趙換點了點頭，對李佖道，“給琉璃作的匠人說，這樣品相的玻璃器，出一件，我賞錢五貫，讓他們辛苦一些，說不定，還要靠這些東西把城外那些瘟神送走啊！”

李佖和梁師成聞言不由動容，如此寶物，皇帝看到后不想著私藏，反而想著拿出來退敵，這是何等的大公無私啊！

“官家放心，臣必定督促匠人們?nèi)找冠s工。”李佖道。

趙桓揮揮手道：“不要逼的太緊，玻璃匠人本就不多，累病累死了，你上哪兒找人去？現(xiàn)在料多了，你讓年輕人多上手練習(xí)，別怕廢料。”

“對了，給你的白料還有嗎？”

“已經(jīng)不足再開一爐了。”

“這次回去，再帶一桶回去。”

“是。”

看著李佖的背影，趙桓喃喃道，一對瓶子十萬貫，就算折五萬兩白銀，一千萬兩就是……二百對瓶子……

……

李佖送來玻璃瓶后的第二天，張愨也進宮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官家要的銅管子鑄好了。

趙桓再次出宮，直奔軍器監(jiān)。

在軍器監(jiān)的物料場上，一個兩尺長的銅柱子正躺在兩根木枕上。

趙桓蹲在銅管旁邊看了半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根銅管子外表光滑，內(nèi)徑也比較勻稱，他將一根提前準(zhǔn)備好的八分真經(jīng)的木棍塞進管子，也能一塞到底。

他站在場子上四下張望，看了片刻，回頭詢問張愨，“這城內(nèi)那里有無人居住的空地？”

張愨道：“官家，這開封城里，寸土寸金，早就沒有空地了，就連禁軍的校場都蓋成房子賣給百姓了。”

禁軍的校場被開發(fā)成房地產(chǎn)這事，趙桓恰好知道，他還知道，這是高俅干的好事，他以前在某本穿越宋朝的小說里看到過。

既然城內(nèi)沒有空地，難道要去城墻上試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