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廠長，你之前跟我提到過這條進口的皇室血統的金魚，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當天的情形？”

孫文杰托腮沉思片刻，說道：

“我當時總感覺心神不寧，晚上睡不安穩，我懷疑軋鋼廠里的厲鬼已經盯上了我，就讓田程出去幫我尋找能人異士。”

“田程當時去了一個晚上，我怎么打電話都打不通，最后白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帶了這只金魚。”

陳橋微微點頭，接著說道：

“那你有沒有好奇，為什么田程給你帶來這條金魚后，軋鋼廠鬧鬼的傳聞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孫文杰聞言一怔，他還真沒細想過。

轉頭看向田程，孫文杰問道：

“小田，你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電話打不通？”

經過陳橋點撥，孫文杰也察覺到異樣，田程那天晚上實在太過反常，回來的時候身上布滿灰塵和水漬，散發著一股臭味，根本不像談生意的樣子。

金魚請回來后，孫文杰買了最好的魚缸，還定期換水，投喂，把金魚照顧的生龍活虎。

他倒是睡安穩了，但軋鋼廠依然有鬧鬼傳聞，甚至后來還有職工被厲鬼殺死。

田程陰沉著臉，許久才說道：

“我當時約見了一個海歸的富商，他......住的地方很偏僻，隱居在安市那幾座山里面，我當時沒準備登山的工具，外面還下了大雨。”

他撒了個謊。

顯然，他很清楚金魚到底發揮了什么作用。

這也導致他不敢對孫文杰坦白實情。

孫文杰也不是傻子，能坐到這個位置，他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的能力可一點不差，看得出來田程此時相當緊張，就連說話都說不利索。

越是這樣，他越懷疑田程心里有鬼。

“我當時對養魚一竅不通，全都交給田程來辦，我也不清楚這條魚到底是什么來歷，陳先生的意思是，這條魚就是導致廠里鬧鬼的元兇嗎？”

“猜的真準。”

陳橋來到魚缸跟前，“偉大的揭幕表演現在開始！”

他把手伸進魚缸，魚缸里一覽無余，沒有任何遮擋視線的裝飾物，除了正中央那枚籃球大小的石頭！

陳橋當時第一眼看到石頭，還覺得很奇怪，正常魚缸里不都應該是假山嗎，為什么會放一塊大石頭。

石頭里藏著什么？

當然是讓張翔失控的關鍵。

陳橋抓住石頭后，金魚焦躁不安地四處游動，嘴里不斷吐著泡泡，甚至開始撞擊玻璃缸。

石頭表面裂開一道口子，里面飄出一縷黑色的發絲，順著輸氧機的水流，在魚缸里來回搖曳。

陳橋順勢使勁。

“咔嚓！”

只聽一聲脆響，石頭裂開，呈現出它的真面目：

一個圓滾滾的死人頭，人頭閉著眼睛，表情卻并不安詳，反而充滿了憎惡。脖頸處有一道整齊的切痕，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

看到這副面孔，孫文杰瞳孔巨震。

“看來孫廠長認識這位死者，軋鋼廠流傳著無頭男人的怪談，誰又能想到這位無頭男人尋找的頭，就在孫廠長家里呢？”

“如果不是孫廠長私藏這枚頭顱，軋鋼廠的厲鬼也不會失控，也不會發生后來的慘案了。”

陳橋一邊說著，一邊把頭顱拎出魚缸。

頭顱出水的瞬間，表面皮膚迅速腐爛，肌肉組織溶解成枯瘦的肉皮，散發出濃郁的尸臭味。

現在，真相大白。

孫文杰眼神先是驚恐，隨后便充滿了憤怒，指著田程罵道：

“好你個田程，竟敢背著我干這種勾當，你這是想害死我嗎？”

一想到自己每天晚上都被死人頭看著睡覺，孫文杰便感到渾身發涼，他恐懼的厲鬼就和自己住在一起，還住了整整一年多！

再看田程，他自知敗露，臉色鐵青道：

“這不是正合你意？”

“這幾年你干的破事還用得著我提醒？逼職工加班，克扣工資，和女職工上床，之前那個叫胡俊的救命錢你也敢貪，他們嚷嚷著要鬧，哪次不是我擺平的？”

“結果你虧心事干多了，鬼找上門來，你逼我大半夜出去想辦法，我他嗎能有什么辦法！”

“安市有鬼市的流言，我一開始還想著碰碰運氣，結果歪打正著找到鬼市的入口，是老天爺幫我啊，天無絕人之路。”

令陳橋萬萬沒想到的是，孫文杰和田程竟然這么快就翻臉了。

甚至不用陳橋添油加醋，僅僅是把死人頭抬出來，就足夠孫文杰火冒三丈。

恐懼，憤怒，驚慌.......無數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孫文杰臉上呈現出無比精彩的表情。

最讓他震驚的不是魚缸里的人頭，而是田程居然敢做這種事。在他眼里，這就相當于背叛。

“當初要不是我在街上看中了你，你現在還在橋洞下跟惡狗搶食。”

孫文杰罵道，“我當時真是瞎了眼，竟然幫了你這白眼狼。”

田程冷笑一聲，沒有反駁，反而把目光投向陳橋。

“我早該想到，昨晚上闖進我家的人就是你，你和那些江湖騙子不一樣，有事你還真敢上啊！”

陳橋嗤笑一聲：“有何不敢？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人能幫你，我怎地不能幫孫廠長？”

陳橋這句話很有深意。

在此之前，孫文杰和田程是一伙的，陳橋如果直接撕破臉皮，兩邊都不討好。

但陳橋今天特意讓孫文杰把田程叫過來，當面對峙，讓孫文杰知道是田程騙了他。

田程也是腦子一根筋，當場交代了鬼市的事。

這樣一來，就變成陳橋和孫文杰一個陣營，而田程和那個神秘的鼠人先生一個陣營，再也無法面對孫文杰。

然而，田程此時卻低下頭，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

“明明都到這一步，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哎.......”

“既然如此，在這殺了你們，到頭來結果都是一樣的。”

話音剛落。

門外突然響起戲謔的掌聲，只見一個灰色襯衫的年輕人一邊鼓掌，一邊大搖大擺地走入客廳。

孫文杰見狀，更是氣急，張口罵道：

“這是我家，立刻給我滾，不然我這就報警讓你們都去蹲局子。”

那個年輕人直接無視了孫文杰，轉而把目光放到陳橋身上，陳橋頓時感到一陣涼意，仿佛被什么蛇蝎猛獸盯上一般，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