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格里芬？為什么？”

約瑟夫驚愕的看向查爾斯，眼神飄忽了片刻。

在他的想法里，格里芬雖然與善人沾不上邊，但怎么也不算個惡徒，至多是貪財而已。

這些肚滿腸肥的人不是向來如此嗎？

“你不覺得他可惡？”

查爾斯怔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這個提議一出，約瑟夫應該完全贊同，畢竟格里芬對這些人的剝削，幾乎是明目張膽的。

自己與這個世界到底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倒是有些，但我腿腳不便，消息也算不上很靈通，他克扣我的薪水，也是情有可原。”

約瑟夫給出了他的答案。

查爾斯沒有再同約瑟夫講明這些，只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那在我手下做事，和在格里芬手下做事，你選擇哪一個？”

約瑟芬自然是毫無疑問的選擇了查爾斯。

畢竟查爾斯許諾的薪水更多。

同時，他也沒有見查爾斯指責過任何人。

“那就不必再說，我如今決心和格里芬對立，需要你為我做一些事情。”

……

如今【今日晨報】在圣·安托阿區已經是家喻戶曉，他的創辦者，讓-格里芬·克勞德，每日只需要維持報刊的運作，便能得到一千法郎的收入。

一個月三萬法郎。

這筆巨額財富，即使是在巴黎，也是不為多見的。

這也導致格里芬迫切地想向上流社會靠攏，以圖更好的發展他別的產業。

在報社起死回生并取得成功以后，他貸了一筆數額巨大的款項，建造了屬于他的商業版圖。

他的身份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書商、報商、印刷商……總之，一系列與文字有關的產業，他一個也沒放過。

在見識過查爾斯那出神入化的筆法后，他就像抱住了一棵搖錢樹，絕不可能撒手，為此，印刷所是他最為看重的產業。

上百臺斯普諾斯印刷機在他的名下，日夜不停。他用金錢敲開了當時管轄圣·安托阿區的政府官員的大門，買來一大批授意公告的發行權。

隨后，在得知查爾斯近幾天都在報社務工，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去，請求查爾斯一定要寫一篇驚世駭俗的作品出來。

哪怕作品不夠上乘，他只要說明，出自五月六日輿論戰的主編筆下，那也一定會大賣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查爾斯竟然真的松了口。

“您是說，您真的打算寫一部作品出來了？”

格里芬站在查爾斯身邊，像一位仆人伺候他的主人一樣，為他添茶倒水。

在聽到查爾斯肯定的答復后，他差點沒把燒得沸騰的水壺脫手，砸到自己身上。

“那真是太好了，查爾斯！我一直都在等您這句話，只要您肯寫，我保證您的收入會源源不斷地進賬！很快，法蘭西文壇就要迎來一位璀璨的新星，您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格里芬極盡蠱惑之詞，他雖然不熟悉也不了解文字如何在一張張紙上變得妙趣生花，但他清楚知道這其中的商業價值。

只要查爾斯肯寫，他勢必能在巴黎中心區域有一席之地。

在路易十六的頭顱滾落在地以后，法蘭西已經禁止售賣爵位將近三十年，但仍不妨礙資產成為進身之階。

查爾斯這半個月也累積了一萬兩千法郎，這是在訖清了達布林原來贈與的那兩千五百五十法郎以后的資產，在月薪平均不足五十法郎的圣·安托阿區，他已算個小富豪了。

然而他除了那套房產外，只再買了一輛馬車，就再沒有大的開銷了。

查爾斯沒有理會他的奉承，思忖著該寫什么，或者說，什么該寫。

現在的言論自由并不代表以后不會被人翻賬本。

他可不想因為一部小說，對日后的發展產生負面影響。

而現在，對于他來說，寫書也成了不可避免的事。

相較于把日后商業模式搬到如今的法蘭西來用，他更愿意寫一部對社會沒什么影響的小說，來雄厚自己的資金。

而最好的選擇，無疑是愛情小說。

這種題材向來不會過時，而且容易觸碰到人們柔軟的心靈，反響自不必說。

拋卻了政治和地理因素，他從腦海里找到了第一個受害者。

斯蒂芬·茨威格。

這個人物在一個世紀以后才會享譽世界，而且他的一部中篇小說，恰好滿足查爾斯的心理預期。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這篇小說的成就一度超過《人類群星閃耀時》，成為他的代表作，足以證明其情感豐沛的程度。

當然，其中有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查爾斯也改成了相應的替代品，例如出租車改為馬車，并不會影響劇情的發展。

在查爾斯開始文抄公模式的時候，格里芬識趣地退出了主編室。

“有事您吩咐，我在外邊候著您，不論多久。”

格里芬現在的表現，溫順得像只小綿羊，讓人挑不出毛病。

而查爾斯卻是顯得很沒有情面，連句話茬也不接。

對此，格里芬早就習慣了，他認為這是貧民窟出生的習性，沒有受過貴族教養是這樣的，并不值得訝異。

在耗費了半日功夫，查爾斯將這部小說近乎完完本本的抄了出來。

一個苦戀女子的形象，躍然紙上。

格里芬這時候聽到查爾斯的喚聲，卻是有些疲倦，在這段時間里，他沒有離開過報社一步，被查爾斯驅使著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精神都有些萎靡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推開主編室的大門，卻看到查爾斯正在抖落手里的紙張。

“完成了？”

格里芬有些不敢置信，他自然知道，幾萬字對于一個作家來說，非要苦心孤詣，熬上幾天甚至更久不可。

他都打算今天獻個殷勤得了，明天不來報社，讓別人來干這苦差事。

但查爾斯一天就完成，他頓時感到付出得到的回報竟是這么迅速。

同時，他狐疑地看向查爾斯，厚嘴唇砸吧兩下，欲言又止。

見到格里芬表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查爾斯只是額頭微點，示意趕快去發表。

走的時候，格里芬心里卻冒出嘀咕。

雖然不管這部中篇小說到底怎樣，他都能炒作一番，但畢竟還是對銷量有些影響，查爾斯的名氣，也會大打折扣。

這可不利于他賺錢。

于是他在門口往回望了查爾斯一眼，見后者抿著茶，對他漠不關心，也就放棄問話的念頭。

罷了，找那幾個識貨的書商問一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