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皇和大祭司一死,烏陽城中的形勢便撲朔迷離了。
阿冀、青霽、青羽衛和風氏族人生死不知,還有逐涯和磨老頭也不知會如何。
沒有敲六響喪鐘,那說明他們一定會布告找她,或者更麻煩,找一個替身作傀儡,屆時她還沒蹋進天梧政殿,就能被冠上假冒皇族的罪名立即處死。
無論如何,現下藏好才是最起碼的。
風扶泱手一揚把窗子合上,低頭看看,已經不能叫夜行衣了,連日奔波漿洗,黑料子都明顯磨損泛白了。
轉身邁步,拉開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門外蹲在墻角的青五登時彈起來。
“殿下……”
一大串話涌上腦門,青五想問問風扶泱好不好、餓不餓、累不累,可惜全都涌上來也就一句都擠不出來。
風扶泱唇角勾起淡淡的笑,“都好,走罷。”
“要盡早打算了。”
“是!”青五跟著風扶泱進了另一間房。
推開門,個個地上榻上椅子上墻上的,亂七八糟又安安靜靜。
見門開了,爬起來就行禮,“殿下。”。
風扶泱走到桌邊,大家也都圍過來,只是眼睛都緊緊往地上看。
眼睛腫了,睜開了明顯。
桌上鋪開一幅輿圖。
風扶泱沒理會太多,開門見山,“要不了多久,明里暗里都可能有人搜捕我們。”
“我們要藏,而且不能只藏。但現在這個風口上,能做的事情太少,烏陽城回不去,要先摸清局勢。”
“如今我們只有十三人,青元和青九隨我留在昭州,其余兩人伴行,各去一州。”
“盡最大的可能,去探查民商軍政,要蟄伏,要時刻等待時機。風氏是敵人的時候,六族可以擰成一股繩,如今風氏倒了,他們看誰都可以是敵人。”
“為了名聲,他們不可能斬盡風氏族人和天羽軍,只要能夠在六族間周旋挑撥,我們一定有翻盤的勝算。”
風扶泱看著輿圖上,被六州包圍著的鳳州,顯得那么小,那么無力。
指尖點上烏陽城的輪廓,風扶泱抬頭看了看眼前的一群人。
青元總是最機敏的,“殿下,青羽衛誓死效忠。”
青元眼中沒有了一貫的意氣,多了些沉郁,也多了些鄭重,不過短短一月不足,竟有了兩端模樣。
大家也都不糾結眼睛哭成核桃了,堅定地看著風扶泱,若她想從中看出些什么,那就只有忠誠。
風扶泱從不懷疑青羽衛的忠心,但一路走來,一步步都在向著更絕望的境地。
直到現在,他們擠在一間破陋的小客棧里,即便說著還有希望,但所有人都知道,論起最糟的情況,如今只剩他們十三人也是可能的。
烏陽城內一切屬于風氏的勢力都生死不知,而最壞的打算,就是一人不剩。
所以,即便他們選擇離開,遠離這些紛爭去找個安心營生,她也是理解的。
只是她不行,無論以何種方式,都要再做些什么。
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災禍、戰爭和剝削肆意在羽族的土地上作惡。
守護羽族是風氏的使命,是她活著的意義。
但說理解是真的,說不期待卻是假的。
而看到每一個人都毫不猶豫的選擇時,風扶泱想,多謝他們。
多謝他們,她不至于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