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勸他,兩人之間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退一步的打算。我們都沒想到打破這場尷尬的居然是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
這是我和江夏的燭光晚餐,就算冷戰(zhàn)了我們也有自己的方式和好,可現(xiàn)在出現(xiàn)個女人打電話給江夏說她喝醉了,要他送她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我奪過電話:“你什么意思,這么大晚上的要別人男朋友送你回家是什么意思。”
電話那邊的女人明顯的愣了一下,沒有說話了。
“一北,你別無理取鬧!”
“我怎么就無理取鬧了?大半夜給我男朋友打電話讓我男朋友送她回家是什么意思啊?”我覺著挺憋屈的,本來我一向都是怕江夏忙,讓他別總是來找我,可現(xiàn)在倒好了,原來他還忙著送別的女人回家。
“她是我未來的經(jīng)紀人!是我參加這次比賽的推薦人,你想到哪去了?”
“我什么都沒想,我現(xiàn)在要是喝醉了讓別的男人送我回去,你怎么想?”
江夏摔了手中的紅酒杯,隱隱的怒火在他的眉間上升。我被撲騰的玻璃碎裂聲驚嚇到了,但江夏眼里沒有關(guān)心,只有被憤怒染紅的眸子。
“你就不能稍微理解我一點嗎?”
我不知道江夏是經(jīng)歷了多大的壓力才決定放棄家里的一切,去走這一條充滿未知的路的。我也不知道江夏是多么害怕得罪現(xiàn)在的推薦人,因為他沒有了家里的支撐,一切都得重來。
但這些,我都不知道。
“你要我怎么理解你!”我想我也只是一個單純喜歡著他的人,生活的喜怒哀樂都圍著他打轉(zhuǎn)的人,這叫我怎么不生氣。
西餐廳的服務(wù)員因為聽到杯子砸碎的聲音迅速的趕來了,慌張的看了一眼后才知道是有驚無險。于是禮貌的說道:“先生,您砸破的杯子也在您的結(jié)賬范圍之類。”
江夏面無表情的抽出錢包里的卡:“知道了,結(jié)賬吧。”
餐廳服務(wù)員雙手接過卡后,禮貌的鞠了個躬,然后拿著卡去了前臺的POS機。
江夏沒有開口,我知道他不想解釋什么了。我的心在一瞬間就灰了下來。我想起上一次我們吵架,就是因為李優(yōu)的一個電話。我在反省我的吵點是不是太低了,可這些不都是因為害怕著失去江夏嗎?正是因為喜歡的緊,就在乎的越多。
年少時的愛往往摻雜著太多的自尊和青澀,倘若當時的我和江夏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情場高手,就不會因為一點小事都能爭吵到彼此尷尬。有結(jié)果的爭吵是感情升溫劑,而無結(jié)果的爭吵無疑是感情毀壞劑。
最后我們這場因為一個電話就吵起來的架,結(jié)束在服務(wù)員拿著江夏的卡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卡目前是被凍結(jié)的狀態(tài),請問您還有別的卡或者是現(xiàn)金嗎?”
接下來我們的目光都被這張凍結(jié)的卡吸引了,我心中最壞的結(jié)果果然來了!
我沒管服務(wù)員還站在一邊,就開始微怒的對他大吼了。
“江夏!我是說過讓你別放棄音樂,但你能不能不這么傻乎乎的就跟家里人斷裂了!就不能有個委婉點的方法嗎?”
當時的我并不知道,江夏在他的家里,只有完全服從安排,或者完全脫離家里,根本就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但這些江夏都沒有跟我解釋,也沒有告訴我。
眼前的江夏是倔強的,生生的觸動了我眼底的淚花。
“江夏,我看不得你吃苦。”
江夏應(yīng)該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沒必要為了我的喜好而那么堅持唱歌。就算日子過的沒有夢想,我也不想看到江夏為了一日三餐奔波。
我在生活的最底層翻滾了千千萬萬遍,不想看到江夏成為底層的人。
“這是原本的我,也是你最初希望看到的我不是嗎?”
對,這是原本的他,為了夢想休學(xué),和家里人吵架,被送到國外去學(xué)金融管理,最后還是以死相逼,家里人才讓他回來的。
我以為我可以自私的堅持這讓江夏去做他想做的事,但事情走到了這個地步,眼前的江夏是堅定的,但是我不是。我覺得心會痛,就算沒了夢想,我們兩個人還可以相互安慰,至少不會顯得那么孤單,我最不愿看到的是像公子一樣的他,要變成和我一樣的社會最低層。
江夏把錢包里僅剩不多的現(xiàn)金抽了出來,放在桌上。
他起身,陰影籠罩在我的臉上,他說:“我不愿讓你看到一個沒有靈魂的我。”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我知道他要去干嘛,他要去送那個喝醉了酒的制作人回家。我覺得放在桌上的那款情侶手機真刺眼。一北,為了你我可以刀山火海,這一點又能算作什么?
那一晚,我喝了好多酒。我妄想著我大醉之后能有勇氣叫回江夏,不管那些所謂的自尊矜持無由來的隔閡了。然后告訴他,和他在一起我有什么都不怕的勇氣,只要他在身邊就不去想其他的什么。
但,我慫了。我沿著江城的步行街走了很久很久。拿著玻璃酒瓶醉的在街邊歪歪咧咧,那一刻我又在想我那么矯情的讓江夏別放棄音樂,現(xiàn)在又那么做作的在他面前說,我看不得你吃苦。
我給了自己兩耳光,很響。臉上迅速起了幾道鮮紅的手印,我以為我會醉倒在江邊,但是我沒有。喝醉了的我是完全沒有意識的。
那晚我給傅之言打了電話,我在電話里破口大罵。
“為什么要在我這么艱難的人生里還出現(xiàn)一個你這樣的人渣?”我打著酒嗝。已經(jīng)是十二點多的深夜了,傅之言是個早睡的人,電話的那一頭早就因為被吵醒而變得怒氣待發(fā)。
“你憑什么讓那些女生一個個都針對我啊?”
一個深夜,一次吵架,把我對所有生活的不滿都激發(fā)了出來。就是因為傅之言,我成了整個外語系的公敵,外系的女生因為我而罵外語系,外語系的女生處處為難我。一個軍訓(xùn),我辛苦訓(xùn)練堅持出操,就算來例假都不請假,為的就是全勤獎,她們還在輔導(dǎo)員那里聯(lián)名建議不讓我當選,說我不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