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姐,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又來了,要不要我直接把他趕走?”
沈蕩握筆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吹了吹紙張上的橡皮沫,緩緩停下動作,“不用,瘋狗亂咬人,別傷了你,沒打疫苗的狗,不干凈。”
聞言,林微也不好再說什么,抿了抿唇,默默伸出手指給她比了個贊。
“阿蕩,這兩天我一直在找你,但林微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我連見你面的機會都沒有。我發誓,那天的事只是意外,我沒想到你們會碰見,我發誓我已經跟陳芳雯斷了關系了,從今以后沒有別人只有你我……”
秦赫厲啰啰嗦嗦說了一堆,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小心翼翼探出目光。他看著沈蕩一副閑庭自若的樣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自然垂下的雙手悄悄攥緊衣角,泛出一層薄汗。
“說完了?”
沈蕩靠著窗,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串年份已久的鑰匙圈,而后隨手一拋,扔出窗外。
“說完你就可以帶上你假惺惺的嘴臉滾了,永遠也別來我這里惡心人。還有,別用你齷齪的心思推敲我的想法,我不在乎你跟誰在一起,我只慶幸我及時止損,提前全身而退。”
“阿蕩你先冷靜一下,我還是回去吧。”秦赫厲輕幅度地皺了皺眉,三步并作兩步走出店門,跟磨面的驢一般繞來繞去,將目光投向了另一人。
沈蕩則繼續到工作間畫稿子,仿佛剛才的事和門外仍與林微周旋的秦赫厲全不存在。
她拇指蹭了下筆桿,心情頗好地看著自己筆下的藝術品,而后拿過桌上的鑰匙圈,毫不猶豫地扔進垃圾桶。
“呲啦”
紙張被撕碎的聲音。
這張紙稿,是她之前準備當作除夕禮物,為秦赫厲設計的對戒。
即使兩人已徹底結束,但設計初衷沒有錯,她當時的一腔熱忱也沒有錯。
所以哪怕它永遠不會變作實物,但這份紙稿,是她真真切切的付出,與旁人無關。
如今緣分已盡,紙稿完成即銷毀。
“微微,”沈蕩伸出手,指甲輕觸女人的羽絨服邊,“走吧,今天我心情好,陪我吃個飯?”
林微低下眼,視線在沈蕩新做的美甲上停留兩秒,語氣中帶著無奈,“你都舍得跟我近距離接觸了,我能不答應嗎,不過蕩姐——”
林微頓了頓,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咱們店其他人什么時候回來,你忙的時候太入迷,這半個月我快無聊死了。”
沈蕩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半晌沒吭聲,到了餐館才慢悠悠地拋出一句,“要不年前給你們放個假吧,年后再說上班的事?”
正喝著水的林微差點沒被她這一句話嗆死,要知道往年沈蕩的店可是不開到除夕當天都不關門的,一年到頭只歇三天,若不是工資開的高,店員們早辭職走人了。
“你這么大反應做什么,我平時虧待你了?”沈蕩有些嫌棄地掏出紙放在一旁,也沒有主動遞上的意思,反倒給自己擦起了手。
林微也不在意,拿起紙巾擦了擦桌面,抬手在變態麻辣鍋底上打了個勾。
熟悉沈蕩的人都知道,她不是特定的嫌棄某一個人,只是她這人有精神潔癖,不樂意跟人有多接觸,除了設計,其他時間沒事就要擦幾遍手。
鍋底很快就上來了,看著鮮紅的油湯在鍋里翻滾,沈蕩皺了一下眉,抬眸看她,“你打算把自己吃進醫院?”
沈蕩之前在川蜀那邊待過,適應一段時間現在很能吃辣,相反,林微不但不能吃辣,吃完還經常腸胃炎。
“蕩姐你不懂,我虧待胃也不想虧待我的嘴。”說著,林微已經把菜下進鍋里了。
話已至此,沈蕩也不好再說什么,夾起一片蔬菜放進嘴里。
雙頰因熱氣的熏持很快紅了起來,雙唇更是因為辣意變得紅潤,如同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微顫著。
沈蕩雖能吃辣,卻不能吃麻。她張開小口呼著氣,堪堪放下筷子,拿出濕巾放在唇邊捂了捂。
看著林微左手拿水杯右手下筷子的動作,沈蕩也有些饞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嚼了幾下,又停下了咀嚼的動作。
她張了張唇,麻意從舌尖蔓延至舌根,紅粉的小舌微微露出,殊不知竟有一番誘惑意味。
“干嘛呢變態嘶……”林微吸了口氣,抬手拍了拍玻璃,將肉片塞進嘴里,口齒不清地開口:“怎么偷看女人吃飯呢。”
說罷,她放下筷子就要起身,順著她的目光,沈蕩抬了抬眼皮,只見男人面帶微笑,站在窗外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沒等林微出去,男人便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先是恭恭敬敬地給林微道了歉,而后轉過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女人飽滿紅潤的唇瓣。
“好巧,姐姐,我們又見面了。”
“小孩……”沈蕩下意識地稱呼他為小孩兒,又考慮到男人與生俱來的自尊心,十分生硬地加了一個“哥”。
“姐姐還不如直接叫我小孩好聽。”男人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眉間的笑意絲毫不減。
沈蕩正要開口,先被男人截了胡,“不過我也不小了,沈蕩小姐。”
“你怎么知道……”
我的名字。
沈蕩話沒問完,呆呆地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男人。
“工作室牌子,歸我了。”
說著,不知何時男人已將她大衣上斜戴著的胸針牌取了下來,“聯系方式能給一個嗎,我想我衣服了。”
沈蕩下意識攥緊了口袋里的手機,遲遲不肯伸手。
一旁林微見狀,放下手里沒吃完的西瓜,拿過男人的手機,麻溜地輸入一串數字,熱情地跟他搭話:“蕩姐比較害羞,小帥哥你多擔待哈,沒什么事你先走吧,我安撫她一下。”
“我……”
“帥哥再見!”林微將人“請了出去。”
“你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你這自來熟的毛病什么時候有的?”清冷的聲音吐出,一雙美目怒視著林微,很快便被無奈代替。
“哎呀蕩姐,”林微拖著腔,聲音諂媚,“人小帥哥長得板正還帶一顆誠心,認識也不吃虧嘛,還有你看人家那情商,情話都說的那么隱晦。”
“他一共才說了幾句,你從哪瞎聽的情話。”沈蕩抿了抿唇,拿起西瓜塞進林微嘴里,頗有種掩蓋事實的感覺。
“一大男人把衣服借給你能有多大眷戀,人家想的不是衣服,是人。”
眼看沈蕩又要往她嘴里塞水果,林微眼疾手快地避了過去,拿起包匆匆往外跑,“你請客蕩姐,記得同意小帥哥微信。”
手機提示音傳來,沈蕩本不想理會,卻還是鬼使神差地摁亮了屏幕。
屋誒[感謝我沒發現你的工作牌不然小帥哥明天也不知道你名字]
屋誒[我這該死的時刻都在釋放魅力的Miss微簡直是月老下凡]
屋誒[人家面相看著就正不像那狗男人嫌貧愛富狡詐老鼠]
沈蕩支付了賬單,慢慢悠悠地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