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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遷居別院

經過兩個時辰的顛簸,青落一行人等終于到了京郊的別院。芷蘭將青落扶下了馬車,又指揮眾人將馬車上的東西抬下搬進院內。

聽別院老管家說,王府的這個別院,乃是平陽王的母妃-云妃娘娘的故居。當年先帝騎馬郊游途中偶遇在荷塘中踏舟采蓮的云妃。十畝蓮塘,荷花盛開,菱歌聲起,一襲粉色衣裙在荷塘中若隱若現,人花難辨。待歌者分花拂葉出現在先帝眼前時,玉膚花貌云鬟霧鬢,先帝一見傾心,便帶入宮中封為貴人,再后來至嬪位,妃位,貴妃位,而她原先所居住的地方也擴建修繕,形成了今天的布局。彼時,先帝經常攜云妃到此處游玩,后來先帝與云妃先后故去,這里便漸漸人跡罕至,平陽王也只派了老管家在此看護。

這座別院圍繞荷塘而建,內院建有瓦屋四棟,木屋兩棟,另有竹屋三棟散落地建在荷塘四周。院內各色花朵次第開放,一棵繁茂的合歡樹遮住半個庭院,艷粉色的花朵溢出陣陣清香。合歡樹下是一架繞滿紫藤花架的秋千,那秋千因著年月久了,上面滿是斑駁的裂痕。荷塘四圍以青石圍砌,石頭形狀天然并無人工雕琢的痕跡。一座形狀古樸的木橋橫跨荷塘兩岸,連接著荷塘中心的亭子。亭子上鋪著普通的青瓦,亭檐飛翹,檐角垂下串串貝殼編制的風鈴,微風吹來,泠泠作響,姿態各異的蓮花就在亭子周圍妖嬈開放。荷塘往前去便是一道拱門,將內外院隔開。叢叢翠竹繞院而生,別院就被掩映在一片蒼翠之間。

雖說因荒于打理,別院內的雜草叢生,到處都爬滿了藤蔓難以落腳,但一入別院,青落就深深喜歡上了這里,她很想到處走走,但身邊丫鬟婆子數雙眼睛,她只得暫時按捺住這個念頭。

東西都收拾妥當了,芷蘭便把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本來病懨懨躺在床上的青落,一下子扯掉身上裹的被子跳了起來,“哎,病了這么久,終于可以起來了!”

芷蘭瞟了她一眼:“哪里病這么久了,裝病好不好!”

“那也很辛苦啊,”青落苦著臉,“躺在那里不能動,身上裹得像個粽子,這么熱的天,我都要中暑了。”

芷蘭繃不住笑了,“誰讓你非要裝病的。”

“你以為我想啊,僵笑著坐在那里,看著她們整天比來比去爭來爭去去的,實在是無聊透頂。你看這里景色多好啊!芷蘭,趁現在沒人,不如我們出去…”

“不行!”青落話還沒說完,芷蘭毫不猶豫地打斷她,“你現在可是病人,這讓別人看到了不就露餡兒了?你還是暫且忍耐幾天吧。”

“那些個下人避我如蛇蝎般,都躲得遠遠的,沒人會留意的。好不好嘛,芷蘭?”青落眨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芷蘭。

“不成!”芷蘭板起臉來的樣子活像個老古板。

“不去就不去!”青落撇撇嘴,“我要告訴哥哥,你欺負我。”

芷蘭欲哭無淚,“我哪里欺負你了,是你自己要裝病,還怪我了,哼,不理你了!”芷蘭背過身,假裝生氣。

青落看芷蘭不理她了,連忙湊過來,“好了,跟你開玩笑呢,別生氣了,芷蘭,好芷蘭,好嫂嫂!”

芷蘭撲哧一聲笑著拿枕頭丟向青落,“別瞎說,誰是你嫂嫂!”

“你呀!”青落抱著枕頭戲謔她,“反正遲早的事,我哥哥他不知道多有心急要把你娶進門呢!”

芷蘭紅著臉去撓青落的癢,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打鬧成一團。

為了不讓別人生疑,青落忍著要出去溜達的念頭,在屋內長吁短嘆地挨了幾日。七日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看到施施然走出門的青落都呆住了,她們紛紛瞪大了眼咋舌道:“乖乖!青夫人真是命大呀!得了天花連大夫都束手無策,她竟然挺過來了。”

在屋中悶了許久,青落像剛出牢籠的鳥兒一樣興奮,一路飛奔拉著芷蘭轉遍了后院的每一個角落。她還想到前院瞧瞧,芷蘭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喘著粗氣說:“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青落心花怒放地張開雙臂在地上轉著圈,如銀鈴般笑道:“以后就要在這長住了,我們總要熟悉熟悉吧。哎呀,芷蘭你快起來嘛!”

“你還真不打算回王府了?”

“那是當然,王府哪有這里好啊。一群女人整日里無事可做,圍著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勾心斗角,想想都心累。你瞧,這里碧水青山鳥語花香可不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索性,就徹底讓人遺忘,在這里安安靜靜地過我們的日子,”她開心地跳上一塊青石,高高地揚起頭豎起大拇指,指尖對準自己的胸口,清凌凌地笑道:“借用哥哥的話來說,我,慕青落,就是這里的老大!”說著,她俯身摘下青石邊上一朵正妖嬈怒放的海棠,將花插在芷蘭的發間,端詳了片刻,“嗯,我們芷蘭真漂亮!”然后咯咯地笑著跳下青石跑到荷塘中的涼亭中去了。

青落在亭子里左瞧瞧,右看看,對芷蘭招手道:“芷蘭,快來快來,你覺得我們在這里放一張涼床怎樣?白天可以躺在這里聞著荷花的香氣小憩,晚上還能賞月亮看星星。對了,荷塘里還要放一只小船,這樣我們可以到荷塘劃船摘荷花采蓮蓬。嗯,這個亭子還沒有名字,我給它取個名字,叫‘自在居’,你說好不好?”

看著青落閃閃發亮的眼睛,芷蘭微笑著搖搖頭。在外人看來,青落性子孤傲,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但在親近的人面前,她卻有著小孩子般的心性,頑皮天真,脫不了少女的稚氣。以往在慕府中常被蕭氏母女苛責刁難,讓她不得不用堅強冷漠的外衣來保護自己和二夫人,但她內心其實是很柔軟很善良的。

既要在此長住,青落便打算將院子修葺一番。她帶著芷蘭及幾個丫鬟婆子花了幾天時間將后院清掃干凈,將叢生的雜草清理掉,將枯死的花木拔掉重新栽過,又將苗木修剪整齊。荷塘中漂浮的枯枝落葉被打撈上來,粘膩厚重的浮萍也被清除了,里面灑了些睡蓮種子,又放了數十尾金魚在里面。竹林邊上開墾出一片地來,里面種了許多時下的菜蔬,又在竹林里放養了許多小雞。荷塘中的亭子被重新粉刷過,上面掛了青落自己題字的匾額,四周懸掛上朦朧的白色紗幔。看著煥然一新的住所,青落的心情如同雨后的艷陽般燦爛。

自從她到了別院后,王府中從未遣人前來探望,青落覺得這倒是一件好事,最好徹底記不起她這個人才好。起初,跟隨她一起被遣來此處的一些下人還頗為怨言,但自從青落嚴罰了一個偷懶耍滑的又重賞了一個勤懇勞作的下人后,眾人皆知青夫人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且見青落平易近人并不耍主子的威風,對下人也不苛待,慢慢的都不再抱怨各司其職起來。

坐在別院中,看著這一番嶄新的天地,青落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這樣就很好,不爭不搶,歲月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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