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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落花風英雄戲蘅蕪,楊花雪同游金陵城

自那日夜讀史書之后,薛昭便放下了對前世的執念,開始一心一意地在這個世界生活。

因薛昭不喜歡去私塾讀書,嫌棄那里藏污納垢,薛公便許他在家中讀書,又給他請了金陵城有名的先生。每日讀書,習武,閑暇時便跟隨家中管家學習經商之法,幫助母親管理家務,雖整日不閑,卻樂得心安。

上輩子年少父親便離世,自己織席販履補貼家用,二十四歲時起兵征討黃巾,從此羈旅四海不得家,再也沒有如此安寧的時光。

就這樣又過了八年,這八年里薛昭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上一輩子年少不喜讀書,跟關羽一樣都是后天補充回來的。這一世卻從小喜讀四書五經,唐詩宋詞。雖然水平未見得多好,但在私塾老師看來也還差強人意。

這八年間薛寶釵出落的愈發亭亭玉立。面若銀盆,眼如水杏,肌膚勝雪,瑩潤無骨,容貌豐美。

只是比起其他高門少女,寶釵從小不愛涂脂抹粉,日常打扮也不喜金銀玉飾,穿著以淡雅為主。配上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的模樣竟有世外素靜之美。

不知為何,從妹妹的身上,薛昭總能看到昔日孔明的影子。

“若孔明尚在,也許妹妹就多一好友”薛昭嘆道。

忽有一日,正逢先生回家看望生母,便給了薛昭一天假。時逢炎炎夏日,薛昭于清晨時分在院中又在院中練習了顧應劍。后覺天氣酷熱難耐,又思這幾個月忙于學業已許久不曾看望妹妹,正好今日母親去都中探望姨媽,便想趁此帶妹妹同游金陵。

薛昭日常念書,習武,恐自己打攪到母親和妹妹。于是其住處便離薛寶釵,薛姨媽都遠了些。平日里整日忙碌不得閑暇,今日來看望寶釵。還未進門,早有丫鬟瞧見,一人進去告知寶釵,另有一位年齡與寶釵相仿的丫鬟將薛昭攔住,道

“大爺稍等,小姐尚未起床。”

薛昭為人寬厚,待人溫和,家中無論老少向來一視同仁,家中仆人若遇疾病便請名醫診治若仆人間有爭吵之事也歷來秉公處理。是已在家中頗得人心。若是平常,等一等也不妨事,但今日細想來卻不對。

“我平常卯時習武,妹妹向來辰時起床,有時還會來與我交流儒經。今日已巳時,丫鬟卻言尚未起床,莫非有事?”

雖這般想來,但恐打擾妹妹于是還是在門口等候。

忽有一聲輕柔的女聲傳來“鶯兒,又不懂禮數了,快讓哥哥進來。”

那叫鶯兒的丫鬟抿嘴一笑,帶薛蟠進屋。

寶釵今日穿一身藍色衣裙,外套有白色比甲,頭上梳著雙髻。看起來有生氣而不失素雅。

薛昭因感今日盛夏炎熱,故今天穿一身藕色右衽豆紅領綢衣,頭戴絲巾。

寶釵看到他,竟站起身來,裝模作樣地要給他行禮,倒把邀她游玩的兄長嚇了一跳

“妹妹何故如此?”說罷便要扶起她,寶釵卻道:“讓狀元郎在毒日頭下坐等,難道不該行禮賠罪嗎?”

接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薛昭一想便知道自己被妹妹取笑了,便想戲弄她一番。道:“妹妹平時總是辰時便起床,今日卻貪睡,莫非是得病了,教為兄掛念。”說罷,便故作一番憂郁之色。

寶釵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見到自己惹兄長牽掛便著急解釋道:“哥哥切勿記掛,只是昨夜多看了會兒書所以今日貪睡了會兒。”

然后竟不由得去看床尾藏書之處。

薛昭見妹妹去看床尾,料想定有蹊蹺。便裝作無意起身坐到走到床尾。

“哥哥!”寶釵明顯有些慌亂。

“讓我看看妹妹看的什么書。”說罷便從床尾中翻出幾本,大體如《西廂》之類的,還合稱叫甚么《古今情書大全》。

“哥哥我錯了,不該偷看雜書”寶釵難掩愧色,原本若銀盆般的臉上也泛起紅暈。

薛昭見妹妹這般模樣不由得笑起來,但到底疼愛妹妹,便又將書藏回原處,道:“偷看雜書不算過錯,妹妹不用因此慚愧。”

若說來到這世上教薛昭最不喜的,便是它對女子的壓迫。

雖說男尊女卑是社會的常態,但比起漢代來說,此處對女子的壓迫未免太過了。

漢代女姓可以封侯,還有爵位和俸祿,和后世提倡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不同,漢代女性是可以通過才華為社會服務,例如班固之妹班昭便奉命修《漢書》。至于婚姻家庭之事,漢代女性有一定的婚姻自主權,最典型的便是《后漢書》中“孟光接了梁鴻案”:

孟光擇對不嫁,至年三十。父母問其故。女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鴻聞而娉之。”至于和離改嫁,也是正常的社會風俗。例如漢代才女蔡文姬先嫁河東衛家衛仲道,后被曹操許配給董祀為妻,完全不用受社會指責。

東漢甚至還出現過女子被拋棄后狀告丈夫,讓后者遭受懲罰之事。“后升為出妻所告,坐系。得出,還鄉里。”可見,在薛昭生活的東漢時,女性的仍有較高的社會地位。

但當薛昭來到這個朝代時,便深切感到了這個朝代對女性的惡意。

女性被束縛在深閨里,整天讀《女訓》,《女誡》,講究三從四德,做女工,丈夫死后還有守節,若是“表現”突出就賜一塊貞節牌坊,可以免除賦稅。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當真可笑。”薛昭暗想。又想到今日應該帶寶釵出游,便不再想那么多,

道:“妹妹,今日祖父,母親,父親都不在家,不如哥哥帶你游金陵如何?”

“哥哥,這不妥吧。”寶釵雖也想出游,但礙于平時母親的教導,女子無事不得出中門,便面有難色。

“這簡單,你穿上男裝,扮作我弟弟”薛昭說罷,便將提前準備好的灰黃色波點右衽綢衣拿了出來,自己出門準備馬車。

寶釵無奈,只能換上,衣服卻是剛好符合大小。再帶上冠子,哪里還有什么大小姐?活生生一個白面郎君。

“看來哥哥是早有預謀”寶釵想到。

“這小姐一打扮,倒是比大爺還要俊俏三分。”一旁鶯兒笑到,也扮作書童模樣。

寶釵嗔她一聲,正巧薛昭回來了,看到妹妹這般打扮,便也笑到:“好個佳公子”便帶著妹妹出門。

寶釵鶯兒坐在車廂,前有仆人坐在車轅上趕車,薛昭在旁邊騎馬而行。一行不過四五人。

“此時騎馬可比當年好受多了“三國時沒有馬蹬,騎馬作戰并不容易。那比得上此時。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

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

凝笳翼高蓋,疊鼓送華辀。

獻納云臺表,功名良可收。

“這謝眺倒是寫得有幾分才氣。”薛昭感嘆到。因考慮到妹妹久居深閨,因此今日便帶她到集市上看人間煙火。

金陵“地值寸金”集市更是繁華熱鬧,大街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商販的呦呵聲此起彼伏。各色小吃,農工雜物,金玉首飾,布匹綾羅,應有盡有。由于人太多,薛昭不得不緊緊跟著妹妹,生怕一不小心二人便分散。

薛昭知寶釵喜素靜,也不買什么金銀玉器,見街上有賣五色礦石的,便命仆人買一些,回來磨出顏色,讓寶釵作畫使。又瞅見三丁包子,雙麻酥餅,知寶釵愛吃,便統統買了一些。又見到鐵鋪,看到一把精巧的鑌鐵短劍,便買回來要送給妹妹,又給自己買了把鑌鐵雙劍,忽的又看到幾個陶俑,塑的是說唱之事,料想妹妹一定喜歡,又覺得不妥便回頭問了問妹妹,見她微微頷首,便多買了幾個。又給薛姨媽買了些雜物。

寶釵面若桃瓣,看到哥哥為自己買東西忙前忙后不由掩嘴失笑,似牡丹吐蕊。

一旁鶯兒笑道:“大爺這倒不像是兄長對妹妹,倒像是老婆婆對女兒!”

“好個丫頭,且回去教人撕了你的嘴”寶釵笑道。思哥哥已經考上童生,料想再過幾年便要考秀才,舉人就多買了些筆墨紙硯之物,又到書店買了些時文。

一行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已是日入時分,滿天紅霞,涼風習習。

又過不多時,烏金西墜,星月燈光。大街小巷的燈樓早已經搭建好,長達數十里的長街縛上了燈山彩樓,燈樓高達數丈,千盞萬盞花燈閃爍照耀,恍如銀河傾倒,滿地灼灼光輝。東風夜放,火樹銀花。

見如此美景,薛昭不由想到前世半生飄蕩,何曾有如此清閑時光,不由竟是愣神了起來。

一旁寶釵見哥哥這般模樣,不由得玩心大起,輕手輕腳地接近他,忽的輕輕推了他一把,把薛昭嚇了一跳,又瞧見是寶釵掩嘴而笑,想到她平日里端莊懂禮,何曾如今日般小女兒之心?便也笑了起來。

“哥哥,回去吧。”寶釵已盡興便提醒薛昭回去,薛昭見天色已晚,也恐父母與祖父回來不見二人憂心,便教仆人趕車,趁著夜色而行。

天邊明月皎皎,街上人流如織。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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