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原，傳說八百萬神明居住之所。

江南嘴里嘶嘶地呼著粗氣，手卻依舊穩定，對著鏡子，用鑷子將胸口處的鱗片一片片拔出來。

一周一次，一次半小時，和吃藥一樣準時。

如果源稚生在這，他一定會毫不客氣地用蜘蛛切斬掉他的頭顱。

“鬼”，或者是“死侍”，除了沒有那根長長的尾巴，他與它們一般無二。整個右半身，從頭到腳，全部長滿青色龍鱗。每次拔出，不外乎經歷一場凌遲。

當他將赤霄插入櫻井小暮胸膛的那一刻，才算真正踏入陷阱。

“莫洛托夫雞尾酒”，一種普通人打完之后立刻變為死侍的龍血藥劑，對江南來說卻是一支大補藥。

但，補藥過頭也會變成致命毒藥，更何況那時他一心殺戮，即將墜入惡鬼，半龍化已不可逆轉。

按照武俠里面的定義，就是走火入魔。

幸好，江風云得知他的情況之后特地遞過來《冰心訣》，畢竟聶風也時不時瘋血發作，江流兒也拿出幾本佛經。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俱靜……”

別說，還真有效！

硬生生阻止原本的龍化，再配合上“放血療法”，半龍化竟然略微逆轉。

然而，在深山之中呆了幾天之后，蛇岐八家也追到了此處，極樂館的覆滅瞞不了人，更何況還有逃出去的幸存者。

墮入“惡鬼眾”，別說一個小小的本部專員，就是大家長，也得將頭奉上。

他不能還手，一旦動用言靈，那就如同洪水沖破堤壩，到時候即使是昂熱，也得將賢者之石制成的子彈灌入他眉心。

不能投降，不能還手，那就只有一條路，逃。

失血過多，全身無力的他踉踉蹌蹌地與他們在山里繞著彎，即將面臨絕境的時候，手機上卻傳來了一條莫名消息。

“西北，高天原！”

不用多想，這條信息肯定來自于酒德麻衣背后的老板，原著中就是他倆豪擲120億日元盤店，送路明非三人做牛郎。

所以，他要開始自己牛郎之道嗎？

“士可殺，不可辱”，這一人生信條迅速從他的腦海中抹去，適當變通才是正確道路。

然而，以他這幅姿態，肯定不能見人，只能硬生生地將龍鱗拔出，用繃帶死死纏繞，借著美瞳掩飾后才敢登門拜訪。

座頭鯨看到搖搖晃晃的木乃伊的那一刻，直接被嚇得癱軟在地。

這世道，木乃伊都從石棺中爬出來，當牛郎了？

沒法，受到背后老板的胡蘿卜加大棒的威脅后，他也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將江南迎進門。

還好，老板尚且留有一絲人性，沒有逼迫他一定要將木乃伊訓練成專業牛郎，這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江南就這樣被鎖在了四樓，每周一次進食，同時將蛻下來的龍鱗和龍血交予座頭鯨，按這樣的速度，至少得三個月才能恢復成原樣。

學院那邊，得知“王牌專員”失蹤之后，十分震怒。日本分部只得進行自己習以為常的操作，鞠躬道歉，但就是不肯告知行動的具體內容。

既如此，處理完“大地與山之王”的路明非、楚子航與閉關修煉結束的凱撒一同坐上了前往日本的飛機。

……

兩個月后，江南穿著適應生制服，托著酒杯，巧妙地避開舞池中人群咸豬手。

除了臉上的青色龍鱗，他與常人無二，帶上白色面具的他更添一份神秘之感，所以許多女顧客對這個服務生有著獨特的好感，征服欲也想讓她們做摘下面具的第一人。

剛打開五樓的大門，江南就被豪華之氣給鎮住了。

透明玻璃制成的魚缸里竟然養著虎鯊，還有其他海洋生物，海龜、海星、海馬……肆意生長的海草的咸腥味也涌入他的腦中。

頭上的燈光影射著遍布整個大廳的魚缸，瑩瑩水光在四周墻壁上波濤起伏。

正中巨大無比的毛皮沙發上半躺著一個人魁梧如巨熊一般的人，藍色西裝，熾紅的領帶，還有最引人注目的手上那顆碩大的藍寶石。

座頭鯨，高天原會館牛郎之王，即使頭頂光禿禿的一片也掩蓋不了他霸主的氣息。

江南出現，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個熊抱擁了上來。

放在以前，他肯定不會覺得這種力度的熊抱難以掙脫，但現在每天放血帶來的虛弱無力，被抱住后有些喘不過氣，只能拍打著手臂讓其松開。

“江桑，我果然沒看錯你，翩翩公子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氣質。你的出現讓我想起華夏一個古成語，看殺衛玠……”

座頭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對華夏文化的敬仰，對舉世無雙的美男子的熱愛。

江南連忙打斷，再說下去，他臉皮都要紅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被照顧了這么長時間，他也不會意思拒絕老板的邀請。

大不了，到時候把三人組也坑過來，一起做過壞事后，別人就不會單單嘲笑自己一個。

“江，請談談你最為刻骨銘心的一段戀情！”

一進入面試，座頭鯨正襟危坐，身上發出懾人的威勢，他可是牛郎之王，絕不會讓私下的感覺影響職業道德。

江南瞎話隨口就來，可巨熊的眼光卻能刺穿內心，看得他心里直突突。

“江，真心換真心。這兒的每位牛郎都要經歷這道門檻，只有付出真心，才是男人的花道！”

真心？

江南摸摸自己的左胸，心臟還在砰砰跳動，不知為什么，他竟想起麻生真最后一刻比劃的愛心。

“曾經有一個少女，她飛蛾撲火、義不顧身的愛過我……”

江南承認，在感情之上，他是個被動的人，只有感受到別人真心后，也許才會喜歡上別人。

世上有后悔藥嗎？

江南不知道，但如果有賣，他絕對會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座頭鯨想要破口大罵，因為眼前這個是實實在在的懦夫，對于別人的感情不主動，不回應，死了才知道后悔，前面干什么去了？

滾蛋吧！這兒不歡迎！

然而，聽到最后，萬般臥槽也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曼珠沙華，傳說中的彼岸花，就是你的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