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一下午沒理我。
晚飯時,沒瞅見莉莉安娜。法莉雅丟給我一個飯盒,然后兔子似的跑開了。我一看,是我日思夜想的肉排。
往日的珍饈,現在卻味同嚼蠟。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得罪他們倆了?精靈間刀劍相向,原來是這么大的禁忌啊……
“喲,這不野人嗎?”
倒胃口的家伙來了。
埃澤里克,莉莉安娜口中的花花公子,也是她的頭號追求者之一(他自稱的)。搞種族歧視的狗東西。
我三扒兩口,準備走人。
“別急著走???”他在我對面坐下,翹起個二郎腿:“我問你,莉莉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你惹的?”
細看,他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怕不是劍術課上剛當完沙包。
我收拾餐盤,懶得理他。
“我可警告你啊,莉莉她是我的女朋友!少打她的主意!”他在小弟的幫腔下愈發猖狂:“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和她一道,叫你吃不了兜著走!聽懂了沒!”
我起身,去還餐具。
“野人就是野人,打娘胎里就這副賤樣!跟那個死人妖還挺配!”
我轉身,闊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喉嚨,在他小弟驚厥的目光下,把他倒栽蔥栽進了垃圾桶。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教務處,主任的聲音響徹云霄。
“就是就是!”面目全非的公子哥點頭如搗蒜。
“居然對情同手足的同窗拳腳相向!”
“太過分了!”他對著臉上的榮譽勛章指指點點。
“下次再這樣,就真得考慮你的學籍問題了!薩法魯同學!”
“英明的主任!”他幸災樂禍地鼓起了掌。
“是。我對這位同學的遭遇深表歉意。對自己造成的嚴重后果感到強烈愧疚,愿意承擔后續一切責任。我愧對我的父母,我的家族,乃至我的種族,愧對學校,愧對靜謐之森的諸神……”我縮著個脖子裝孫子,有口無心地背起了三字經。莉莉安娜說讓我先背著,會用上的。
她猜的太準了。
……
念了多久的時間咒?算了好歹是結束了……
我和得志小人在教學樓門口分道揚鑣。他一路笑得合不攏嘴。
沖動了,下回找個暗巷再揍,揍完就跑。
“哈哈哈哈…哎呀…咳咳咳咳咳!”什么東西落下,砸在他身經百戰的面龐上。
叭的一聲碎裂開來,像是…雪球?
“野人你還敢動手!”
我一臉懵逼。
“噼里啪啦……”空襲的強度加劇。這回像是…冰雹?
“給我記著!”他護著臉跑來,以只恨爹娘少生倆腿的姿態。
我超落點走去。錯綜復雜的枝丫里藏了個人影——我大概猜到了。
什么東西砸了下來。
我伸手一接,啪地破裂開來——是個水球啊。
“成落湯雞咯。”銀鈴般的聲音應證了我的猜想。
她跳了下來,像只矯健的貓一樣。
“這是下午的回禮?!彼θ莶辉佟?
“多謝你替我出頭。水系法術也是越來越精湛了?!?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
“道歉?!彼氩[著眼。
“我哪里錯…”
“道—歉。”她眉間緊縮。
“我真不知…”
“道——歉?!彼麄€臉快貼了上來,雙手插著半彎的腰?!?
“對不起我錯了……”
“知道就好—”才注意到她右手拿了個甜筒,狠狠地咬上了一大口。
“不減肥了?”
“去死啦你,我心情不好時,就喜歡吃甜的?!?
我倆拌著嘴,披星戴月地走在放學路上。
“對了,關于明天的草藥課作業…”我在背包里翻找東西。
“???”她惡狠狠地咬掉了脆卷。
“喏,給你的,有點糙?!蔽姨统鲆粋€小香包。
甜筒掉在地上,卻毫不在意。
她受寵若驚地接過,露水一般捧在手心里:“好香啊……”
然后,含情脈脈地望向我:“你居然…當真了啊……”
“答應的事,哪能說忘就忘?!蔽也蛔杂X地撓了撓后腦勺。
“謝謝?!?
“客氣什么啊?!?
我倆無言地走了一路。
到了我住的舊校舍。
但離女生住的地方可有一段距離。
“晚安。”
“晚安。”
“話說…沒必要老陪我走這么遠吧…又不順路…”
“要你管…”她轉頭莞爾一笑:“這是我的特權?!?
肉食寵物課。
我起了個大早,趕在開課前,第一時間找到角落里的“她”。
“昨天真是對不起了…”
“為什么要道歉?”法莉雅的話語冷若冰霜:“明明是我不對。”
這語氣更不對了??!
“不該隨意越界,破壞你們的關系……”
“沒有的事,不過是點小摩擦!”
“這次之后就兩清了,不會再叨擾你了?!?
語氣冷得好像恩斷義絕一樣!
“別價??!好歹相互請過飯的,給機會交個朋友吧!”
“朋…朋友?”她動搖了。
我撓了撓后腦:“朋友間嘛,小打小鬧是家常便飯。還是說,我這樣的,你瞧不上?”
“不不不…不是…我…想…”她臉紅得像冰雪消融了一樣,急得直跺腳:“我想…以后…也能一起嗎?”
“當然沒問題!”我喜出望外,急忙伸手:“正好重新認識下,我叫薩魯法!”
“法莉雅?!彼斐鍪帧D樳€是紅紅的,雙眼像星空般璀璨。
那時,我卻沒能注意,
注意到窗外,
狹長的走廊過道上,
駐足的莉莉安娜的復雜的表情。
她扭頭,裝作無事發生般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