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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獻述評

文化與經濟發展的關系一直是具有家國情懷和人文情懷的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關注的重點,他們認為特定的文化(道德倫理、思想觀念、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等)通過影響行為而影響經濟發展。

亞當·斯密(1776)較早闡述了文化對經濟的影響,通過他所提出的特定“經濟人”,他指出任何市場經濟的正常運行都必須建立在共享的道德觀,即履行支付承諾、信守契約、尊重市場伙伴的基礎上。斯密所提出的“經濟人”實際上主要是指當時的“市民階級”,他們具有“節約”“勤勉”“質樸”“慎重”“機敏”等品德,為實現經濟目標達成一致,形成共同遵守的道德規律,實現了經濟與道德的統一。

約翰·穆勒(1848)認為各國的經濟狀況依賴人類的本性,即取決于道德因素或心理因素,從而依賴各種制度和社會關系。他指出,一個國家的人民的信仰和法律會對該國家的經濟狀況產生很大的影響,從事經濟活動的勞動力的道德品質對其勞動效率和勞動價值來講,與智力是同等重要的。

馬克思(1867)基于歷史唯物論提出,生產力決定當前的主流社會結構和主導性文化,而文化一旦形成就會反作用于生產力,文化沉積的速度和改變的速度都相對緩慢,其對社會和經濟會產生深遠影響。

馬歇爾(1890)指出文化因素和經濟動機一樣,都在不同程度上決定著人們的行為。他認為人民在經營過程中也會受到個人情感、道德觀念的影響,宗教改革對經濟發展產生重要影響并將其視作工業革命的前提。

馬克斯·韋伯(1905)提出任何新的經濟秩序都面臨舊有秩序的抵抗,西方民族信仰的基督教新教文化孕育了一種“資本主義精神”,他將這種精神定義為一種擁護追求經濟利益的思想,并指出這種精神對近代資本主義的產生和發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熊彼特(1934)認為企業家勇于冒險的創新精神是資本主義經濟能夠不斷持續發展的決定性因素,企業家精神是資本主義的“靈魂”,企業家精神所蘊含的就是社會創新和創新中的不斷發展。蘇亞雷斯(1989)從文化差異方面分析了企業家精神的核心,并比較了企業家精神影響下不同區域的經濟發展效應,進一步解釋了長期經濟發展在空間上的差異。

劉易斯(1983)在全面分析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時認為,人均產出的增長不僅取決于區域內的自然資源,還取決于人作為經濟主體的態度。劉易斯主要關注了文化對經濟主體行為的影響,從個人的行為選擇出發,研究了經濟增長的歷史因素、制度原因及社會價值取向。

與國外研究相比,國內學術界對文化與經濟關系的研究起步較晚,大體上是從1995年之后才逐漸開展,2000年以來這一方面研究廣泛展開。

陳忠祥(1995)較早地研究了文化和經濟的關系,從文化觀念與文化價值系統、文化的表現形式、文化設施等方面分析了文化是如何影響經濟,同時又從經濟系統的結構、運行和管理等方面探討了受制于文化的經濟層面,論述了區域文化對區域經濟發展的滯緩和促進作用。張培剛(1999)指出,經濟水平的低下限制了社會文化的發展,而文化意識上的安貧樂道和不思進取反過來又強化了傳統社會經濟的落后狀態,于是陷入了劉易斯所說的“貧困文化”惡性循環之中并通過代際關系的影響而世世代代傳遞下來;這種現世力與約束力頗強的非宗教傳統觀念,在社會組織和人們心態上形成了源遠流長的超穩定結構,并嚴重阻礙著現代經濟的興起與發展。夏麗麗(2000)從文化模式、文化觀念的更新、區域文化定式等方面分析了文化對經濟的影響及文化因素在區域經濟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渠愛雪(2004)認為區域文化始終潛移默化地影響區域發展主體,在微觀層面影響企業制度安排和演進路徑,影響企業用人特點、管理形式、空間布局形式和產業選擇;在宏觀層面影響區域創新,影響區域經濟發展活力與區域綜合實力,同時也影響區域經濟發展模式。李艷艷(2010)認為區域文化與區域經濟相互促進、互相滲透、相互結合,二者之間從本質上講是一種共生共存的關系,提出了區域文化和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的理念以及區域文化和區域經濟協調發展聯動機制。

相對而言,文化交流與經濟發展關系的西方經典研究十分匱乏,可見的相關研究也主要表現為歷史學家和社會學家的概括性陳述。例如,戴蒙德(1997)認為歐亞大陸的文化技術交流是其在人類歷史上生產力領先于美洲大陸和非洲大陸的關鍵。這種研究匱乏的現象并非巧合,其本質原因是西方經濟學者普遍秉承海洋的碰撞式文化沖突論和普世價值論,將經濟發展與其文化擴張聯系在一起,否定多樣性文化交流在人類社會經濟發展中的積極作用。張汝倫(2001)對此指出,經濟全球化并不意味著世界一體化。萬俊人(2001)則認為,如果我們忽略文化多元論的事實及其對經濟全球化本身的內在限制,所謂全球化(英美主導的全球化)就可能是一個文化的陷阱。

相反,國內學者對文化交流與經濟發展的關系卻抱有較為濃厚的興趣,且主動將文化交流與區域經濟一體化聯系在一起。李鳳山(2003)重點研究了長城帶經濟文化交流的影響與變遷,指出長城帶經濟文化交流的影響十分廣泛、深厚,歷代各民族的歷史和經濟文化發展、各民族自身的形成與發展,都直接受益于長城帶持續不斷的經濟文化交流。許藝萍(2004)關注了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與沖突,發現適當的文化交流能夠減少我國企業在全球化經濟交流中面臨的文化沖突問題,提出通過以跨文化交流促進中國企業更好地加入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中,促進中國經濟的發展。彭明新(2007)通過對中日文化交流的研究,發現文化交流對中國社會經濟發展有很大的推動作用,中日文化交流是與世界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發展趨勢緊密相連的,是全球化發展的一個重要的有機組成部分,中日文化上的交流、發展,更對東北亞區域文化交流與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安貞慧(2011)從推進中國文化國際化的角度指出,文化交流能夠提高中國文化軟實力,能夠向全世界展示中國文化并提升中國國際形象,這對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一體化日益加強的今天,既是一個機遇,也是一個挑戰。李紅、彭慧麗(2013)從國際文化交流、文化產品貿易及文化產業國際合作三個方面進行研究,發現中國與東盟在區域經濟一體化深度推進的同時,國際文化合作也快速拓展,文化合作對自由貿易區建設等經貿合作具有促進作用,同時區域經濟一體化也需要國際文化交流,國際合作進程中文化與經濟呈一體化趨勢,故中國應加強與東盟及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文化交流。

隨著黨中央關于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一帶一路”倡議的相繼提出,這一區域的文化交流與經濟發展關系的研究迅速成為熱點。

王保忠(2013)認為,“絲綢之路經濟帶”倡議實施過程中引起的文化交流,能夠推動不同國家和地區交通、能源、產業、城市一體化,在高級階段還能夠推動貿易和金融一體化,這是絲路文化的交流與傳播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地區經濟發展的原因之一。薛東前等(2013)認為絲綢之路文化的擴散可以促進商品貿易的增長,并增加地區間的人員往來,絲路文化無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我國相關地區的經濟發展。顧華祥(2014)指出無論是在古代絲綢之路還是在今天的“絲綢之路經濟帶”,文化交流都是促進國際經貿合作的重要橋梁和不竭動力。尹宏(2015)認為,要想率先在“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中取得文化產業區域合作的突破,就應堅持“文化植入,制度保障,優勢互補,集聚帶動,整體提升”的原則,深化沿線國家和地區人文交流,探索建立文化產業合作機制,積極發展外向型文化產業,布局對外文化經貿合作區,加大對沿線國家文化投資。孫鳳毅(2015)指出必須將文化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最重要的資源稟賦,讓其成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血脈”,文化的交流與匯通是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有效捷徑。王國剛(2015)認為中華傳統文化與西方國際經濟學存在明顯的理念差異,“一帶一路”倡議構想貫徹著基于中華傳統文化的國際經濟發展新理念。楊軍(2016)認為,“絲綢之路經濟帶”可以促進沿線國家和地區對絲路文化的認同,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良好的文化生態環境。張瑞坤(2017)認為文化的交流與傳播是人類傳播活動中最重要和最基本的類型,“絲綢之路經濟帶”應該堅持文化先行,注重文化傳播,努力構建多層次、全方位的文化傳播格局,在提高文化交流的同時,提升文化的創新力、表達力、傳播力和影響力,服務“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進而促進中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徐海寧(2018)認為文化沖突會對“一帶一路”共建造成阻礙,并從法制環境、宗教信仰、價值觀和企業文化四個方面深入分析了企業在“一帶一路”經濟交往與合作時產生文化沖突的原因。

以上研究具有理論性和實踐性,為本研究提供了一定理論支撐和方法借鑒,但研究普遍過度依賴英美主流經濟理論,對文化交流與經濟發展在理論上的關系把握不足,不能認識到“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與英美主導海洋經濟一體化的本質區別,不能區分彼此尊重文化交流促進合作共贏與貿易帶動制度輸出和文化征服的根本不同,不能認識到以文化交流推進“民心相通”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的靈魂和動力,也當然不能以跨文化傳播為入手點分析文化交流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合作發展的路徑。“絲綢之路經濟帶”共建作為黨和國家所制定的重大倡議,作為后金融危機時代世界經濟合作發展的歷史要求,探討以文化交流助推“絲綢之路經濟帶”合作發展,特別是我國如何通過文化交流推進與“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合作發展,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都有著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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