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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登徒子

入夏以后,天氣頗為炎熱。吃過晚飯后,芷蘭便坐在燈下為青落趕做一件夏天的羅裙。天熱浮躁,青落無心看書,她托腮趴在桌上看著芷蘭飛針走線。看了一會覺得無聊,見面前的燭火沒有絲毫搖曳的燃著,便玩心頓起,嘟嘴輕輕地朝著燭火吹起氣來。燭火隨著氣流搖搖曳曳明明滅滅,如是幾次,青落也覺得無趣了。

空氣中陣陣熱浪襲來,毛孔仿佛有小蟲子爬進爬出的,連眼皮都有絲絲粘膩的感覺,青落長吁短嘆:“這天真的好熱啊!熱得人喘不過氣來,芷蘭,我們出去走走吧?!?

“你若是熱就去湖邊散散步吧,我就不去了,這件衣衫我要趕快做完,我們出府本來也沒帶太多的衣物,既然打算長住,少不得還要備入秋衣物?!闭f著,芷蘭繼續低頭忙手中的活計。

青落搖頭晃腦地嘆了口氣,便拿起一旁的兵書看,可看著看著紙上那些刀槍劍戟似乎都化作了一條條火蛇朝她蜿蜒而來,她越看越覺得煩躁于是便索性放下兵書走出屋來。

夏夜的天空繁星點點,月華如練傾瀉樹枝上,地上落下參差斑駁的影子。荷塘微波浮動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銀光,若有似無的微風中送來陣陣氤氳的香氣。草叢中蟲鳴蛙叫聲此起彼伏似也在嫌這暑熱襲人。

青落信步在院內走著,不知不覺走至荷塘邊。望著茂密荷葉下那一池清澈的碧水,她忍不住坐了下來,脫下鞋襪將腳伸進水里:“哇!好涼快!”青落輕輕的撥動池水,水波一圈圈的蕩漾開來,池中亭亭而立的荷花也隨著水波搖曳起來。腳上傳來的涼爽之感讓青落突然涌起一個念頭,她左右瞧瞧,嗯,家丁都在外院,婆子丫鬟們此時也都睡著了,夜深人靜,四顧無人,她狡黠一笑快速解下衣裙緩緩地走進池水里。

清涼的湖水褪去了一身暑意,每一個毛孔仿佛都舒展開來,愜意由外而內沁入心肺中。青落躲進荷花叢中靠在一朵粉色的菡萏旁舒服地閉上眼睛,聆聽著四周陣陣如吟唱般的蟲鳴聲。

不知過了多久,似有一滴水珠落在青落的額頭上,順著臉龐滑下來,涼涼的癢癢的。青落眼也不睜只懶懶地伸手拂去額上的水珠。一會兒,又一滴水珠落了下來,青落繼續閉著眼睛將它擦去,可緊接著又有兩滴水珠落在了合著的眼眸上。

額?下雨了?青落疑惑地睜開眼,卻驀地發現眼前披頭撒發地立著個黑乎乎水淋淋的腦袋,那腦袋正睜著兩個大大的眼珠直愣愣瞪著她。莫非是水鬼?青落大驚失色,毫不猶豫一記重拳便揮了上去!

“哇呀呀,痛死了!”腦袋大叫起來。青落趁此一個翻身游出一丈開外,她回頭凝神看去,才發現方才所打的并是不什么水鬼,而是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那男子正捂著鼻子哇哇大叫。

青落拍拍胸口吁了口氣,不怕不怕!可她轉念一想,不對,這里怎會有男人進入?家丁都住在前院未經通報是不得進入內院的,這人莫非是賊?!真是膽大包天,偷東西竟然偷到王府頭上了。

“喂,喂,喂!你這個女人,怎么亂打人呢?”男子鼻子紅腫痛的眼淚幾乎流出來,張牙舞爪地指著青落。

“打你算輕的!”青落冷然道,“你好大膽子,竟然到平陽王府的地盤偷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個腦袋!”

聽青落責問自己,男子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愣道:“我?賊?”

“還不快滾,難道要我叫人來嗎?”青落扯過一片巨大的荷葉將身體掩在荷葉后冷冷地說。

男子本欲再爭辯,可見青落謹慎的舉動,又看著荷葉掩映下露出的那一片白瓷般的肌膚及水中隱約可見的兩條修長筆直的美腿,他眼珠一轉頓時換上一副色瞇瞇的表情,“你叫吧,盡管大聲叫!嘿嘿嘿......讓大家都來看看美人出??!”

“你!”青落暗自咬牙,她確實不敢叫,畢竟自己幾乎半裸在荷塘里沐浴就已經有傷風化了,若讓人知曉自己被一個陌生男人看光,傳揚出去更是不得了的事情。

青落見男子不動,便目光緊盯著他慢慢往后退,想退到岸邊去拿衣服。那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青落,他突然對青落齜牙一笑一個猛子扎進水里,不見了蹤影。

機不可失,青落轉身飛快地向岸邊游去。就在她即將游到岸邊時,那男子卻突地從她前面冒出水面,攔住了她的去路。

男子油腔滑調地看著青落:“姑娘這么著急是要去哪里?長夜漫漫,何不與在下共度?”說著他便嘻笑著去拉青落的胳膊。青落用力一揮,甩開男子的手。男子將手放在鼻端聞了聞,一臉陶醉道:“嗯,好香!冰肌玉骨,滑膩似酥,想必這面紗下定是一副千嬌百媚的容顏......”

青落眼睛冒火,她強忍著怒氣憤然低喝:“閣下若再這樣無賴,休怪我不客氣了!”

“噢?你要對在下怎樣不客氣?”男子輕笑一聲,身子倏然一晃一把拉住青落的胳膊,朝自己懷中一帶,頓時將青落抱了個滿懷!

雖然在軍營中,青落也不是沒見過男子赤膊,卻從未和男子這樣赤裸相對過,肌膚相觸間感受到男子胸膛上那緊實的肌肉及砰砰有力的心跳聲,她頓時慌亂不已,用力掙扎著。

男子牢牢地將青落抱在懷中,將下巴靠在她肩上在她耳邊低語:“想我在帝都也是貌勝潘安顏賽宋玉,多少女子都為我神魂顛倒,盼我一親芳澤,為何你卻這般不解風情?”

青落側頭看著男子那張臉,劍眉斜飛,一雙丹鳳眼眼角上揚,眸中水波蕩漾。鼻梁高挺,嘴唇薄潤,嘴角上挑帶著一絲令人炫目的笑意。黑亮的長發披散在兩肩,晶瑩的水珠順著發尾緩緩滴下,流到瘦削卻緊實的胸膛上,更是增添了幾分誘惑。

憑心而論,這個男子的長相確實俊美非凡,但青落卻對這個登徒子沒一絲好感,兩人緊貼的身軀更是讓她起了層層雞皮疙瘩。青落掙扎半晌卻始終脫不開身,她停止了掙扎,忽地對男子回眸展顏一笑:“你確實長得很好看。”

那男子一愣,眼前的女子雖臉上覆著一層面紗看不清樣貌,可露在面紗外的那雙眼睛卻澄澈燦然,里面似揉碎了陽光灑在黑夜中又似漫天的星河在緩緩流動,讓人忍不住沉淪進去。他怔怔地伸手欲揭開青落臉上的面紗,想看看面紗下是怎樣的一個妙人兒才能擁有這樣靈動明澈的一雙眸子。

“可我不稀罕!”只聽青落驀地冷嗤一聲,她趁男子分神時猛然左手屈肘直擊男子肋下,右掌反手朝上擊向男子下巴。

“哎喲!”男子肋下吃痛彎下腰去松開了青落。青落趁勢一蹬男子肩頭,借力如泥鰍一般向前滑出數米,她縱身躍出水面同時腳尖一挑將堆放在岸邊的衣衫勾起,一個旋身便飛速披上了外衣。

青落邊系著腰間的絲帶邊七竅生煙地望著水中的男子:“登徒子!敢占本姑娘的便宜!你以為本姑娘是好惹的不成!”她眼角余光瞥到不遠處有一堆散落在地的墨藍色衣衫,這必定是那個男子的。她看著那堆衣服,忽然計上心來。

水里的男子見青落本來怒氣沖沖卻突然望著自己眉眼彎成了月牙兒,心中頓時一凜有種不祥的預感!

青落穿好衣服后噗通一聲又跳下水,笑瞇瞇地朝男子緩緩游去。男子戒備地看著青落,他邊往后退邊緊張地問:“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劫色呀!你不是說良宵苦短,想與我共度嘛,”青落狡黠地笑著,咯吧咯吧地捏著拳頭慢慢逼近男子。

男子被逼退到了池邊,退無可退,看著近在咫尺的青落,他忙訕笑道:“不,不,姑娘方才我是和你說著玩的,不能當…”

他話還沒說完,青落挑眉一個掌刀便劈到男子后頸,男子白眼一翻頓時昏了過去。

青落拽著男子的胳膊用力把他拖出水面,從地上撿起他的腰帶將他的手腳綁起來,又用力朝男子腿上踢了幾腳:“呸,色鬼!登徒子!讓你非禮本姑娘!”

男子挺尸一般躺在地上毫無知覺。青落無意中瞟到了男子的下身,絲質薄軟的襯褲濕淋淋的緊貼著身體,依稀能看出底下微微隆起的模樣,她頓時鬧了個手足無措紅著臉呸呸地吐了幾下,心想這下可要長針眼了!

看著男子濕身的樣子,青落皺了皺眉,覺得這樣有點不太雅觀。她扯過男子的衣衫閉著眼將衣服胡亂地裹在男子下身,然后將他拖到墻角,悄悄打開后門,費盡力氣把他拖到大路上扔在了路中間。

做完這些,青落頓時覺得解氣,她拍拍手,一路笑著跑回到屋里。她把剛才的事告訴芷蘭,想到男子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路上被人圍觀的樣子,青落笑得一夜都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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