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轉頭就走了。
我和師姐躲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敢謝過那位如松柏一樣的公子離開。
再出來已經是日暮下沉,即使這樣我也不敢走大門,只從后面小路出去。
而我沒想到的是,一出門,我便在斑駁的余暉下看到了明顯等候已久的南迦。
他一身純黑色的衣裳,收腰束袖,斜靠墻壁,抱著一把烏木鞘的長刀,長發(fā)梳起,這一整個顯得他這人利落的像個俠客。
只一打眼,師姐兔子一樣跑的飛快,而我呆呆傻傻,滿滿的都是面對他的不知所措。
「南迦,你怎么在這啊?」
他斜眉入鬢,薄唇緊抿,黑沉沉的眼眸里情緒暗沉壓抑。
我那么喜歡他,自然也有他好相貌的一分功勞。
旁人都說南迦此人,雖俊極,但也卻冷極,非常人可得其心。
在我眼里,我鐘意他,所以他俊也是好,冷也是好。
他邁步走過來,步履中都似乎帶著風。
到我面前,因為他身量太高,我又瘦瘦小小一只,只得仰頭看他。
沒看錯,他如今真是不高興極了。
眼皮下壓,遮住些微的黑眸,一手提刀,一手捏著帕子,用力的擦了幾下我的臉頰。
「宋芝芝,食堂的飯你是都吃到膽子上了嗎?」
我眨巴幾下眼睛,怯怯的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南迦哥哥,輕點好不好,好疼的。」
他聲調也是冷冷的,隱隱透著股咬牙切齒。
「讓你跟著云倩亂跑!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他背對我蹲在地上,「上來。」
他本就不高興了,我不想讓他更不高興了,想表現(xiàn)的好一些。
「不用麻煩,我可以……」
話未說完,他低呵著打斷我,「別讓我廢話,你腳不疼嗎?」
我動了動腳,才后知后覺感到右邊那只有些疼,大約是慌不擇路的逃跑時摔的。
云倩沒發(fā)現(xiàn),我自己都沒注意到,但是南迦卻一眼看出。
我乖乖趴在他的背上,柔軟的胸口貼在他的背后上,他似乎整個人都僵住幾秒。
而后我看到他耳尖倏然就紅了。
我不自覺的眉眼彎彎,被他托著的兩條小細腿蕩來蕩去。
「南迦,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啊?」
他側過一邊被我親近著說話的耳朵,「別湊在我耳邊說話!」
南迦那只耳朵在我眼前越來越紅,連帶著他脖頸都緋紅了一片。
日暮下垂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他背著我一步步往蘭庭走。
人潮熙攘,我困的幾乎在他背上睡著,似夢似醒中隱約聽見他的聲音。
「笨蛋,有些話不必說出來。」
我不聰明的,所以,南迦,如果你喜歡我,就不要對我忽冷忽熱。
晚上很早就睡了,因為偷跑出去玩,一夜內心惴惴不安。
等我睡醒,太陽早就日曬三桿,幸好是今天沒課。
桌上早已擺了早食。
蘭庭不允許帶仆役進來,我一向早上起不來,所以早飯多是南迦幫我打的。
他其實對我很好,但是有時候對我卻也很疏離。
我吃過飯,出門見南迦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洗的是我昨日出門穿的那套衣服。
他修長的手指浸泡在冷水里,已經搓的泛紅,寒冬臘月,我一下就心疼起來。
「我可以自己洗的。」
他三兩下把衣服洗好,然后搭在晾衣服的桿子上。
「你洗的不干凈。」
我被他說的吶吶無言,等他背對我轉身,我才窺見他背后似乎有些微的濡濕。
上前幾步,鼻端嗅到淺淺的血腥味兒,我本想詢問他是否受傷,卻被南迦猛然回身扼住手腕。
「別離我太近。」
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就這樣,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又這樣,甚至剛才還給我洗了衣服。
「南迦哥哥,你是不是很不喜歡給我洗衣服啊?也對,現(xiàn)在天這么冷,我應該自己洗的,我以后會洗干凈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從小我就是我阿父阿母的掌上明珠,因為我小時候總是呆呆傻傻的,聽師姐說我十幾歲之前還要侍女給穿衣服。
我從來沒干過這些,我不會,但是我可以學的。
我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袖子,「你別討厭我好不好?我以后要給你做媳婦的。」
高大俊朗的少年人看著我,卻是有點狼狽的掉頭就走,跟一條敗犬一般。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我不高興的在蘭庭的湖邊一邊踢小石子一邊小小聲罵南迦。
「壞東西……壞東西……」
「呦,誰惹我們芝芝不高興了?」
云倩師姐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一仡^看她,「你怎么了?被打了嗎?」
云倩呲牙咧嘴的到我身邊,把胳膊架在我的肩膀上,「你家那個閻王還真是鐵面無私,回頭就把我賣了。」
「喏,十八道戒鞭,隔著好幾層布料打的,幸虧是女弟子,要不然只怕要破皮流血的了。」
她左右看了兩眼,確認周圍沒人,和我講悄悄話。
「是不是南迦給你臉色看了?」
看我撅嘴不高興的樣子,她笑了一笑,然后又嘆息一聲。
「你別怨他,昨天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去那種地方玩。」
「芝芝,南迦對你真的沒話說,你知道嗎?你本來應該和我一樣挨上十八道戒鞭以示懲罰的。」
我錯愕看她,「但是昨天沒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