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丹若是出現在修真界,一定會被無數人爭搶。
一個可以提升道基品質的丹藥,一定惹人趨之若鶩。
宗門也一定會把這種丹藥賞賜給天賦不錯的弟子。
但陳牧遠知道絕對不會有人把混元丹給呂塵,就像沒有人會把這種丹藥給韓秋一樣。
只因這兩人太優秀了,都不需混元丹便可成就一品道基。
吃了混元丹,反而是一件壞事。
若是服用了混元丹,便有可能筑成無暇道基。
道基上的裂痕越少,道基便越穩定,可供驅使的靈氣也越強悍。
但越穩定的道基,成丹的難度就越高。
無暇道基沒有裂痕。
歷史上沒有以無暇道基成就金丹的前例。
所以擁有一道裂痕的一品道基,就成了修真界最上等的道基。
陳牧遠聽說呂塵基礎已經夯實,正在著手準備筑成道基,已是打心眼里滿意。
呂塵雖然無法比擬韓秋那樣的妖孽,但也是幾十年出不了的奇才。
憑借這一份業績,陳牧遠足以進入他夢寐以求的劍宗。
只是陳牧遠根本想不到,青云宗上下還有一個人會擁有混元丹。
而且這還是一個他早已放棄的外門弟子。
誰會相信一個外門弟子有實力煉制混元丹呢?
若非呂塵,陳牧遠怕是早已將劉年遺忘。
即便是現在,劉年也只是蹲在他記憶的角落里,和那些生氣、憤怒綁定在一起。
冬天轉眼過去,劉年終于從偏房里走出,院中已雜草叢生,世界上不管是哪座院子,只要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就一定會被野花野草占滿。
劉年從地上拔起院門,木質門板已經爬上青苔,劉年靈力涌動,頃刻間青苔褪去。
他將其安放妥善,院內的兩塊門板,也同樣回歸原位。
他已是一名出色的木工,安裝兩扇門對他來講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劉年望了望天色,揉了揉眼。
“已經春天了。”他輕聲道。
旋即他走出門去。
他要去找呂塵。
不是為了敘舊,也不是為了看望。
而是混元丹已經練好。
他相信呂塵一定沒有筑基,因為呂塵一定會去爭最高的那個無暇道基。
陳牧遠正站在講堂之外,冬天已經過去,青云山上的植物盡數抽芽,蛇熊之類也結束了冬眠,萬物復蘇。
呂塵正在一群弟子中間,他在講著什么,圍繞他的弟子,在他嘴唇張合之后,無不露出或是迷惘、或是驚醒的神色。
更遠處一些平庸的弟子,望向以呂塵為中心的圈子,沒有一個不羨慕的。
可他們也只能羨慕。
他們已確定,修行這種事,不是努力就能比別人更快。
呂塵的圈子,他們可望不可及。
陳牧遠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呂塵既然已經夯實了基礎,絕對足以筑成一品道基,卻遲遲不筑基。
呂塵是先天靈脈,靈氣于他而言注定與其他庸才不同。
他想去問,卻生怕撥亂了這棵好苗子的路。
可不去問,又像是有只貓在用他的心磨爪子。
陳牧遠從沒這么煎熬過,也從沒這么患得患失過。
青云宗在青云山上,有一條主干路連接所有樓宇,講堂也是其中一座。
有一名弟子在通往講堂的山路上走著,他的速度并不快,他走的慢,因為慢,所以又很穩,像是一頭孤狼。
孤狼絕不會走得很快,因為孤狼需要保存體力,面對野外隨時會遇到的危險。
青云宗會有什么危險?
青云宗不會有任何危險,但將一頭在荒野游蕩多年的孤狼置于安全的境地,他也會這樣小心謹慎。
有人問:“那是誰?”
陳牧遠總是按時上課,按時休沐,此刻已結束講課,弟子們都在講堂外面的廣場上互相探討修行。
他們互相之間已是許久的同窗,今年入宗考核也早就結束,確實有新近加入的弟子。
可最新加入宗門的弟子也已同窗月余。
沒有人認識山道上獨行的那人。
誰還會記得劉年?
他已泯然眾人。
呂塵注意到山路上的人,他先是一愣,隨即眸光發亮。
他一直記得劉年。
陳牧遠注意到呂塵的變化,在見到山道那人后,回憶起些不好的事。
是劉年,那個耽誤呂塵修行的劉年。
弟子們見到呂塵和陳牧遠的變化,腦海中相關的記憶也打破了時間的封鎖。
有人恍然道:“是劉年!”
“我們多久沒見到他了?”
“聽說他也不再修行。”
“一個沒有天賦的人,這樣不是正常的嗎?”
“可他要做什么?”
沒有人知道劉年做什么,但他們看見劉年所行路的終點,不約而同露出恍然之色。
“怕不是要去巴結呂塵!”
陳牧遠更為不喜。
他不認為劉年要巴結呂塵,他認為劉年是丹藥用完了,過來找呂塵索取丹藥。
陳牧遠心中只有四個字。
恬不知恥。
他也因此更為憤怒。
他想要阻止,可呂塵已向劉年快步走去,此刻二人已然接觸。
呂塵道:“你終于出來了。”
劉年道:“是,因為我有東西給你,我怕來不及,現在看一切正好。”
呂塵接過,一邊打開一邊語調促狹道:“這次又是什么好東西?”
劉年道:“混元丹。”
呂塵忙把瓶口堵死,他的手指在顫抖,他的眼睛也大睜著,一張臉也因為緊張而有些發白。
沒有外門弟子可以聽清他們的對話,但有一個人可以。
陳牧遠的臉色比呂塵還白。
怎么真會有人把混元丹給呂塵?
他的臉色很快恢復如常。
他又不再擔心了。
因為給呂塵混元丹的人是劉年。
劉年怎么可能會有這么稀少的丹藥呢?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呂塵這個沒腦子的東西,會無條件相信劉年吧?
陳牧遠冷著臉,他對劉年愈發不喜。
劉年道:“既已送到,我便離開。”
呂塵傻傻站在原地,劉年都走出去二三丈遠了,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劉年的胳膊。
他聽見了許多人說劉年不好。
他更是察覺到了陳牧遠對劉年的不滿。
他也知道劉年不是他們口中那樣的人。
他不明白劉年為什么一直不想解釋,可他也不希望劉年再被人誤解。
于是呂塵道:“剛剛他們問了我一些問題,我有些不懂。”
劉年道:“你說,我可以講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