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睿，哀家還記得當(dāng)初你生婉兒的時候，”

太后寢宮。

“瞧瞧，這一眨眼，婉兒都這般大了，”

太后端坐在鳳座上，慈祥的面容上溢滿了笑，她稍稍前傾著身子看向殿下白裙逶迤的李云睿，又瞧了瞧身旁仰著臉笑望著她的婉兒，和藹的拾起少女的手，輕輕拍了拍。

李云睿仰著頭，一絲青絲如瀑，修長白皙的脖頸上一點(diǎn)朱唇，眸是水中眸，遠(yuǎn)山作眉，應(yīng)是姹紫嫣紅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她薄唇浮起笑，水波漣漣的雙眸勾人心魄，漆黑的瞳孔不見半點(diǎn)波瀾。她垂手而立，靜靜站在殿中，一襲云裳裊裊，氣度天成。

“我生下婉兒后，極少去看她，”

“竟這般大了，”

林婉兒仰著頭，她眼角眉梢蕩開了笑意，少女挽著身側(cè)太后的臂彎，嬌嬌柔柔逗太后開心。清冷又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臉上的輕柔凝結(jié)在眼底，少女低下眼眸。

“母親，”

李云睿長長的眼睫毛輕輕煽動，嫵媚清冷的眉眼間極快掠過絲愕然，她垂落眼眸，頭頂素日與她疏離的少女聲音輕聲傳來，伴著執(zhí)著。

“日后婉兒會日日進(jìn)宮向母親請安，”

太后瞇了瞇眼睛，余光里婉兒眉眼舒緩，搭在少女手上的手靜靜擱置在那，只一瞬，她噙著笑，輕輕拍打少女的手背。

婉兒，是不一樣了。

李云睿低著眉眼，她輕笑聲，抬起眉眼，水眸輕掃過上首直直看著她的少女，她眼神輕移落在上首的太后臉上。

太后今日，是與她追憶往昔？

“婉兒這也是跟林珙學(xué)的嗎？”

太后側(cè)著頭，垂眸看向身旁的少女，她面容和藹，眼神清亮，噙著笑。

“嗯，林二公子說想要自己要去爭取，”

林婉兒低下頭，少女輕聲開口。

“婉兒想要母親，婉兒會日日進(jìn)宮陪伴母親，”

太后微微一怔，她目光幽深落在身旁少女臉上，林家林珙。她眨了眨眼睛，不動聲色看向殿中的裊裊身影。

李云睿眼皮輕輕顫動，清冷嫵媚的容顏上薄唇微張，只一瞬間的失態(tài)，她勾起笑，水眸直直與上首的太后對望，落落大方，便似未曾聽過方才的那番話。

她水袖中白玉指尖掐得通紅，林珙那個孩子......

殿中，寂靜無聲。

兩旁宮人低垂著頭，安靜得立在兩旁，便似物件般可有可無。

太后輕笑一聲，她垂眸看向身側(cè)低著眉眼的少女，以私生女的名聲降世，從小體弱患有肺癌，常年拘在皇家別院，確是苦了這孩子。

“婉兒啊，哀家跟你說，這女人生孩子可是一只腳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

她拍了拍埋在臂彎里不言語的少女，將人往腿上帶。

“云睿當(dāng)年生你的時候，哀家記得兇險(xiǎn)極了，”

太后抬起眉眼，她眼神悠遠(yuǎn)，當(dāng)年，確實(shí)過了許多年。她垂落眼眸，漫不經(jīng)心撫摸少女的長發(fā)，為什么這么多年了還要陰魂不散！

“云睿，婉兒既想要母親，你便多陪陪她，”

“這京都多少早夭的孩子，”

太后噙著笑，和藹的面容上笑容涼薄，深邃的瞳孔里幽幽泛著波光，她看向殿中人的雙眸，眼中的冰冷毫不遮掩。

話語依舊輕柔，她目光如炬與下首的身影隔空對望。

“可沒這個福分。”

“許是，還要拖累母親，郁郁而亡。”

“你說，是嗎？云睿，”

李云睿眼神輕閃，她直直看著上首的太后，清冷嫵媚的眉眼間浮上思索，太后這已是明示了，

京都，早夭，郁郁而亡，

林婉兒眼睫毛輕輕煽動，少女垂落眼眸，太后是在說她不詳嗎？

少女輕輕咬了咬唇，她無聲趴在太后腿上，眉眼間的傷感濃得似化不開的墨。

“兄長，兄長，嗚嗚嗚......”

千秋鑒。

午后時光，輕蟬在枝椏上鳴夏，倚水而建的七層高樓，圣潔純白靜靜屹立在云間。

咿呀咿呀的唱戲聲響徹整個千秋鑒，凌空戲臺上，戲子濃妝艷抹低低哀鳴那薛王之戀。

水聲潺潺，荷池小舟靜靜擱置，荷花不蔓不枝，皎潔無瑕。

無人走動的千秋鑒，只戲子的哀轉(zhuǎn)凄鳴，還有一眾低低哭泣聲。

范思轍趴在闌干前，少年瞧了瞧下首入戲了的數(shù)位高門夫人，又仰起頭探了探上層眼睛直直盯著戲臺的數(shù)位高門夫人小姐。

少年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他負(fù)手，挺直胸脯，邁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步伐，巡視著各雅間里的情況。

日日滿座！

姐夫，真牛！

早間《西游記》，

午后唱戲，

這慶國的史書必有他范思轍！

得找個懂事的，去膠州盯著那學(xué)堂興建......

“怎么哭了？”

荷池邊，林珙抿著嘴，少年輕輕擁著懷中的少女，他垂眸落在少女噙著淚的臉上。

“不哭了，”

少年輕輕拂去少女臉上的淚珠，他稍稍低下身子，星眸靜靜看著面前的少女。

“兄長，兄長，”

林婉兒咬了咬唇，少女長長的眼睫毛上淚珠晶瑩，她水眸映著面前兄長關(guān)切的如畫容顏，方收起的眼淚又簌簌滴落。

少女輕聲呼喚著，緊緊抱住身前的兄長。

三樓雅間。

范若若站在闌干前，少女捏著錦帕，她姣好白凈的容顏上微微蹙著眉，凌空戲臺上王寶釧因薛平貴頭頂?shù)凝堄埃瑳Q定要嫁給他。

苦守寒窯，野菜填腹，

他執(zhí)掌西涼，嬌妻幼子，

少女眼神輕閃，整出十三折薛王戀，寫的是高門貴女下嫁平民，她輕輕咬了咬唇，為一虛無的前程許下一生，王寶釧許是也有分心動，不過是愛戀的遮羞布罷了，十三年寒窯苦守，換他武家坡前種種試探，十三天的鳳座又有誰說得清是愧疚，還是做戲，

京都或許也有貴女下嫁寒門，大抵冷暖自知吧，

范若若搖了搖頭，少女緩緩轉(zhuǎn)身，余光里荷池旁兩道身影相依，她眨了眨眼睛，視線在那兩道身影上聚焦，婉兒怎么哭成這樣了？

她眼睫毛輕輕煽動，林珙清冷極了，許是哄不好婉兒妹妹。

少女抬步，淡淡掃了眼雅間內(nèi)的一眾身影，她自然無比得走了出去。

李離思眼神輕閃，少女優(yōu)雅起身，她輕瞥了眼闌干前的景象，下方荷池，林珙抱著婉兒妹妹溫柔哄著，她垂下眼眸，狀若無事掃了眼讀著《西游記》某一章宣紙的葉靈兒，提步踏了出去。

白衣裊裊離去。

圓桌前，葉靈兒倏然起身，少女冷哼一聲，緊跟著司理理的腳步追了出去。

李承澤眨了眨眼睛，少年微微一怔，他輕掃了眼雅間內(nèi)的身影，只一片刻，林珙后院的女人全走光了，他輕瞥了眼身后，謝必安抱著劍一臉冷清，后者搖了搖頭。

少年隨意放下手里的杯盞，將桌上的《西游記》收好，不急不緩跟了上去。

“哎，怎么全走光了？”

躺椅上，折扇蓋臉，悠悠聽?wèi)虻墓＠べ咳黄鹕恚倌甏舐晢局鴳猩⒆叱龇块g的身影。

“大寶，就我兩了！來繼續(xù)聽?wèi)騸”

郭保坤側(cè)著身子，少年睜大了眼睛，清秀儒雅的眉眼上少許委屈些許自強(qiáng)，他輕輕拍了拍鄰座躺椅上微微合著眼皮的林大寶，雙臂一張，無比愜意得又躺了下去。

人生啊！

愜意！

“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荷池邊。

林珙彎著腰，少年輕輕拂去少女眼角的淚珠，他輕聲哄著。

身后，數(shù)道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少年置若罔聞，他目光溫柔，眼里只有面前哭個不停的少女。

“說說吧，”

“兄長一直在，”

林珙微微一笑，修長白皙的手指捋了捋少女凌亂的發(fā)絲，他低著身子，靜靜看著面前哭紅了眼的林婉兒。

“兄長，太后說婉兒，婉兒差點(diǎn)害死母親，”

林婉兒眼睫毛輕輕煽動，她嬌嬌柔柔看著面前兄長的如畫眉眼，少女眨了眨眼，復(fù)緊緊抱住身前人。

“哦，”

“是這么說的嗎？”

林珙噙著淺笑，少年垂落眼眸，眼底深處的冰冷一閃而過。

林婉兒抽抽噎噎，少女埋在竹葉清香懷抱中，低聲轉(zhuǎn)述著太后的原話。

“太后說，這京都多少早夭的孩子，”

“可沒這個福分。”

“許是，還要拖累母親，郁郁而亡。”

林珙拍打婉兒后背的手一頓，少年低著眉眼，修長白皙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他嘴邊的笑容倏然冷下。

他抱緊了懷里低聲哭泣的少女，緩緩抬起頭。

少年輕瞥了眼身后的數(shù)道身影，目光落在一襲白裙顧盼生姿的范若若臉上，他眼睫毛輕輕顫動，只幾息，垂下了眼眸。

范若若嘴角笑容一凝，少女眼神輕閃，她捏著錦帕，煙眉微蹙。

林珙，看得是她......

早夭，拖累母親，郁郁而亡，

母親，

哥哥。

她低下眉眼，錦帕無力落在青石上，水流帶著錦帕緩緩飄遠(yuǎn)。

“我們婉兒不是就在兄長眼前嗎？”

“好了，不哭了，”

林珙輕輕勾了勾少女的鼻尖，他輕抬眼皮，身后葉靈兒探著頭，少女臉上滿是心疼，李離思直直望著自己，他眼睫毛輕輕煽動，輕聲開口。

“理理，靈兒，帶著婉兒去泡溫泉，”

腳步聲遠(yuǎn)遠(yuǎn)離去。

荷池邊。

少年長身玉立，他眉眼淡然，噙著淺笑，靜靜看著面前眉眼間哀傷，低垂著頭的少女。

“若若，”

他輕聲開口。

“林珙，”

門前。

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他執(zhí)劍，眉眼清冽。

林珙眼皮輕輕顫動，他抬起眉眼，門前，言冰云靜靜站在那。

言冰云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荷池，少年目光清冽，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范若若，

李承澤倚靠在石梯墻上，少年目光光芒閃爍，太后與婉兒說這些做什么？他垂下眼眸，暗自思量。

門前的清冽音色，少年倏然側(cè)首回望，他眼神輕閃，十七八的年紀(jì)，執(zhí)長劍，滿身冰冷，容顏似清泉水又似皎月光，

言冰云！

李承澤摸著下巴，少年靜靜看著林珙施施然走上前，而后言冰云冰塊似的容顏上浮上了淺淡的笑。

林珙，何時與言冰云有了交情？

“上去說吧，”

言冰云極快得掃了眼石梯上打量探視的二殿下，又意有所指得瞥了眼荷池邊回眸望來的范若若，少年望著身前淺笑淡然的身影，妥帖開口。

石梯上，兩道身影并肩行走，一清冷一清冽，同樣是上京有名的公子，皎皎明月的容顏?zhàn)屟砰g內(nèi)一眾看戲的高門夫人小姐紅了臉。

這千秋鑒，不僅日日可以偶遇林公子，還能瞧瞧這京中尋常不得求見的貴女夫人。

不僅如此，二殿下，郡主，這千秋鑒當(dāng)真是匯集了上京的權(quán)貴。

五兩戲票，瞧瞧這環(huán)境，這戲劇，實(shí)在是太值得了！

李承澤抱胸，少年皺著眉，他仰著頭，目送前方石梯上優(yōu)雅的兩道身影，林珙，何時與言冰云有了交情！

他輕瞥了眼身側(cè)，少年目光灼灼，矜傲甩了甩額上鬢發(fā)，龍行虎步向上走去。

謝必安眼神輕閃，少年抱劍默默跟在身后。

荷池邊，范若若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心間驀然涌上分慌張。少女咬了咬唇，她輕拾裙擺，小步跟了上去。

“萬里截殺，我查到了，”

七樓石梯上。

林珙噙著笑，少年眉眼淡然，他抿了抿嘴，施施然放下還未踏出的腳。

他垂著眼眸，目光淡然，一雙如畫星眸不知落在何處，少年靜靜看著前方潔白高聳的白玉石墻壁，既不轉(zhuǎn)身也不言語。

言冰云微微一怔，少年怔然看著身側(cè)異常平靜的身影，眼前人劍眉星目，眉眼間的清冷生生拉下了容顏的絕艷，偏這清冷與妖冶格外恰當(dāng)。此時，這人淡然得似事外人，非是他知曉萬里截殺截的殺的便是眼前人，他都有些恍惚了。

“你一直知道，”

少年直直看著身側(cè)人，眼眸里滿是不解的探究，怎樣的人，才能如林珙這般，淡如水，

“林二公子，清風(fēng)霽月，君子如玉。”

腦海里，突然想起的同僚評價(jià)，言冰云啞然，少年微微眨了眨眼。

“范家策劃萬里截殺，”

言冰云垂眸看著身側(cè)的那人，他一字一頓，說著他這些時日費(fèi)盡心力收集得來的消息。少年目光清亮，端詳著眼前人眉眼間的細(xì)微表情，

他輕笑一聲，沒有，林珙竟然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你知道，”

“林珙，你知道，”

言冰云倏然提高聲音，少年不解，十?dāng)?shù)年冷清、克制的感情竟在林珙身上蘇醒，怎么會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是范家要?dú)⒛悖?

“午門退婚緣由于此？”

少年眼神輕閃，他眼底極快閃過絲推測。

“不對，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搖了搖頭，不對，這個解釋不合理。

“林珙，你告訴我，”

“你什么時候知道范家策劃了萬里截殺？”

言冰云側(cè)著頭，少年低下了聲音，他直直看著身側(cè)至始至終眉眼淡然的身影。

林珙輕抬眼皮，他垂眸看向身側(cè)這個上京被譽(yù)為最為老成持重，性格最為清冷的少年。

“城門口方知，”

他輕聲開口。

“一眾八品身手，無凜凜殺氣，大抵不是黑騎。”

“卻是范家虎衛(wèi)，那人叫高達(dá)。”

“你既一早便知，為什么？”

“冰云，時過境遷，不必再提。”

“那范若若？”

林珙眼皮輕輕顫動，少年垂落眼眸，沉默許久，他輕聲開口。

“冰云，與她無關(guān)，還望你替我保密。”

石梯拐角處，李承澤睜大了眼，他怔怔愣在原地，許久后，少年猛地抬起頭，狹長的雙眸紅了一片，他直直看向那什么也瞧不見的空蕩石梯。

林珙竟一直都知！

那城門書信污蔑，也是那范家提供的書信！

午門退婚，許范若若一諾，未婚夫妻！

婉兒排斥，為她出頭，斥責(zé)近侍，表明態(tài)度！

踏馬出城射獵，一天天的千秋鑒一樁樁的護(hù)佑，林珙竟一直都知那人是仇敵之女。

“哈哈哈......”

李承澤低下頭，他低低笑開。

林珙，

林珙！

清脆的腳步聲自身后傳來。

李承澤眼神驟然一縮，少年面沉如水，他回眸看去，身后，石梯上范若若提著裙擺，慌亂離去，只眨眼間，隱約可見一角白裙衣角。

“你們即刻起身，趕赴儋州，”

“記住，護(hù)好他！”

范府書房。

范建端坐在案牘前，他沉著眸子，打量著下首的一眾好手。

林珙那次折了他幾乎全部能調(diào)動的力量，陛下有令，虎衛(wèi)不得離京。

“是！”

范建微不可見點(diǎn)了點(diǎn)頭，偷盜鑰匙可是那人的逆鱗！五竹行事，實(shí)在是過于不計(jì)后果！

“砰！”

嚴(yán)絲合縫的木門由外被人推開，范建輕抬眼皮，面前，那天天跟在林家子屁股后面跑的逆女昂著頭，一臉問罪。他漫不經(jīng)心垂下眼眸，慢條斯理端起案牘旁的茶盞，輕輕吹了吹茶水。

“父親，”

范若若抬著下巴，少女姣好白凈的面容上滿是淚珠，她倔強(qiáng)得抬著頭，直直看著面前視若無睹的父親。

頭頂，清靈的音色帶著絲桀驁不馴在房內(nèi)乍響。

范建低著眉眼，他淺淺抿了口茶水。

“父親，高達(dá)！”

“父親，你策劃萬里截殺，”

“那是我夫婿！”

“父親，書信污蔑，污他名聲，你...可為我想過！”

范若若淚如雨下，少女昂著頭，她直直盯著眼前當(dāng)她不存在的父親，林珙，是她夫婿啊......

呵！

那人真傻！

原來截殺是她范家，

呵呵呵，

城門前萬人注視下他下跪，成了慶國恥辱，

也是她范家，

“那人是我夫婿！”

范若若大聲呼喊，眼角的淚水簌簌流下，少女倔強(qiáng)昂著頭，淚水朦朧中，面前父親猛地一摔茶盞，

清脆的陶瓷破碎聲在耳旁乍響，

“呵呵呵......”

范若若垂落眼眸，面前地上茶水傾灑一地，茶盞碎片四分五裂。少女低聲笑開，為了范閑是不是！

“誰告訴你，是我范家所為？”

范建臉色烏青，他雙眸冰冷，打量著身前瘋狂的逆女，當(dāng)真是昏了頭，哪點(diǎn)有他范府半點(diǎn)貴女修養(yǎng)!

“高達(dá)，虎衛(wèi)，是與不是！”

“啪！”

范建倏然起身，他伸手重重打去，便是他范建做的又如何！父女，父女，父在前，什么時候輪到逆女問罪！

范若若側(cè)著身子，少女緩緩抬起頭，臉頰失了知覺，凌厲又果決的巴掌，呵呵呵......

她昂著頭，直直與面前盛怒中的父親對視，

“父親，在你心中，可有我這個女兒。”

少女輕聲開口。

煙云在天際暈染，嫣紅又姹紫，滿院草木披上光澤，幽幽泛著金光。

柳如玉眼神輕閃，她囁嚅著些話，凝望著范若若失魂落魄自書房邁步出來，又離去。

半空中，她遞出的手無力垂落。

老爺，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