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子悠
- 山海九圣錄
- 劉義武
- 3493字
- 2024-07-23 11:02:39
沖虛子直飛出去百余里方才完全恢復過來。白靈兒同白榆兩個也完全蘇醒了,見只有他們?nèi)齻€,心里五味雜陳,但誰也不敢提議回去救人。
沖虛子滿懷歉意地道:“我已盡力了,當時頭腦昏脹,管不了許多,只能隨手將二位拉出來,三長老他與我相距甚遠,實在無能為力。”
白靈兒道:“師叔不必自責,將我們救出來已是極限了,哪里還能顧得了那么多呢,只愿三師叔吉人天相,免遭厄運。”
白榆也附和道:“還是先回去安頓好,以黑剎的手段可能要趕盡殺絕,須盡快向宗主稟報,是否要撤回宗門里。”
沖虛子點點頭道:“我同靈兒先回東山,做好準備,煩你回宗門稟報,宗主準允后,便盡快撤離。”
白榆點點頭,從東山一路飛過去,向白崇一稟報了此事。白崇一叫來玄算子。玄算子聽后滿面愁容,拿出龜甲來卜了一卦,乃大兇之兆,嘆息道:“天命叫我們緊縮成團,看來要將伸出去的手腳縮回來了。”于是,白崇一下令,火速調(diào)駐防東山的長老、堂主、弟子回營。白榆將敕令帶到東山時,白靈兒和沖虛子已做好了準備,臨行前,沖虛子道:“還要向山上的新黨徒眾知會一聲嗎?”
白榆道:“我們都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顧得了別個嗎?且天下雖大,他們這般羸弱,哪里又是容身之所呢?”
白靈兒道:“無論如何也該警告一聲,且不論有沒有盟約,禍端是我們引起來的,波及他人又怎么能坐視不理呢?二位師叔先走,我上山去找他們。”白靈兒還有一層意思不便吐露,那便是石三,她怎么忍心眼睜睜看著石三的同門被人戕害呢。
沖虛子與白榆也不廢話,帶起弟子,浩浩蕩蕩撤回了宗門里。見他們回來,白崇一不僅沒有挫敗感,反而心里踏實了許多,畢竟親眼見識過黑剎的實力,經(jīng)過一劫還能夠全須全尾的存活著已是上天保佑了,如今抱在一處,畢竟安穩(wěn)些。
白靈兒上了抱犢崮,在大殿里不見伯舍、季布二兄弟,卻只見到一眾村民。村民指指半山腰方向,道:“他們將這些房舍都騰給我們用了,自己在下面扎了營帳。”白靈兒心里一動,慶幸自己上山來了,否則,恐怕這種淳樸與善良要絕種了。
白靈兒按照村民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伯舍和季布兩個。對于白靈兒,二人多少是有些防備心理的,但面子上又要過得去,客氣道:“五長老駕臨不知所為何事?”
白靈兒道:“昨日我們在沙河與黑剎有了接觸,是惠澤親自帶隊,恐怕是要發(fā)動全面全面侵戰(zhàn)了。”白靈兒并不認得惠澤,但修為如此之高,定是惠澤沒錯了。
伯舍卻并不驚訝,淡然道:“這是遲早的事,長老何必辛苦趕來?想必是白元宗門有什么部署吧?”
白靈兒點頭道:“正是!前日黑剎偷襲白元宗門,已將窗戶紙捅破了,如今再次短兵相接,互有勝敗,但看眼下的形勢,我們?nèi)绻€孤懸在外,定會被他分而破之,因此,商議過后,決定暫時撤回宗門。”
伯舍道:“知道了!”
白靈兒道:“臨走之前還是要提醒一句。”
伯舍道:“請講!”
白靈兒沉吟道:“以我兩次接觸來看,黑剎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個敵手,他的野心之大、實力之強非一般門派可以抵擋的,奉勸閣下,能躲則躲,能藏則藏,不要逞一時英豪,免得引火燒身。”
伯舍道:“長老一番好意兄弟二人心領(lǐng)了,但,我們逃得容易,山上那些百姓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實不忍心丟下他們,既然黑剎要來,那就讓他來吧,我等必將誓死守住東山。”
白靈兒見勸說不動,無奈只能作罷,起身前,說道:“你若想要撤時來白元宗門找我,我護送你們?nèi)フ沂?jù)說他已被宗主派去守晉王去了。”
伯舍抱拳道:“多謝!”
白靈兒調(diào)運真氣飛走了。
黑剎鳳凰城,惠澤沏好了茶,向門外張望,突然感受到空氣里一陣波動,笑道:“還不現(xiàn)身嗎?”
一個黑袍人憑空浮現(xiàn),笑道:“師兄別來無恙!”
惠澤一把摟住他的肩膀,興奮道:“讓我久等了!”
此人正是白日里出現(xiàn)在冰城的黑袍男子,正是從上桑國趕來的黑剎五行者,子悠郎君。
子悠笑著道:“沒想到察燕國土竟如此之大,只那沙河就足抵得上十數(shù)個上桑了。”又道:“師兄在此也實在是逍遙,只帶了幾百個人出來,就拼下這么大的家業(yè),我看等日后察燕全數(shù)收歸之后,就要將上桑舉國遷來了。”
惠澤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若不是迫不得已,怎會再叫你來呢。”
子悠笑道:“師兄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此前聽你說沙河也是一方巨擘,今日撞見,還未開戰(zhàn),那帶頭的就逃了。白元那幾個長老,也差一點被我擒住。實不怎么樣。”
惠澤道:“慢慢地你就知道了,察燕人雖然打得跑、殺得死,但要想完全控制他們,實在是難。就說那白松,你以為他實心跟著我嗎?”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好了,不說這個,總之,你來之后,我在這異國他鄉(xiāng)也有了知己,凡事都不必獨自應付了。怎么樣?你有什么想法?”
子悠笑道:“猶如潛龍在淵騰入四海,定然是要舒展筋骨、大展拳腳了。那沙河首腦向北逃竄,還要將他緝拿回來,斬草除根。那四個白元長老只抓住了一個,現(xiàn)交給白松看管,其余向南飛去了,也要盡快抽出時間來將他一鍋端了。我初來乍到,對察燕地形、人情還不夠熟悉,急需個引路人。”
惠澤道:“我會安排白無疆跟著你。”
“白無疆?是什么人?”子悠問道。
“他乃是白松之子,為人機敏,多有才思,只是需處處防著些。與其父親相比,他胸襟更寬廣、視野更開闊,野心自然也就更大,雖不易馴服,但暫可為我所用。”猶豫了片刻又說道:“察燕非上桑,地域遼闊、民萬萬眾,雖修真者不多、陣法不強,但勢如江海、波浪滔滔,其前朝圣皇武工曾有句警示名言,‘民如滴水,向日而干,或匯入江海,可滋潤萬物,可傾覆自然;或連綿不斷,可穿石而過,可漬銹金丸。’萬不可小瞧了。”
子悠不以為然道:“民如草芥,風過必偃。你看那婆娑國,在華夫國重壓之下,全民臣服,沒有一個敢反抗的,治察燕國也當如此,越是仁慈,越是放縱了,他們越是得意忘形。”
惠澤不再勸他,有些事還是要親身體會過才能有清晰地認識,別人怎么勸都是無濟于事的。轉(zhuǎn)而說些別的,道:“家里一切都還好嗎?”
子悠道:“一切都好,只是……”
惠澤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上桑地少人多,整日擠在一處肯定是要出問題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向外擴充。不過洛川師兄思維保守,沒有足夠的危機意識,我料定,最后擊垮我上桑的一定在蕭墻而不在曠野。”
子悠嘆息道:“洛川師兄也是無奈,我們兄弟五個雖無二心,但總會有這樣那樣政見不同,長此以往,就會積蓄下許多矛盾,就拿察燕國一事來說,宮本師兄就持審慎態(tài)度,屢次提出來要縮減察燕一方的開支和人力支援,是我和洛川師兄強力壓下了,如今我到察燕來,可想而知洛川師兄頂著什么樣的壓力。”
惠澤道:“人各有志不好強求,只是總有一個方向是正確的。我不遠千里來到這里,并非為己謀私,也并非要另立山頭,無非就是想為上桑博一個未來。幾千年前察燕玄天老祖七代徒孫巫倫族黑彌陀攜五百弟子飛越浩淵,于臨碣西岸創(chuàng)立了黑剎族,到今日已有千萬眾,就像是困在繭里的蛹一般,在黑暗中成長、蠕動,但那只是一時,不可永遠這樣茍活下去,總要破繭而出,羽化成蝶。察燕有個成語很貼切,叫做‘鳩占鵲巢’,我們可以學之、鑒之、用之。”
子悠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事情總不宜太緩,算起來師兄來察燕已有四五十年了,曾經(jīng)少年都已熬成了白頭,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充裕。”
惠澤點點頭道:“我也知道,只是如今察燕亂成一鍋粥,我一直信奉察燕“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古訓,試圖用最少的付出謀取最大的收效,因此才恩威并施,拉攏一批、恐嚇一批、打擊一批,讓黑剎威名在察燕大地上遠播,招引得各方勢力望風而降。論起來,我還沒有拼過幾次命。”
子悠道:“如今我來了,就把這些事都交給我吧,我倒要看看察燕這頭困獸還能翻騰出什么驚濤駭浪來。”
惠澤道:“既如此,征戰(zhàn)之事就交給賢弟。只是有幾處需要提醒你的,第一個要注意的便是白元,它畢竟是察燕第一大門派,已屹立千年,不僅勢力強大,且盤根錯節(jié),如今又在白崇一手里做大,是黑剎第一勁敵。第二個要注意的便是舊皇族,莫以為普一是個蠢材,修為不濟、頭腦也不靈光,便不當回事,其實他只是一個幌子,是誰都可以打起來的,若稍不留意,被他人挾持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第三個要注意的是新黨,這個門派成立不過十年,如今徒眾已有萬余,且與白元勾連,遍地開花,前些時日我令白松設(shè)計取了他的北境,卻不想被他從背后偷襲,將昔日晉王近三洲之地攻占了,日后一定要取回來。第四個需要注意的便是黨項和沙河,聽為兄一句勸,這兩邊世代更替,坐得極穩(wěn)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動的。就拿沙河來說,朵朵爾為人雖謹慎懦弱,一打就跑,但前提是他還有跑得余地,若是將他逼在絕路上而不留余地,他定會狗急跳墻,咬一口也是了不得的。”
子悠道:“師兄說的我都記下了,只是,跳不跳墻倒是后話,眼下若不趁熱打鐵,他必不知我們的厲害而肆意妄為。我以為,無論如何都要再敲上幾錘,成則成矣,不成也未必有什么損失。”
惠澤道:“既如此,那就聽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