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里弗
- 從報刊開始重啟法蘭西帝國
- 潭影傾杯
- 2092字
- 2024-07-16 02:35:10
隨著一杯熱巧克力漸漸冷卻,約瑟夫也講述完了所知的全部細節。
米卡爾家族,至多是個小打小鬧的幫派,開設有兩家酒館,年收入大概在三萬法郎左右。
斯特朗家族的體量要比之大上許多,圣·安托阿區的酒館,有五家受其把控,而且,在臨近的幾個區,似乎也有大大小小的產業。
查爾斯頗感頭疼,若是格里芬只與前者有聯系,那還好對付些,若是后者……那家族中似乎有不少是沾了人命的。
具體應該如何作為,查爾斯還是打算自己去探探情況。
兩人出了糕點鋪,查爾斯折返回了公寓樓,此時,樓后的馬廄,已有一個眉目有些丑陋的年輕男子,正在飲馬。
見到查爾斯回來,他上前恭恭敬敬地打了個招呼:
“查爾斯先生。”
查爾斯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可里弗,你母親的病好些了嗎?”
被叫作可里弗的年輕人,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說道:
“托您的福,如今已經能走路了。”
他的話語中飽含感激之情。
在經歷火災之后,可里弗本來清俊的面容被燒出一半的疤痕,讓擁有一身御馬術的他,再無了用武之地。
那些商賈貴族,是不會愿意讓這么一個丑陋的人,來敗壞他們金縷其外的形象的。
而也是因為那場火災,可里弗的母親許是受了驚的緣故,常年臥床不起,粗聲粗氣地喘息,對此,可里弗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沒有半點好法子。
喪失了馬夫工作的他,只能干些苦力活,即使這樣,因為丑陋,竟也要被克扣些工錢。
這也導致他沒錢買藥,病榻上的母親終日受折磨。
查爾斯是在一天傍晚遇見的可里弗。
當時,這個年輕人已經走上了歪路,頂上了查爾斯的腰包。
被查爾斯當場逮住的時候,他駭的發怵,一雙腿抖如篩糠。
查爾斯以為他是害怕到牢里去服苦役,然而,可里弗跪求的緣故,卻是怕在牢里待太久,他的母親會沒人照顧。
為了驗證可里弗的說話,查爾斯還特意跟著他去了趟那所小木屋,簡直和之前自己住的沒什么差別。
而可里弗的母親,一生都是兢兢業業的老婦人,見了查爾斯珠光寶氣的模樣,以及兒子那愧疚的神情,一眼便知曉發生了什么。
她一邊咳嗽,一邊請求查爾斯的寬恕,蠕動著病殃殃的身子要從床上翻下來,跪求。
查爾斯嘆息著阻止了對方的行為,并打算留一筆錢,讓可里弗拿去治他母親的病。
二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在查爾斯臨走時,可里弗才有些執拗的,想以勞動來償清查爾斯的恩惠。
在得知對方善于養馬驅使,又想到出行的不便利,查爾斯便讓其做了自己的馬夫,并去馬場里挑了一匹神俊的白馬。
開出的薪酬,是每月三百法郎,以及馬匹的保養費用,合計八百法郎。
而看著馬廄里健壯的白馬,以及槽栃里色澤鮮亮的麥麩,查爾斯知道,可里弗并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恐怕,還倒貼了些自己的工錢。
“今后,你的薪酬再加兩百法郎吧。不要再花到馬兒身上了,畢竟是個牲口而已,給自己添些家用吧。”
查爾斯說道。
如今的他,對于這筆開銷早已不以為意,憑著報社的運作,如今僅僅是那一部小說,便讓他有相當可觀的分潤。
大多數作家,都簽定的是買斷版權的合同,而查爾斯自然不可能在格里芬手下吃這種虧,在書還沒寫出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其價值,只是沒想到會比他想象中還要高。
可里弗聞言,神情里的感激又添上濃濃的驚愕,他連忙說道:
“這怎么可以呢?查爾斯先生,您對我已經足夠好了,即便是一百法郎,也足以供養我家的生活了……”
他本想好好勸說查爾斯收回方才的話,畢竟據他所知,查爾斯也只是剛剛起家而已,況且,即便是為貴族驅車的馬夫,每月也僅僅只是一百五十法郎的薪酬。
查爾斯給的太多了。
然而,查爾斯將他舞動的手,輕輕摁住,淡淡的說道:
“不妨礙,好好生活。”
隨即,便轉身上了樓,不給可里弗爭論的機會。
查爾斯到了家門口,卻是走到了一旁,巴爾扎克的住處,敲了敲門。
果不其然,這個工作狂,在這個時候已經早早的爬起來寫他的作品了。
在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立馬便問了句是誰,聽到查爾斯的聲音,才放心地開門。
查爾斯一進入屋子,濃郁的咖啡味便撲面而來。
巴爾扎克的家相對查爾斯要小上一些,只有一間居室和一方客廳,而似乎是為圖方便,他竟把書桌和床都挪到客廳里來,聯合墻壁,成了一座書籍的城堡。
密密麻麻的書籍,散發著漿氣,混淆在咖啡氣息中。
書桌旁,是一堆頻繁使用,禿了毛折了尖的羽毛筆,以及枯竭的墨瓶。
書桌之上,一摞摞書堆在兩側,走近才能看到其中有一攤草稿,寫上了密密麻麻的法文。
為了查爾斯的慧眼識人,巴爾扎克幾乎有些沒日沒夜地俯在書桌上寫作,那雙手原來濃密的毛發,也因摩挲而褪了不少。
巴爾扎克邀請查爾斯在僅有的兩張木椅上坐下,眼神里透著某種渴求,隨即,便是迫不及待的發問:
“怎么了?查爾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對于現在擁有的一切,巴爾扎克感到受之有愧,他尚還沒有做出一點功績,便有了從前夢寐以求的工作環境和如此無慮的生活。
查爾斯卻只是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封支票,面額是三千法郎。
“這是您這個月的薪水……”
他話還沒有說話,巴爾扎克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方面表示讓他停止這種行動,一方面,又將其拉到書桌上,抓起稿件讓查爾斯鑒賞。
他認為,作為《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的作者,查爾斯肯定能給出有效的建議,而如今的他,想得到的,正是來自文壇新星的認同。
查爾斯看著稿紙,不動聲色地將支票放在了熱騰騰的咖啡杯旁,一本厚厚的書籍夾層里。
稿紙上,第一列寫上的便是——《朱安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