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的小房間一下子又?jǐn)D進來五個人,一時之間就變得很擁擠了。
韓云寂拉著羅裳一起坐在了床邊,還招呼著入畫過來。
羅裳只是稍微試著掙脫了一下手,最終還是沒有辦法地和韓云寂一起“同流合污”了。
入畫只是走近了一點,她瞧著韓云寂眼睛稍微瞇了一下,靠在了床邊柱子上,卻沒有和她們一樣坐下。師姐抱胸站在床邊,挺著身子,淺淺地笑了一下,算了婉拒了韓云寂。
在床邊一堆女孩子的情況下,剩下的兩位只好就著四方桌子坐下來了。
大師兄向來是拿不出半點嚴(yán)厲的姿態(tài)的,整個人和和氣氣的,但是卻在同門的心中十分重要。
這眼下也不過是一次進入苗疆前的小談話,其中該知道的,只能藏于心里,算個秘密,也不好講出口。
這一行六個人,美其名曰是來苗疆迎毒師出關(guān)的,事實上,其背后的皇權(quán)紛爭,仙門暗斗,都是隱隱約約卻顯而易見的。
就連韓云寂本人,都收到了姐姐的任務(wù)。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垂下眼眸,有些心虛。
因為這事,她沒跟師兄他們說過。
但是她韓云寂是何許人也啊,臉皮肯定是極厚的,對她而言,這只不過是順路的事:既然自己本來就是要去苗疆的,幫個人怎么呢?跟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姐姐。
一這么想,她也就并不覺得是在隱瞞和自己親如家人的師兄妹們了。
剛剛她心里面胡思亂想時,大師兄已經(jīng)十分謹(jǐn)慎地設(shè)了幾道禁制,將這件屋子密不透風(fēng)地護住了。
于此,他才算安心。
大師兄以手指點點桌面,從那一點立刻蕩出陣陣白光波,掃蕩四周,形成了一個圓面,占據(jù)了這間屋的絕大部分。
圓面上是一些隱隱約約的符文,有著不一樣的顏色,甚至于它的明暗程度,透明程度也不盡相同。
這個,是一幅地圖。
但是若是與今下做對比就會發(fā)現(xiàn),這幅圖似乎是錯的。
它上面的地點更加散亂,也更加密布,還有很多很多未曾聽聞的地方。
其實,也不能說是聞所未聞,至少韓云寂聽過,那么其他人也肯定都知道。
這些都是在仙史上記錄在冊的舊名,數(shù)千年前的局勢。
而這是一副舊地圖。
大師兄一揮手,這幅圖一陣變幻,閃過無數(shù)圖案,最終定格不動。
韓云寂定眼一看,現(xiàn)在的場面應(yīng)是這地圖原先西南角的局部放大。
這西南角便是現(xiàn)如今的苗疆。
此番前往苗疆,大家都是有點人生地不熟的,有個地圖倒是可以方便不少。
雖然韓云寂在路上不止一次地說,自己曾經(jīng)來過好幾次,認路她還是在行的。只不過人要面子活受罪,其實她心里也是生怕真的讓她領(lǐng)路,如果犯錯了,那可就太丟人了。
眼下看見這個地圖,她也就安心了。
只是,她心里疑云四起,干嘛拿個舊地圖呢?是大師兄拿錯了,還是師伯他故意的?
不清楚啊不清楚。
可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反正人既然已經(jīng)上路,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師兄再一揮手,衣袖掃過這個圓面,地圖的小角落就隱去了許多沒用的地名,幾個亮著紅光的地方格外顯眼。
其中,毒師在的南山二字更是又大又紅。
大師兄揣起了手,開始講解:“雖然師父讓我們接見毒師,但是一定是不會是一帆風(fēng)順的。首先我們并不知道毒師具體會哪一天出關(guān),若是五毒宮的人欺騙我們,我們也只能被騙。所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受制于沒有任何消息。而除了五毒宮,其他門派也是有些難搞。”說著他露出有些煩惱的表情。
韓云寂不由得想起來之前店小二告訴她這里住的另外兩個門派,心里已經(jīng)覺得十分可怕了。
“我想,除了紀(jì)幻宗和入闌派,一定還有別的門派派人過來,只是,我們要盡量做到不要過于惹人注目,先保全自身,別的門派的麻煩不是只靠我們這些小杯就能解決的。”
“那師兄,如果他們欺人太甚怎么辦?”羅裳有些疑問。
大師兄微微看了她一眼,旋即環(huán)視了大家,給大家一個非常安定的笑:“那就做你該做的,有師兄給你撐腰呢。”
韓云寂心里面閃過許多文字,最后只能變成一句話:幸虧南宮篁是我的大師兄,而不是別人的大師兄。
待這些話一閃而過,韓云寂也有些疑問:“大師兄,你有什么好方法打入五毒宮內(nèi)部嗎?聽你的意思,我想除了從五毒宮得到消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吧?”
大師兄只是望著她,露出促狹的笑。
韓云寂有些不知所以,反而是鐘離異給了她答案:“除了我們,一定還有別的門派對毒師出關(guān)的具體情況戀戀不忘。”
她頓時了悟。
大師兄?jǐn)[擺手,那以靈符為載體的地圖忽然散開,變成了幾道光,進入了每個人的身體里面。
還有一小團光留在了南宮篁手上,被靈氣禁錮,呆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南宮篁解釋道:“這是師父的手筆。這地圖上了年紀(jì),吸收了不少天地靈氣,若是將它分散,它會自行感應(yīng)它的每一部分,如此,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就更深。此行最重要的便是每個人的安全了,不要受傷,更不要出事。地圖現(xiàn)在已經(jīng)藏在了你們的神識里面,要看的時候它就可以自己出來了。”
韓云寂收好了那團光,心里剛一想,巨大的白幕就擋住了識海的一片天。它高高地飄在高天之上,十分壯觀。韓云寂心念一動,便將那白幕從萬丈高空一撤而下。它鋪天蓋地地襲來,十分有壓迫力。韓云寂不由得更加專注,操控它變得更小,更能支配。
可是白幕卻似乎天生反骨,眼見著已經(jīng)咫尺之遙,卻逼迫得人心神一震,就連識海都翻騰著巨大波浪。韓云寂覺得不對勁,只一瞬間,她匯聚了全部的靈力于指尖,抬手要攔那勢不可擋的白幕。
萬幸,倒是有點用處的。
那白幕在很靠近的地方,被靈力形成的屏障生生阻礙住了。兩方對抗,識海掀起來巨大的浪潮,一道又一道,沒有停歇。
可眼下雖然沒有危險,但是韓云寂知道若是不馴服這道白幕,自己一定兇多吉少。若是單以靈力對抗,不過是負隅頑抗。
如此境地,她還能蛐蛐大師兄幾句。大師兄是怎么抗過去的,這才是在苗疆遇到的最大的危險吧!
兩方勢力對抗著,本來的危急關(guān)頭,韓云寂卻覺得莫名的熟悉起來。她在百里山與同門互相切磋時,除了比試刀劍,符箓,禁制等等,還有比試靈力的。
只不過,這最后一項,倒不是那么公平。有人天生靈根,他自然靈力充沛;有人資源豐富,他也能成就靈力布滿奇經(jīng)八脈,匯于丹田。
靈力這個東西,它起先屬于修仙人的外物,只不過它有益處才被修士接納。它可用于武器之上,也可以單獨施展出來。
按理來說,只要是靈力,修士都是可以吸納的,只不過很少有這樣的先天圣體。
而如今,韓云寂和這白幕的對抗,使她忽然意識到,這白幕,也是由靈力所構(gòu)。
雖然她沒有那忽視一切條件去吸納萬物靈力的實力,但是,她所失去的那部分,完全可以補回來。
甚至,她也可以禁錮它!
她留下一絲靈力在另一只手上,然后立刻結(jié)印施訣,這最簡單的聚靈訣眼下卻是最好用的。
聚靈訣吸收了白幕散開的靈氣,將它融匯于自己的身體里面。韓云寂快速運轉(zhuǎn)著大小周天,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這不聽話的白幕。
那第一道靈氣進入自己體內(nèi)時,她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不對勁卻是有利的,因為她深刻地感覺到了這新入的靈氣十分純潔。
如同清晨山間的空氣,肆無忌憚地籠罩著行人,將他不由分說地帶入世界上最干凈的地方。連著花鳥蟲魚都在行著霸道的事,將這世界上最原始,最本真的東西帶給那個人。
現(xiàn)在,韓云寂就是那個不得不接受的人。
這靈氣沒有一絲雜質(zhì),威力也更加巨大,于是,韓云寂便更有了信心來禁錮了這白幕。
她也不敢把這白幕全吸收了,靈氣充盈會爆體不說,這可是大師兄給她的東西,全部吸收了怎么交代。
她的眸子忽然一亮,眼睛里滿身勢在必得的自信。
她變指為掌,那白幕似乎突然顫抖了一下,變得行動緩慢了起來。那是因為,韓云寂在伸手時,已經(jīng)用全部靈力籠罩了白幕。
旋即她慢慢將手化成爪的模樣,白幕不得已跟著她的行動,慢慢地折疊收縮。而后,韓云寂另一只手再次結(jié)印,原先環(huán)繞著白幕的那團靈氣變得更豐富了。
只要白幕陷于禁錮中,韓云寂的麻煩就基本上消失了,但是她還是謹(jǐn)慎地一點一點收攏著白幕,直到它能夠握于手掌。
待到最后,一切風(fēng)平浪靜,識海里面毫無波瀾,空空蕩蕩,只要一個困于靈氣的白幕。
……
韓云寂睜眼,現(xiàn)實中其實并沒有過去多久。她看了看大家,皆是安然無恙的樣子,便不由得心悸。果然,人在忙的時候總覺得時間很漫長。
大家都相安無事,連羅裳也是剛剛才離開她的識海。瞧她的樣子,似乎無事發(fā)生。
韓云寂心里面有了一絲疑惑,卻也沒能將其揪出來。
大師兄這時候已經(jīng)招呼著大家早些休息,明早再出發(fā)趕路了。
韓云寂雖然有些話想跟師兄說,但是也覺得時間有些晚了,于是她只好把這不服管教的白幕拋于腦后,推搡著羅裳走了。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后,房間里只剩下大師兄和三師兄了。
但是大師兄還有些忙。他輕輕地走近百里煜的房間,看見他還在十分入神地打坐,沒有打擾,只留下了之前他手中剩余的那團白光。
而鐘離異在他的房間里,露出了心事重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