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城破那日，我站在城樓頂。

一襲紅衣望著遠方，眼淚奔騰而下。

沈渡卻只是擁著新歡冷笑開口，「蘇挽挽，你又何必做這種戲碼給我看。」

「你若想死，便去死好了。」

聽到這話，我毫不猶豫地從城樓一躍而下。

沈渡卻瘋了！

1

大周亡國那日，也是我的婚禮。

十里紅妝，煙霞漫天，沈渡拉著我的手，緩緩走入城門。

我本以為這天是我幸福的起點，可誰曾想，卻成了我噩夢的開端。

入城門后，沈渡轉身一劍刺入了我的胸膛，他嘲諷地勾起唇角，「蘇挽挽，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

「真是可笑，我晉國百余年來受你們大周欺壓，若是不得到你的信任，大周怎會大開城門，迎我進入？」

「從今日起，世界上只有晉國，再無大周。」

我嘴角流出鮮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而就在此時，他身后那些迎親的士兵轉眼從身后運送嫁妝的車輛里抽出利刃。

瞬間，漫天遍野的廝殺聲傳來。

沈渡死死的掰著我的眼睛，殘忍的道，「來，仔細看看，這些都是你的子民啊。」

我慘叫一聲，聲嘶力竭。

「不，不要…」

眼前閃過一幕幕刺眼地畫面，大周的子民被盡數屠殺。

數不盡的鮮血飛濺在我的臉上，那血明明是溫熱的，可我的心底卻冷的不像話。

「記住今天，你，就是大周的罪人！」

沈渡笑的惡劣，我的心一瞬間被撕裂。

2

等解決了大周的守衛之后，將領們狠狠地給了我幾個大嘴巴子，將我押解到沈渡面前問，「殿下，這女人怎么處置。」

沈渡輕蔑的勾唇，「我聽說，馬房里近日缺人，公主便屈尊前去吧。」

瞬間，周圍響起一陣歡呼雀躍聲。

把敵國高高在上的公主掠去做馬奴，無疑是件值得興奮的事情。

起初我只以為這馬奴做的只是些伺候馬的活兒，頂多是苦點累點。

可我猜錯了!沈渡，竟如此恨我。

不僅需要給馬喂食草料，甚至，每日晚上都要鉆入士兵的營帳伺候他們。

我驚恐地瑟縮著，跪在地上祈求他們不要碰我。

「沈渡，沈渡……你們這么對我，我要告訴沈渡。」

可誰知他們卻笑了。

「哈哈哈哈，你不會以為殿下會過來救你吧。」

「這命令，就是殿下下的。」

「不，不可能!」

我不可置信的喊道。

然而，由不得我不信。

下一秒，那個男子狠狠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壓根掙扎不得，只能死魚一般的撲騰，雙眼之中流出絕望的淚水。

沈渡啊沈渡，你果真恨我。

我屈辱的閉上眼睛。

一連幾日，我的房中絡繹不絕。

人人都說，這亡國公主的味道最是銷魂，甚至有些士兵壓根等不到晚上，在喂馬的路上看到我，便會沖過來凌辱我。

無數男子的味道在我身上蔓延，我惡心的想吐。

起初，我還會哭著掙扎著想要去找沈渡，可那些人卻只會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我的臉上，叫我認命。

可，我的命本不該如此的。

我本是父皇皇兄最疼愛的小公主。

他們將我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摔了。

可如今我卻被沈渡棄之如敝履。

最后一個士兵從我身上離開的時候，我只是雙眼空洞地看著天空。

也許，從我愛上沈渡那日，便早該落到這樣的結局了，是我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3

宋相思來的時候，我正在喂馬。

一身衣衫成了黑色，整個人眼神渙散。

而宋相思卻一身錦繡衣衫，唇紅齒白，臉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這，便是沈渡愛的那人嗎？

我聽士兵們說，宋相思是沈渡的青梅，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宋相思望見我，殘忍的勾了勾唇，一臉天真的問我，「蘇挽挽，昨夜的滋味，好受嗎？」

我緊緊的咬著嘴唇，臉上面無血色。

那些痛苦的記憶一同襲來。

瞬間，我跪在地上開始不住的給她磕頭，滿眼害怕。

「宋小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告訴沈渡，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

我喃喃的開口說著，下一秒卻被宋相思將整個臉頰掐起。

「瞧瞧你如今的可憐樣啊，嘖嘖嘖。」

「大周的公主，說出去誰信啊。」

「看著倒像是個千人睡，萬人騎的婊子。」

我匍匐在地上，雙眼無神。

宋相思又說，「不過如果你能保證待會兒在沈渡面前不要亂講話的話，我可以替你求情。」

我滿眼淚花閃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可卻仍舊馬上磕頭，「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宋相思走了，我被扔在地上。

她說的對，如今的蘇挽挽，只是個卑賤的馬奴。

我撫摸著身上的遍體傷痕，忽然站起來開始到處尋找水源。

水呢？水呢？我要洗澡。

好臟，好臟啊。

我痛苦的抱著頭，心臟好像瞬間被撕裂。

領頭的嬤嬤恭敬的等宋相思走了，接著便是一鞭子直接抽了過來。

「賤蹄子，還以為自己是公主呢，趕緊的，殿下要見你。」

4

嬤嬤給我換了衣服，涂脂抹粉，讓我去沈渡面前伺候。

我到了的時候，宋相思正坐在他的懷中。

沈渡那雙一向冷靜的眸子里罕見的浮現出一絲欲色。

見我進來，宋相思害羞的往他懷里躲閃。

沈渡一個杯子便狠狠地砸了過來，幾乎是瞬間，我額頭鼓起一個大包，血汩汩流出。

「滾出去！」

我瑟縮著身子，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遠遠地，我聽見宋相思說，「沈哥哥，要不要去看看她啊？她好像受傷了。」

沈渡說，「不重要，一個馬奴而已。」

馬奴？

我想起那年冬日我不小心弄濕了鞋襪，他溫柔的為我換下。

我說不礙事，可沈渡卻說，「你可是我的公主殿下，若是感冒了怎么辦？」

我依偎在他懷里，仿佛被他當成了掌中寶。

可如今他卻滿不在乎的說，只是一個馬奴而已。

是啊，如今的我，國破家亡，遍體鱗傷，可不就是個馬奴嗎？

我的心其實早已麻木了，可此時卻還是隱約泛著痛。

若是從未遇到沈渡便好了。

我忽然飛快的轉身回去，接著使盡了全身力氣，幾乎是狠狠的咬在了沈渡的唇上。

血腥味兒在我口里翻來覆去。

沈渡急了，一巴掌將我甩飛在地上。

「蘇挽挽，你發什么瘋！」

宋相思更是委屈的盯著沈渡，「沈哥哥。」

我笑的發狂，湊到沈渡耳邊，「瞧你這副模樣，有這么生氣嗎？」

「還是說，你嫌我臟，怕我玷污了你。」

沈渡眼神中閃過一絲迷惑，而宋相思卻儼然有些心虛的扯著沈渡的衣角。

沈渡憐惜的按了按她手，「乖，先回去吧。」

「好。」宋相思一步三回頭。

而就在宋相思身影消失后，沈渡滿眼憤怒的盯著我。

下一秒，他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傳來，我卻沒有絲毫害怕，反而興奮極了，「怎么？怕你的小青梅看見了害怕？」

「有種，你就殺了我啊！」

「還是說你還喜歡我，舍不得？」

我一字一頓盯著他的眼睛問。

沈渡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直接將我丟在了地上。

「蘇挽挽，你還是如此的恬不知恥。」

「想死，便宜了你。」

5

我仰頭大笑起來，果然，沈渡不許我死。

他又看著我說，「若是你敢尋死，你父親我便也一起殺了。」

說完，我父親便被他押了出來。

他滿臉臟污，身體殘破的不成樣子，可還是費勁的抬起手抹了抹我的眼淚，「挽挽，別哭…」

就在此時，我驀然發現，我父親的一只手，沒了！

我父親十五歲便上了戰場，十七歲成了整個大周的王！

他這一生從無敗績，何時被人如此的侮辱過。

可如今，為了我他卻被人砍斷了手臂。

沈渡又說，「真是可惜！蘇挽挽，沒讓你看到你那母親被我營帳中士兵壓著的模樣，她倒是烈性無比，一頭撞柱死了。」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啞著聲音拔出身側侍衛手中的刀便沖了上去，「畜生，沈渡，你還是人嗎？我要殺了你。」

沈渡不閃不避，「蘇挽挽，你不會以為你還是當初大周的公主吧？」

「如今你和你家人的命都在我手里。」

他看著我，眼底全是冷漠。

「你可以試試。」

「咣當」一聲，我手中的劍丟在地上。

我痛苦的跪著。

沈渡說的對，我不敢！

我當然可以泄一時之憤殺了沈渡。

可結果呢？

父親和兄長們的下場不會比如今好過半分。

沈渡又笑了，我看的清楚，那是對我的鄙夷。

他如今最看不起我。

6

沈渡下了指令，「把她送去大秦陳副將手里。」

大秦陳副將？陳猙？

我記得，那年我十歲時，大周曾生擒了他。

至今那人眉眼上都留著一道十幾厘米長的疤痕。

他無比恨我父皇，曾揚言，「若是大周人落到我手里，我必定將其千刀萬剮。」

更何況，我是大周的公主。

想必，我只會生不如死！

我淡然的看著沈渡的眉眼，他還如初見時鮮妍風流。

我曾經最愛這雙眼睛，可如今，那雙眼睛里浮現出太多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輕輕答應下來，「好。」

沈渡似乎有些意外的看著我。

這也難怪，往日里我曾是大周最刁蠻任性的人。

此時居然不反駁。

可如今落到誰的手中，早已沒有那么重要了啊。

因為，是誰都一樣，我活著，除了遭受凌辱還能做什么。

可我卻又覺得有些慶幸，至少，我還活著任由他折磨，想必，我的親人也能因此少遭些罪。

我又開口，「沈渡，我只求你一件事，放了我父皇。」

沈渡沒說話，點了點頭。

陳猙來的很快。

他一見我便露出邪笑，問，「殿下當真愿意把她賜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