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塵提高了聲調，附近的人都聽清了他的話。

他是什么意思？

現階段，修行上還有什么問題可以難住先天靈脈么？

難住一個已經練氣圓滿的先天靈脈？

連呂塵都感到困惑的問題，他為什么不去問陳講師，反而去問劉年？

劉年已是一個放棄修行的人，有關修行的事，他又能知道多少。

還是說呂塵已不耐劉年，想要當眾羞辱他？

劉年不會想太多。

他木訥又寡言，所以通常只會在意自己想做的事，不會在意別人如何想。

只是呂塵說他有問題，他這才留下。

呂塵道：“讓他們一起聽聽？”

劉年道：“都是些簡單的事，不是秘密?！?

呂塵回頭招了招手，先前圍住他的那群天才弟子面面相覷。

通常情況下，人會給時間定下價值。

比如路邊的乞丐，他的時間就不重要，比如高門大戶，他們的時間就很重要。

這幫修道天才的時間也很重要，要比那些高門大戶還要重要。

他們不想陪呂塵玩羞辱人的游戲。

于是有人離開。

他們的時間很重要，所以他們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如果能在修行中和先天靈脈拉近關系，那這件事無疑是有意義的。

當先天靈脈選擇浪費時間時，有意義的事就只剩下修行。

有珍惜時間、恨不得卷死所有人的，自然也有天生愛湊熱鬧的。

于是有人順著呂塵的招呼走了過去。

呂塵道：“麻煩你了。”

劉年搖頭，道：“什么問題？”

一群圍過來的人齊刷刷盯著呂塵。

呂塵用眼神示意。

有弟子問：“我已可自如運轉靈氣，為何不能掌控飛劍？”

弟子在等待劉年的回答。

劉年道：“還有嗎？”

外門弟子們對視了一下，劉年能察覺到他們的疑惑。

劉年道：“掌控飛劍，需要神意離體，神意離體的前提又是神意、身體圓滿契合，你的境界提升太快，肉體掣肘，自然無法掌控飛劍。”

“下一個?！彼^續道。

那名弟子恍然大悟，然而已無人再注意他。劉年環顧一圈，那些外門弟子都不敢與他對視。

很奇怪，有點像第一次面對陳牧遠的心情。

“我想把筑成道基分成兩個階段去做，這是我的想法。”一名弟子遞出幾頁紙。

劉年接過搭眼一看，道：“全都錯了，這么做你會炸開的。道基渾然天成，沒可能分成兩次的?！?

那名弟子面頰通紅，頭垂下去。

開口的弟子越來越多，劉年的回復也越來越簡潔。

劉年說：“不要在道基上投機取巧了，沒可能的，這種問題不要再問?！?

劉年說：“經脈都不熟悉，當然運轉不了功法?！?

劉年說：“把青云心經背熟就明白了。”

這些外門弟子問的熱烈，劉年反而越解釋越迷糊。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問題，只用看一眼，就能判斷出可不可行，明白該怎么做了。

為什么還是會有人不理解？

劉年很不理解這件事。

周圍很快安靜了，人都會思考，更何況是天才？

遠遠看著的陳牧遠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是授業講師，本就有發現每個弟子才能，幫助他們成長的義務。

所以這些弟子在他面前日益成長，他才會這么開心。

陳牧遠討厭劉年，但他也希望有一天劉年能讓他改觀。

朝聞道，夕死可矣。

就算天賦再差，但能窺見大道，也是讓人開心的事。

今天的劉年讓他刮目相看，他認為劉年就算不修行，也可以擔任外門講師一職。

陳牧遠微微點頭，已打定主意。

呂塵在一旁見劉年把這些自視甚高的天才弟子數落一通，差點笑出來。

前一刻還在貶低劉年，后一刻就被劉年說的啞口無言了。

到底誰才是修真路上的天才？

呂塵想，這兩年的外門弟子里，也就我和劉年能稱得上天才了。

劉年道：“你呢？有什么問題嗎？”

呂塵愕然：“我？”

劉年道：“對，你?！?

呂塵道：“我沒什么問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再講講靈氣共鳴的事?！?

劉年復述了一遍。

于是一眾弟子不解。

成為風？

成為靈氣？

人是人，怎么可能將感官變成靈氣那般？

沒人理解。

呂塵問：“還有比共鳴更迅速的方式嗎？”

劉年道：“有。”

呂塵問：“什么？”

劉年道：“征服，控制?！?

呂塵若有所思，一眾弟子眼中的茫然更甚。

劉年給他們解答了好多問題，劉年解題的思路又無比正確。

他們對劉年已經改觀，不認為劉年會無的放矢。

可靈氣天生地養，怎么可能被征服、被控制？

陳牧遠已走來，他走的很快，他心里很急，他覺得劉年是在誤人子弟。

別的都是對的，但唯獨這件事錯了。

靈氣自天地中誕生，就像空氣一樣，沒有感情，沒有思想。

一個人的靈根好，自然就會吸引靈氣，采氣的速度就會快。

一個人的靈根差，靈氣自然就會疏遠他，采氣就很慢。

無知無覺的靈氣怎么可能被征服？

陳牧遠道：“錯了。”

弟子驚醒，探究的望向他。

劉年道：“哪錯了？”

陳牧遠道：“我們的感官、精神和意志有可能和靈氣共鳴，但絕沒可能征服靈氣，只有有思想的東西才能被征服?！?

劉年道：“你不能是你的問題?！?

陳牧遠怔了怔，道：“你說什么？”

劉年道：“我說你不能是你的問題。”

陳牧遠對劉年剛剛有所改觀，現在又對劉年開始厭惡，他道：“不要以為看了些書，明白了些道理，就覺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對。”

劉年沒有再辯解。

和一個認定你是錯誤的人辯解，注定徒勞無功。

“為什么劉年說的一定是錯的呢？”

一道聲音響起，所有弟子一齊望過去，呂塵一臉坦然，表情認真。

陳牧遠道：“至少沒有人做成過?！?

呂塵道：“沒有人做成，就是假的么？”

陳牧遠有些不喜，但因為是呂塵，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世界上有很多比你們還要天才的人，他們都做不到的東西，你們又怎么可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