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孫詒讓千里尋甲骨小屯村私訪有緣人

王懿榮發現龜甲上的文字之事，同樣驚動了當時的著名教育家、經學大師孫已詒讓，孫詒讓出生于書香門第，自幼受到國學熏陶，對古文化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在經學方面更有見長，天文地理無所不曉，易經八卦倒背如流。這日，聽說王懿榮發現龜甲文字，京城的金石學者、古文化學者爭相搶購，他也為其心動，頗感興趣，于是，便以梅花易數將此事起卦，得本卦火天大有，變卦乾為天，互卦亦然，體卦為乾，用卦、互卦皆來相助。仔細分析，感覺此事大有研究的空間。尤其是體卦中的六五爻，居于君位，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六五陰爻居于上卦中位，其余五條陽爻都來迎合它，這就意味著長期掩埋地下的甲骨文，或將迎來社會的廣泛關注，其研究結果可能會改變歷史。想到這里，他立即籌劃如何收集這些散落在民間或隱藏在底下的東西，然后將其整理、歸類、研究，發布，讓人們進一步了解甲骨文以及其背后隱藏的歷史變遷。

他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第二天，便到王懿榮家里拜訪，想先睹為快，看看這甲骨文到底是什么東西，畢竟自己尚未見過，必須先充分了解后才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王懿榮與孫詒讓都是京城有名的學者，彼此早就聽說過對方，只是未曾謀面，今日一見，彼此寒暄客套一番。孫詒讓說明來意；“久聞兄臺發現并珍藏了很多稀世龍骨，我十分羨慕，想親眼目睹這傳世之物，望兄臺不吝賜教，讓我也開開眼界?！蓖踯矘s知道他的來意，最近有不少京城的學者或商人都想來一睹為快，但王懿榮有他的原則，凡是存有覬覦之心者不可觀看。今天見孫詒讓坦然而來，且久聞其乃是古文化愛好者，便慷慨答應，遂把他帶到書房，讓他稍侯，自己徑直出了書房，不一會，提了個小箱子進來，放到桌子上，打開蓋子，從中取出幾片甲骨遞給孫詒讓。孫詒讓看那個小箱子十分精美，里邊有小半箱甲骨，想來也有幾十片吧，看他遞過來幾片，就知道這東西王懿榮十分珍視，也知道不好奪人所愛，于是，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仔細端詳著上邊的一筆一劃，勾勾點點，以及骨頭的質地、紋路，又十分謙虛地請教上邊字劃的讀音、意義和演變過程，王懿榮很自信地一一解答。孫詒讓看罷，把這些還給王懿榮，王懿榮又拿出幾片他自己尚未弄懂的疑難文字讓孫詒讓觀看，孫詒讓也感覺很難辨識。兩個人又寒暄了一陣，孫詒讓便回家了。

到達家里，孫詒讓立即憑借自己的印象把剛才看到的這些甲骨文記錄下來，特別是骨頭的質地、紋路，文字的筆畫、結構、意義記錄在冊，以便下一次遇到時對比考證。三天后，他備足物品，和家人一起，策馬向彰德府駛去。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購買、收集散落在民間的龜甲、獸骨骨片。因此，沿途遇到集鎮，就會下馬步行，到當地的大藥房詢問、收買此物，但一無所獲，他毫不氣餒，仍然堅持路過的每個藥房都要詢問。這一天，行至邯鄲，天色已晚，便在驛站住下來，安排妥當后，他獨自一人上街散步，此時街上的店鋪均已關門，只有臨街住戶窗戶上透射出微弱的燈光。他努力搜尋著夜幕下的藥房藥店，走過了整條街，發現有兩三家藥房均已打烊，準備第二天一早就找這些門店詢問。就在她返回驛站途中來到第一家藥房門口時，剛才還黑乎乎的店鋪里突然亮起了燈光，他好奇地前去詢問，原來是有人得了急病請醫生去家里看病，開好了藥方到門店來取，最讓他意外的是，那攤在柜臺上的幾服藥里，竟然有甲骨類藥物，他眼前一亮，因為他前幾天剛剛在王懿榮家里看過，那就是實實在在的甲骨，他不動聲色，看那店伙計正在往幾服藥里加其他草藥，有些他認識，比如麥冬，黃芪、甘草、地黃等。待那伙計包好藥物買藥人離去后，孫詒讓一本正經地向那伙計深施一禮，說道：“有勞店家稍等，我也要買藥?！蹦腔镉嬈鸪跻詾樗呛湍琴I藥人一起來的，現在見那個人已經走遠，而他又為自己行禮，知道他必有所求，于是問他什么事。孫詒讓說明自己的來意，告訴他自己想要購買龍骨，回去給家人看病。那伙計告訴他，沒有先生開的藥方他不敢擅自賣藥，這是藥店的規矩。

“我看看可以吧?！睂O詒讓感覺那伙計沒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提出想看看這里的甲骨夠不夠好，并給那伙計放到柜臺上幾個銅板，誠懇地說道：“我就看看，如果質地好我明天來買。”那伙計看看臺上的銅板，從藥柜里取出幾片甲骨，放到柜臺上。孫詒讓拿在手里仔細觀看，借著燈光，發現這些甲骨是被敲碎過的，沒有王懿榮家里的那些塊頭大，上邊雖然依稀可見字體筆畫，但不完整。于是放回柜臺，詢問那伙計還有多少這樣的龍骨，龍骨是從什么地方進購的，伙計說具體不知情，讓他明天上午來這里問掌柜的。

孫詒讓回到驛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里仔細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這次雖然發現了甲骨，但都是些被粉碎過得藥用骨頭，利用價值不大。如果能搞清藥店的進貨渠道，找到源頭供貨商，就可以找到完整的甲骨。問題是，藥店的掌柜會告訴自己進貨源頭嗎？即使是找到進貨源頭了，那里的骨頭就會保證是完整的嗎。但不管怎樣，按圖索驥、以貨找源不失為一條捷徑。同時，他也知道，邯鄲與彰德府安陽縣地界相連，而甲骨或龍骨的發現地就在安陽縣小屯村一帶。因此，他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過去漳河就屬于安陽縣了，過去河他將利用自己的特長，化妝成算命先生挨家挨戶尋訪，爭取不虛此行，能夠收獲滿滿。

第二天上午，他早早地就到藥店拜訪。這次他多了個心眼，即先到另外兩家藥房看看是否有貨，看看貨物質量和價錢如何。遺憾的是，那兩家藥店均沒有龍骨，店面也沒有昨晚看到的那家氣派。他不得不仍回到那家藥房，剛進門，就看到那伙計正在給掌柜訴說什么，看見他進來，手指向進來的他說道“諾，他來了?！闭乒褚娝L袍短褂，器宇不凡，身旁還跟著一名伙計，看著也不像本地人，就知道他大有來頭，急忙起身相迎。孫詒讓深施一禮，把自己想買龍骨的事情向掌柜的細說一遍，并探尋進貨渠道，想買更多更大的龍骨。這掌柜的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人，聽了他的話，不慌不忙地說道：“看樣子，先生應該是京城來的人吧，買這東西也不是為了配藥治病吧。說實話，現在的龍骨可謂一天一個價錢，而且還買不上，據說都是被京城來的人把價錢炒上去了。不瞞你說，我這里貨也不多了，前幾天我去進貨都買不到這東西了，市面非常緊缺，可以說是洛陽紙貴、安陽骨貴啊?！边呎f邊從藥柜里把裝龍骨的小抽屜取出來，放到桌子上讓孫詒讓觀看。

看里邊確實存貨不多，而且都是些零碎不完整的骨頭，孫詒讓再次客氣地向掌柜的說道：“看老板也是久經世故、走南闖北之人，您貴姓呢，咱們交個朋友可以嗎，我住京城朝陽大街張家胡同孫家大院，以后您去京城辦事，我就是您的向導，我家房子多，你可以隨便住。但是我到邯鄲卻是人生地不熟，孤苦無依，有些事情還需要您幫我。”

那掌柜的聽他如此客氣，也急忙拱拱手說道：“救命幫人，多行善事，也是我的處事原則，只要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為?！庇谑?，兩個人各報了姓名年齡，稱兄道弟聊了半天。中午時分，孫詒讓又邀請那掌柜的到附近酒樓小酌一番，自然是孫詒讓搶先結賬，臨出門時，又向酒樓要了兩只壇子燜雞，打包給掌柜帶回店里讓伙計們嘗嘗。掌柜的十分感動，臨分別時，拉著孫詒讓的手小聲說道：“彰德府后倉街鐵獅口，那里有家‘董氏商行’，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是否有你想要的東西?！睂O詒讓心領神會，口里不住地感謝，并表示回京時路過這里還要當面感謝。

孫詒讓得了重要信息，也不再考慮化裝算命了，和隨從一起策馬狂奔，掌燈時分，便到了彰德府所在地的安陽縣城，主仆二人先在驛館住下，等待著在彰德府有好事出現。

彰德府（安陽），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市，秦統一六國后始置安陽縣。金章宗明昌三年（1192年）將相州升為彰德府，經明清時期沿用至民國之初， 1913年改彰德府為安陽縣。當時看那彰德府城依然是古色古香，氣勢恢宏，古城建在恰似龜背的地坎上，中間高四周低，東南西北大街貫穿其中，九府十八巷從橫交錯，一看便知這是一座歷史悠久、文化深厚的古城。吃過晚飯，二人走上街頭，但見華燈初上，夜幕下的彰德府燈火輝煌，雖然已經夜幕降臨，但大街上依然行人如織，街邊的小吃店還在營業，足見小城的繁華。顧不得欣賞夜色的美好，他二人徑直找到后倉街鐵獅口，發現董氏商行大門緊閉，顯然已經打烊。這也在他們意料之中，不過是提前來熟悉一下具體位置。看看天色尚早，他們沿著東西、南北大街轉了一遍，主要目的還是留意觀察有關商行和古董行之類的招牌，為次日的尋訪提前熟悉路徑。一圈轉下來，把兩個人累的筋疲力盡，于是趕回驛館早早歇息。

第二天，兩個人吃過早飯便來到董氏商行門外等候，商行的伙計很早就打開了店門，但老板一直到辰時過半才來到店里，這老板長得短小精悍，一雙明亮的眼睛里閃爍著智慧和精明，看到兩個人在店里等他，很熱情地把他們請到里間的辦公室談話。孫詒讓首先做了自我介紹，告訴他自己來自京城，邯鄲藥店的朋友某掌柜介紹他拜見董老板，希望從這里能夠購買到貨真價實的龍骨。董老板聽了他的介紹，表現出一臉的為難情緒，沉吟了半晌說道：“按說這是好事，生意上門，又是老客戶介紹，我該高興才是。問題是，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貨了，實在對不起你們?！?

孫詒讓聽了他的話心中不覺一涼，但轉念一想，或許是這商人作奸，想提高市價，故意這樣說吧，于是深施一禮，說道：“董老板交際廣泛，人脈良好，能否給我們介紹一個有貨的地方。我們不遠千里，只為收藏研究龍骨的背后歷史，并不會倒買倒賣。”邊說邊從口袋了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他，董老板看見上邊寫著京師大學堂幾個字，知道他們是為研究考證而來，于是改變了語氣，說道：“聽說上次國子監來人專門收集這些東西。彰德府也發了通告，告誡百姓不得私自挖掘、收售、買賣龍骨，一經發現，就要嚴處。所以現在沒人敢囤積、買賣這些東西了。”停頓了一下，看著孫詒讓繼續補充道：“不過，如果先生肯出錢，我也可以給你想想辦法，去其他地方給你找一找，相信你會不虛此行。”

聽到這里，剛才還在失望中迷茫的孫詒讓突然來了精神，雙手抱拳向董老板說道：“首先感謝孫老板，我此行志在必得，至于價錢問題，以質論價，就高不就低，董老板說了算，不過，前有車、后有轍，也不可漫天要價，要公平交易，著眼長遠，今后我們就是長期的合作伙伴?！边呎f邊伸出雙手向董老板作揖，董老板忙起身還禮，詢問他住在哪個驛館什么房間，三天后找到了會送貨上門，到驛館交易。孫詒讓非常高興，一一告知，并預付董老板三十塊大洋。董老板接過錢，高高興興地辦貨去了。

孫詒讓回到驛館，感覺要等三天實在是百無聊賴，于是就決定喬裝改扮，扮演成算命先生去小屯村一帶尋訪龍骨，畢竟那里是龍骨出土地，或許還會有意外收獲。好在他們在邯鄲時就提前買好了算命的行頭，現在稍一裝扮，帶上工具，叫上家人，一路打聽，半晌功夫便到了小屯村。進的村子，拿出算命先生用的木質梆子，走幾步敲一敲，人們聽到聲音，知道算命的來了，便會人傳人，不大的村莊，一會兒就會家喻戶曉。

這孫詒讓不愧為經學大師，不僅懂得易經八卦、梅花易數，而且對四柱八字、奇門遁甲也融會貫通，對陰陽宅風水和麻衣相學也頗有研究。進得村里正趕上午飯時間，當時正是立夏時節，天氣暖和，人們喜歡端著碗來大街上吃飯，現在聽到有算命的進村，紛紛出來看熱鬧。有好事者打趣道：“先生都會算什么，你看看這個房子里邊的人怎么樣?！睂O詒讓順著那人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一座新落成的院子，門頭高大，他圍著外墻轉了一圈，發現院子的后墻依舊是老式磚墻，再看朱雀、玄武、青龍、白虎的配合，于是說道：“這個院子的主人先苦后甜，前二十年為別人打工，后二十年別人為他打工?！北娙寺牥?，深感詫異，有人小聲說道“真準啊”。

眾人七嘴八舌第議論著，院子里走出一位壯年男子，眾人叫道：“根生，這個先生剛才給你家房子看了風水，說你先苦后甜?！边@時，根生的母親也從院里出來，聽到大家的話，說道：“有這么準嗎？”孫詒讓看這婦人，一臉的寡婦相，但面色紅潤，于是說道：“這位嬸子，我送你兩句話你看準不準，第一句，你年輕受苦，老來享福，丈夫靠不?。坏诙?，你喜事臨門，不出一個月將添丁加口。你想想我說的話對不對?！彼脑挘@呆了現場所有人。大家心想：這個先生分明是外地人，不可能知道根生家的情況，怎么會說的如此準確，怎么連根生老婆懷孕即將產子的事情都能知道？

根生聽了這先生和母親說的話，心中也是十分的佩服，急忙把先生請進家門。孫詒讓進的院內四周打量一番，發現新建的院落結構合理，高低搭配，是一座吉宅，但唯一不好的是堂屋西窗戶正對一棵歪脖子棗樹，那拐過來的彎頭正對著窗戶口。于是問根生：“你母親最近可有心疼的毛病？”根生點點頭，急忙叫母親過來，母親告訴他近兩年確實心口時不時隱隱作疼，以為是胃病，也沒在乎。孫詒讓告訴她，欲去病根，需要把這棵樹連根拔掉，方可保佑平安。根生又讓他給自己老婆算算懷的是男是女，孫詒讓問了生辰，掐指一算，肯定是男孩，一家人非常高興，要給孫詒讓銀兩。孫詒讓告訴他們，這次自己下鄉進村，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為了結緣，如果是有緣人，分文不取，只想交個朋友，了解一下這一帶龍骨的事，愿意出高價錢收買龍骨，需要有緣人指點迷津。根生聽說他原來是為龍骨而來，于是告訴他，自己曾經撿到過很多，但是都賣給別人了，最近自己又撿到五六塊，于是就拿出來給他。孫詒讓看根生是個實在人，就問他以前賣多少錢一塊，根生以實相告，孫詒讓就按照他說的價錢給他結了賬，又詢問他村里那些人會有。根生把自己做知道的告訴他，孫詒讓表示感謝，并要求他以后多收集這些東西，自己以后每年都要來這里收購，價錢要比同行的高出一些，希望今后能夠得到他的幫助。

村里來了個算卦的，不要錢、免費算，此事迅速傳開，有人也要請孫詒讓到家里算算，孫冶讓也不謙虛，凡是有請者必上門指導，而且算的是分毫不差，準確無誤，遇到一些住宅風水不好的還會告訴其改變的辦法，得到了眾人的信賴和好評。而每當這時，他也會趁熱打鐵，詢問有關龍骨的事情，因此也知道了誰家可能藏有龍骨，于是上門求購，兩天時間，竟收買到了一百多塊龍骨，這使他非常興奮，不僅如愿以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和村里人建立了聯系，為下一步更多地獲取龍骨奠定了人脈基礎。

回到驛館后，他顧不得休息，拿出收買的龍骨一塊一塊地仔細端詳，仔細觀察、仔細研究、仔細欣賞著每一片龍骨上的字跡和紋路，仿佛看到了當年殷商文人選骨刻字的情景，他不禁回想起來之前王懿榮給他講解的甲骨文字義和現代文字的聯系，于是，把每一片甲骨上的文字根據自己的初步理解抄寫下來，然后又把這些甲骨包裹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頭的被褥下邊，唯恐丟失或損壞，晚上睡覺時也把那包裹放在身邊，真的是愛不釋手，魂牽夢繞，以至于晚上睡覺時還夢見自己在一片荒野中發現了大批甲骨，他滿懷欣喜地把這些甲骨裝滿口袋，就在他準備把甲骨運回家時，卻遇到有人和他爭搶，他死死地抱著口袋不肯松手，被那人一拳打來，他瞬時驚醒，原來是夢境，此時發現，那個包裹正緊緊滴摟在他的懷里。

按照約定，第二天，應該是董氏商行的董老板來交易的日子，可是從早上等到中午，也沒有見董氏商行人的蹤影。他心里不住地嘀咕，是沒有搞到貨物還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同行的家人提醒他，會不會被董老板騙了，孫詒讓肯定地說：“不會的，董老板不可能因為三十塊大洋就葬送自己的信譽，他生意做得大，一定是誠信為本，不可能失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我們耐心等就是了。”果然，一直到傍晚，董老板才氣喘吁吁地感到驛館，進門就首先便是歉意，說是去找上家賣主，人家出門去了，一直等到半下午才回來，他交錢取貨，顧不上回家，直接就到驛館來了。孫詒讓一聽說有貨，焦急了半天的心情豁然開朗，熱情地為董老板端茶倒水，讓他休息休息再說。董老板也是爽快人，喝了幾口水，直接打開帶來的包裹，但見白花花的骨頭攤了一大片，孫詒讓一見，大喜過望，立即抱拳向董老板深施一禮，表示萬分的感謝。董老板也不客氣，說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當場和孫詒讓清點了數量，共計一百八十多塊，并按照兩人提前的約定的價格如數交易，董老板拿了錢，就要出門，孫詒讓拉住他的手說要請他吃飯，以便于今后繼續合作，董老板極力推辭，表示只要價錢合適，以后有了貨要優先為他攢著，孫詒讓表示半年之后還要過來，請他提前準備收集龍骨，多多益善。

后來，孫詒讓又幾次返回彰德府收買龍骨，他通過多種途徑，逐漸積累了豐富的甲骨文字，王懿榮死后，又從他的家人手里收購了部分甲骨，他對這些甲骨文字潛心研究，編輯了《名原》、《契文舉例》兩本專門研究甲骨問的著作，開創了甲骨文及古文字研究的先例，開創了古字考釋與古史考證相結合的先例，為后世甲骨文研究起到了積極的引領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