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有錢(求收藏 推薦)
- 穿越大月從正陽胡同開始
- 茁牛
- 4023字
- 2024-06-12 15:43:14
洛書寧心頭怒火中燒,目光如炬地投向右側(cè),那里坐著的正是同為翰林修撰的劉澤,一位頭頂文魁光環(huán)的狀元郎。
昔日,劉澤對他不屑一顧,不愿屈居其下,如今竟敢公然與他唱反調(diào),這豈能容忍?
洛書寧心中暗自發(fā)誓,待他日得勢,定要劉澤好看。
“哼,我們這些人也得養(yǎng)家糊口,怎么就不能談?wù)撡旱撝铝耍俊睆d中有人低聲嘀咕。
“我們這些窮翰林哪比得上駱家財大氣粗,家有良田萬畝。”又有兩人竊竊私語,話里話外將洛閣老也牽扯了進(jìn)來,顯然對洛書家族在松石府的勢力心知肚明。
洛書寧冷眼掃過眾人,最后將目光定格在劉澤身上,厲聲喝道:“劉修撰,如今俸祿之事已成定局,你帶頭議論此事,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想在修檢廳中蠱惑人心不成?”
他這番話顛倒黑白,先將劉澤定為“帶頭鬧事”之人,再扣上一頂大帽子。
修檢廳的眾人聞言,皆是眉頭緊鎖,擔(dān)憂地望向劉澤。
劉澤雖為修撰之一,但年紀(jì)尚輕,缺乏歷練,此刻面對洛書寧的咄咄逼人,他能否應(yīng)對自如?
劉澤卻是不以為意,他蹺著二郎腿,與洛書寧對視,淡淡回應(yīng)道:“此事怎會沒有討論的意義?若戶部真的克扣了我們的俸祿,那我們翰林院的直堂銀是否應(yīng)該做些補(bǔ)償?多撥一些直堂銀給我們?”
這些時日,劉澤早已看穿了洛書寧的本質(zhì)。
他雖然在翰林院資歷深厚,且與洛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但實(shí)際上卻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劉澤心中冷笑,這樣的人也配在修檢廳中作威作福?
他之所以站出來,一是為了打壓洛書寧的氣焰,二也是為了在修檢廳中樹立自己的威信。
他與洛書寧同為翰林修撰,并無上下級之分,何須懼怕于他?
“多撥直堂銀?你說得倒輕巧,你有本事就去找掌院說這事啊!他今天一直都在翰林院呢!”洛書寧冷哼一聲,指著門外挑釁道。
這其實(shí)是洛書寧設(shè)下的一個小陷阱。
他深知代江平的性情,對于錙銖必較的行為向來反感,肯定不會同意增加直堂銀。
劉澤若真的去找代江平提這個建議,必定會碰一鼻子灰。
然而,劉澤卻毫不畏懼,他猛地站起身來,傲然望了洛書寧一眼,然后向在座的史官拱手道:“今日,我便代表諸位走這一遭,去向掌院申請多撥些直堂銀。”
他深知,初入官場需低調(diào)行事,但有些時候亦需高調(diào)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膽識。
只有這樣,才能在官場中立足,才能讓別人將他當(dāng)作一個值得追隨的人物。
更何況,他與席文昊等人不同。
席文昊等人身為六部底層官員,注定要學(xué)會低調(diào)和隱忍。
而他作為從六品修撰,在修檢廳中乃是高位者之一。
因此,他在保持低調(diào)的同時,亦需展現(xiàn)出自己的高調(diào)和能力,讓別人知道修檢廳中有他這樣一位有能力的長官存在。
如今他主動提出去找代江平爭取直堂銀,既是為了解決個人養(yǎng)家的實(shí)際需求,也是為了在修檢廳中樹立威信,確立自己的地位。
“有勞劉修撰了!”一些史官紛紛拱手施禮,對劉澤的好感大增。
劉澤望著洛書寧那瞋目切齒的模樣,心中不禁暗笑。
他本就有意借此機(jī)會高調(diào)一把,沒想到洛書寧卻主動跳出來讓他踩。
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沒有絲毫退縮,大步向門口走去,打算直接去找代江平商談此事。
只要能夠成功爭取到直堂銀的增撥,那么他在修檢廳中的第一炮就算是打響了。
洛書寧看著劉澤離去的背影,心中恨得牙癢癢。
他忍不住大聲挖苦道:“才進(jìn)翰林院不足一個月,就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在修撰廳中,資歷是洛書寧的資本,卻是劉澤的軟肋。
洛書寧自恃身份高貴,自然看不起那些資歷尚淺的同僚。
然而,他卻不知道,如今的翰林院早已不再是過去那般講究資歷的地方。
自從正德朝開始,青詞寫得好的人便能得到皇帝的青睞,從而得到超遷的機(jī)會。
因此,資歷在這里已經(jīng)不再是唯一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
“不管結(jié)果如何,至少劉修撰敢于站出來為我們爭取權(quán)益,這比那些只知道尸位素餐的人要強(qiáng)得多!”徐渭突然開口說道。
他的話中充滿了對洛書寧的不滿和嘲諷。
洛書寧怒目而視,但徐渭卻毫不畏懼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曾經(jīng)是胡宗憲的幕僚,對于官場中的種種勾心斗角早已司空見慣。
因此,他對于洛書寧這種只會說大話卻辦不成實(shí)事的官員深惡痛絕。
“若是有真才實(shí)學(xué),就應(yīng)該為我們這些同僚謀些福利,而不是整天在這里裝腔作勢、耀武揚(yáng)威!”徐渭繼續(xù)說道。
他的話引起了在場眾人的共鳴,許多人都對洛書寧的做法感到不滿。
事情并未畫上句號,米錦榮亦是挺身而出,凜然道:“便是!有真本事者,方敢擔(dān)當(dāng);而無能之輩,只會喋喋不休!”
鄒延亦應(yīng)聲附和,為同科米錦榮撐腰。
洛書寧未曾料到,徐渭跳出來還不夠,米錦榮與鄒延竟也相繼站了出來。
他不再與徐渭對視,目光轉(zhuǎn)向米錦榮與鄒延,但終究未發(fā)作。
此刻,他心中對米錦榮等人的怨恨并不深重,反而將怒火轉(zhuǎn)向了劉澤。
若非那小子帶頭,這些人豈敢公然反對自己?
然而,他心中已有定計,待那小子失敗而歸時,再狠狠訓(xùn)斥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劉澤離開修檢廳后,徑直朝著代江平的辦公室走去。
他心中清楚,想要爭取到直堂銀的增撥并不容易。
但他也相信,只要自己有足夠的理由和說服力,就一定能夠打動代江平的心。
他邊走邊思考著該如何向代江平陳述自己的觀點(diǎn)和請求。
他知道,代江平是一個務(wù)實(shí)且注重實(shí)效的人,因此他需要用實(shí)際的數(shù)據(jù)和事實(shí)來說服他。
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劉澤終于來到了代江平的辦公室門前。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輕輕敲響了房門。
“進(jìn)來。”代江平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
劉澤推門而入,只見代江平正坐在書桌前批閱公文。
翰林院內(nèi)堂,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身著紅袍的代江平端坐于掌院公座之上,那張方正的臉龐緊繃著,手中捧著熱茶,用茶蓋輕輕撥動著茶水,目光卻仍停留在案前的賬冊之上。
關(guān)于宗藩的問題,皇上對“審人審財”的舉措大加贊賞,但對于削減祿米的提議卻遲遲未做決斷。
如今讓他繼續(xù)斟酌,想出一個更為妥帖的方案。
這哪里還能有更好的方案?
既要減輕朝廷的財政壓力,又要讓宗藩心滿意足,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因此,他打算整理往年的數(shù)據(jù),讓皇上明白宗藩的問題已經(jīng)刻不容緩,否則恐將危及整個大月的穩(wěn)定。
正當(dāng)他煩惱之際,卻見劉澤走了進(jìn)來。
對于這個趨利避害的學(xué)生,他談不上多么反感,但也并無多少好感。
“學(xué)生劉澤,拜見老師!”劉澤恭敬地向代江平行禮道。
在行禮的同時,他偷偷地觀察著代江平的表情,試圖從中窺探這位老師的心情。
然而,代江平那張緊繃著的臉孔,卻讓他無法判斷對方的心情好壞。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代江平用茶蓋輕輕撥動著茶水,輕吹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水,淡淡地問道。
他的話語中并無一絲客套,直截了當(dāng)。
劉澤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想到代江平竟然如此直接,一句客套話都沒有。
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弟子方才在修史時,讀到一則頗為有趣的寓言。”
“哦?說來聽聽。”代江平輕啜一口茶水,眉頭微挑,似乎對劉澤的話產(chǎn)生了些許興趣。
他并不知道這個學(xué)生是特意打聽到他的愛好,還是無意間提及。
劉澤清了清嗓子,開始娓娓道來那則《宗定伯捉鬼》的寓言故事。
這則寓言后世被選入了語文教材,廣為流傳。
他講述得聲情并茂,將宗定伯與鬼的交鋒描繪得栩栩如生。
當(dāng)講到宗定伯將鬼摔成羊賣錢時,代江平不禁輕捋胡須,抬頭望著他,問道:“爾信鬼神乎?”
劉澤搖了搖頭,老實(shí)地回答道:“不信!”
代江平稍顯意外,又?jǐn)[出一副老師的姿態(tài)問道:“有何悟?”
劉澤拱手道:“一羊僅值一千五百錢!”
他認(rèn)真地觀察著代江平的反應(yīng),試圖從中窺探出對方的想法。
代江平聽到這話,卻是不解地問道:“就這?”
劉澤繼續(xù)道:“是的!以前一羊僅值一千五百錢,如今卻值六千錢;我方才翻查成祖時期卷宗,當(dāng)時一文錢能買三個包子,如今卻只能買一個了。”
他拱手長嘆,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代江平卻沒心思跟他扯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便下達(dá)逐客令道:“你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就先暫且下去吧!”
劉澤頓時一急,他沒有想到代江平會是這個反應(yīng)。
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老師,從成祖至今,物價已漲數(shù)倍之多,如今一兩直堂銀實(shí)在不足以應(yīng)付日常開銷了。”
雖然決定向代江平提出漲直堂銀的請求,但劉澤并沒有直接提出,而是巧妙地借用了“物價上漲”的理由,讓自己的請求顯得合情合理。
當(dāng)然,他在這件事情上也不夠厚道,故意忽略了銅錢貶值的事實(shí)。
實(shí)際上,現(xiàn)在一兩白銀可以換取二千個銅錢,如果以白銀結(jié)算的話,物價并沒有貶值得那么嚴(yán)重,甚至有些物品還變得更便宜了。
代江平望著劉澤,當(dāng)即明白了過來。
敢情方才的《宗定伯捉鬼》只是鋪墊,這漲直堂銀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不由啞然失笑道:“你不就是想要讓我增加直堂銀嗎?何必繞這么大的彎子,直提便是!”
劉澤眼睛微亮,問道:“老師同意了?”
他何嘗不想直接提出來,但二人的地位相差懸殊,所以用婉轉(zhuǎn)的方式最為穩(wěn)妥。
何況這個時代的官員們很忌諱談?wù)撳X財,這讓他如何能直接提出請求呢?
小心謹(jǐn)慎,在官場之中,絕對沒有壞處。
特別是對上司,哪怕對方像洛書那般和藹可親,該敬重的時候還是得好好地敬重。
代江平將兩手一攤,很老實(shí)地說道:“我同意也沒有用,院里沒有錢!”
翰林院沒有人事權(quán),亦沒有財政大權(quán),是個徹頭徹尾的清水衙門。
所有的開銷和用項,都需要禮部撥款。
劉澤聞言,心中不禁一沉。
他知道代江平說的是實(shí)話,但他并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他思索片刻,決定再試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道:“老師,我知道院里沒錢,但我們可以想辦法籌集啊。
比如可以向其他衙門或者富商募捐,或者向皇上申請撥款。
只要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jù),相信皇上會支持我們的。”
代江平聽了他的話,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后說道:“你的想法倒是不錯,但實(shí)施起來卻并不容易。
募捐需要人脈和口碑,而我們翰林院在這方面并不占優(yōu)勢;
向皇上申請撥款更是難上加難,除非有重大的理由和急需的用途,否則很難得到批準(zhǔn)。”
劉澤并不氣餒,他繼續(xù)說道:“老師,我知道這很難,但只要我們努力去做,總會有辦法的。
而且我認(rèn)為增加直堂銀是非常必要的,這樣才能更好地激勵官員們的工作熱情和提高工作效率。
如果我們能夠成功籌集到資金并得到皇上的支持,那么這將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代江平聽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不過這件事需要慎重考慮和周密計劃,不能草率行事。
我會和其他同僚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