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性創新(Disruptive Innovation)是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重要突破口,對于提升企業自主創新能力以及核心競爭力具有十分重要的引擎作用。顛覆性創新對我國社會經濟發展乃至世界科技形勢的影響將會逐步加深,對行業企業或商業模式產生廣泛而深刻的顛覆性影響,驅動社會主流技術或國家關鍵“卡脖子”技術升級躍遷,繼而對國家產業體系或社會范式產生重大影響(湯志偉等,2021)。隨著國際競爭越發激烈,世界各國高度重視這一歷史發展機遇,紛紛對顛覆性創新進行超前設計和部署,重點識別預測顛覆性技術、著力探索顛覆性創新培育與發展。美國專門設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國防創新實驗單元(DIUx)等顛覆性創新管理機制,將顛覆性創新納入國家戰略體系及國家發展路徑(竇超等,2018);日本圍繞顛覆性創新部署ImPACT創新科技計劃進一步強化產業技術創新能力;俄羅斯通過建立先期研究基金會(Fund for Perspective Research)來推進顛覆性技術研發轉化等。
數字經濟發展的浪潮下技術革命正不斷發生著新的變化,一是從互聯網逐步拓展為物聯網;二是從萬物互聯逐步發展為萬物智能。隨著以深度學習、生物識別和自動駕駛等為代表的智能技術聚變賦能,以創新、智能和泛在為特征的人工智能群體性技術革命正不斷催生新業態新模式的顛覆性創新,為本土企業開展自主創新、謀求高質量發展指明了方向(Hang et al.,2011)。由于相關技術群落發展對社會影響的不斷加深,后發企業的生存空間及外部環境也在逐步發生“顛覆性”轉變,主要表現為企業經濟向高速發展轉變、企業發展情境向不確定性轉變、市場拓展向非線性變化轉變、企業競爭中“變軌超車”現象不斷發生(李海艦等,2019)。
后發企業是指市場地位較低且以追趕為主要發展目標的中小企業,由于后發企業創新慣性較小,較易建立技術與組織的柔性銜接機制,這也使得后發企業組織形態受技術創新影響更深,新型組織管理模式以及價值網絡關系的出現成為必然(Klenner et al.,2013)。換言之,后發企業的發展形態與合作模式也將順應未來創新發展形勢,為顛覆性創新培育提供絕佳的土壤與成長環境,其自身具有機會感知、資源協同、轉化調整、柔性銜接和輕型發展等重要特征,并且能夠通過自身管理模式變革或創新價值創造面對來自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與高風險性、轉化技術發展的高度復雜性以及推動創新持續進行的積極性,以目標市場需求為導向,探索用戶需求的“痛點”,預測可能存在的風險,是一種能夠及時調整自身管理配置資源從而應對風險的柔性組織形態(Reinhardt et al.,2015;楊芳娟等,2019)。
1.1.2 理論背景
(1)顛覆性創新理論研究逐步拓展至價值創造與市場演化
“顛覆性創新”由美國哈佛商學院教授克萊頓·克里斯坦森(Clagton M.Christensen)于1995年首次提出。他指出顛覆性創新是一種另辟蹊徑、對主流技術范式產生破壞性效應的創新過程,可能是來源于全新的技術應用,也可能是基于現有技術范式跨學科、跨領域的組合應用(Bower and Christensen,1995;Christensen,1997)。
顛覆性創新打破了人們對傳統創新范式的思維定式與認知,為促進傳統技術跨越式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了新的思路,然而以微信、數碼相機和新能源汽車為代表的顛覆性技術發展歷程表明,顛覆性創新發展過程較為復雜,主要由多類型主體參與、因素協同及過程銜接,不同發展環境、不同產業類型及不同演化路徑的顛覆性技術具有不同的發展特征及識別條件(Wan et al.,2015;歐春堯等,2020),如何在顛覆性創新的產生及演化問題研究中體現價值組合及價值潛力的差異性,是進一步深化對顛覆性創新產生演化理論認識的關鍵。現有文獻集中探討了顛覆性創新的概念內涵(Christensen,1997;Danneels,2004)、形成機理(Schmidt et al.,2008;Nagy et al.,2016)和擴散過程(Govindarajan et al.,2006;Carlsen et al.,2010;蘇敬勤等,2016),并逐步延伸至技術或市場視角下顛覆性技術的識別培育等問題(黃魯成等,2015;Guo et al.,2019),然而要對顛覆性創新進行早期識別和政策培育,就必須正確認識顛覆性創新的產生、成長及演化這一全過程式創新鏈條,并結合具體產業背景,從顛覆性創新的產生原因、發展進程和影響結果等來進行綜合研究(靳宗振等,2017)。
(2)后發企業顛覆性創新價值創造模式與特征逐漸受到重視
顛覆性創新一般表現為企業面向利基市場引入滿足低端或新用戶需求的顛覆性技術產品、服務或商業模式,逐步破壞現有規則乃至取代在位企業,所以顛覆性技術不僅具備破壞性影響,其前沿性、跨越性與不確定性等特征也對技術躍遷與產業變革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Gaba et al.,2012)。顛覆性創新通常來源于基礎研究的重大突破,或由新技術的跨領域組合應用而產生,這類技術的創新發展往往會催生新興產業,從而破壞現有產業的價值基礎,引發現有產業格局的重大變革,也因此成為后發企業實現趕超的有效途徑。所以,在我國重點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落實、加快經濟高質量發展與深化科技體制改革的政策空間下,探索企業顛覆性創新價值創造模式、培育引導企業構筑顛覆性創新及其價值優勢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重要問題(Gavetti et al.,2000;張光宇,2018)。
在價值創造視角下,企業通過在新產品、新服務等重要價值創造環節應用顛覆性技術,從而培育顛覆性創新,為企業創造價值優勢(Kilkki et al.,2018;楊蕙馨等,2019)。基于智能技術融合創新及其技術應用創造價值的現實積累與契機,從價值創造視角探討后發企業顛覆性創新價值創造過程,綜合技術軌道躍遷、組織管理模式變革及價值網絡創新等內容探討企業顛覆性創新優勢構建,將有利于深化顛覆性創新理論認識,優化顛覆性創新理論分析框架與研究工具,進一步從新視角拓展顛覆性創新價值創造相關研究與實踐,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現實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