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天臺的風有點大,他脫下外套,套在我的身上,體貼的說了句:“小心感冒。”我憤怒的甩開搭在我肩上衣服,和他的手。
“我不怕什么感冒,感冒就感冒,病死我都不怕,我求你別沉默了。”第一次,我用哀求的眼光看著他,而他只是回應了一句,“你信我嗎。”
我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他說,我不信命,我只信你。
可是命運很多時候都是無情的,你越不信,他越作弄你。
“我信啊,只要你說。”
可是他什么都沒說,那一天,我感覺我是被天臺的冷風吹走的,我的靈魂也跟著走了。
這之前,我一直覺得愛情是沒有什么可以阻擋的,可是這之后,我發(fā)現,年少時的愛太脆弱,經不住任何風吹雨打。
最終的落幕是我留著淚,走出了星途傳媒的大廈。我再也不要來這座讓我討厭的城市了。我沒有回頭,當我感覺身后的江夏在低聲的敘說。
風聲太大,我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孤無一人的天臺,江夏喃喃的自語,我說了又能給你什么呢,現在的我一無所有。
與其讓你在我愛中憔悴,寧愿你犯錯后悔,總有一天我會強大到讓你不受任何威脅。
秋天的雨總是說下就下,就如愛人的心,說變就變。
我在這個雨天,被搶了緊緊揣在懷里的包。摩托車在我旁邊飛速的行駛,在越過我的時候奪了我手中的包,他們不知道,包里只有一張回程的火車票,什么都沒有。
我在雨中追了那輛摩托車幾分鐘,我大喊著:“里面什么都沒有,求你了,把包給我好嗎!”后來我才發(fā)現這句話是多么的可笑。什么都沒有我還拼命的追著他狼狽的跑了幾分鐘?然后那輛摩托車迅速的消失早了我的眼前。
我的臉和身體被雨水洗刷著,淋完雨后,全身濕噠噠的,連風吹過,都感覺有點刺骨,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沒空注意一個失魂落魄淋著雨,絕望的站在雨中的人。
讓人覺得最疼痛的,是在你疼痛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哪怕是一個肩膀讓你靠一靠。
如果你苦難當頭,我愿赴千山萬水而來。
那一天娛都的夜晚來的特別早,傅之言來的時候我正在警察局狼吐虎咽的吃著泡面。他站在那里,輕聲苦笑:“傻子。”
我嘴里含著一口面,就這樣看著他。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是因為孤單才哭,而是孤單后,看到能溫暖自己的人,所以就哭了。
他怎么可以裝的那么云淡風輕,明明從他眼中看到了焦灼。
別裝了傅之言,我默念。
“我是來帶她走的。”他說。
“你是她的家人嗎?警察署有規(guī)定。”坐在電腦前的干事嚴肅的看著他。
“我不是。”他沉默了一會,“我是傅之言,傅林歡的獨子。”
“傅林歡?”這個名字在干事腦中盤旋了一會,然后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那個娛都市市長的妹妹?娛都總電臺的臺長傅林歡?”
“嗯,這是我的身份證,出了任何問題直接來找我。”說完他立刻拉起我的手,連拖帶拽的帶走了我,留下目瞪口呆的警察干事。
傅之言帶我出來的時候,我身上的衣服剛剛干,頭發(fā)還黏糊糊的,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難民的味道。
“唐一北,這么短時間你都能去一趟非洲在回來啊?”
“你才去了非洲!”我甩開他的手,這個時候我不適合任何玩笑。說完我開始打量他,一身西裝筆挺,他平時可不這么穿。
“你怎么穿成這樣?”
“今天和院長他們聚餐還有幾個外校的同行。”傅之言想,眼前的這個人或許永遠都想不到聚餐的時候接到她的電話,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就好像家里著火了一樣,而家里真好放著自己所有的家當。他訂了最快的那一班飛機,火急火燎的來到了這座他也很討厭的城市。
到底有多討厭呢?
小時候因為是市長的侄子,那時剛好市民暴動不安的時候,走到哪里都會有很多保鏢跟隨著,他沒有小伙伴,見不到穿公主裙的小妹妹,沒有周末,更甚的是他有幾年都沒有去正常的班級上過學,都是請的家教。直到長大后,傅林歡為了事業(yè)忙的一塌糊涂,整個家庭名存實亡。叫他怎么不討厭娛都這個地方。
“走吧,帶你去酒店。”傅之言上下打量著我。
我用雙手捂著胸,“去酒店干嘛?”
“你現在這樣一幅非洲難民的樣子能去哪?”
我撅嘴,“有你說的那么不堪嗎?”
“需要我給你一面鏡子嗎?還是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他雙手交叉在胸口。
我擺擺手:“去吧去吧。”
在一坐城市中走走停停,難免會看到很多種高級的地方,但我沒想到的是此刻我能站在格林酒店這類六星級酒店里和傅之言爭論著到底是開一套房還是兩套房。
“開一套怎么了,那么大的房間!”說完我又拉著他在他耳邊嘀咕:“你知道一套房多少錢嗎?和我住一套房掉你一塊肉嗎?”
“給我兩套房,兩小時后送餐,謝謝。”他從錢包里拿出身份證,根本沒管我說的話。
我氣急敗壞的踢了他一腳,發(fā)出誒呀的低嘆聲。他轉過身,很正經的看著我,然后笑了笑,“傅教授窮的只剩下錢了。”
我冷哼:“有多少錢是你自己賺的?”還不是拿著家里的錢肆意揮霍。
“那我告訴你,傅之言者三個字就是錢,我本身就是錢。”
前臺的服務員曖昧的笑了笑。只是登記了身份證,傅之言沒刷卡,也沒拿出現金,她把兩間房的房卡交給了我們。
“歡迎入住!”
電梯里。
“好奇怪,這件酒店是住完在付錢嗎?”我問他。
他用一副你就是不懂的樣子跟我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本身就是錢,在這座城市里。”
我嫌棄的回了一眼,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