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紫色的絲質睡衣,將垂肩的卷發束起,冉芷敷著面膜,悠閑地打開筆記本電腦。
身高并不算矮的冉芷像是被椅子裹住一樣,松軟的椅墊讓她的身軀微微陷了進去,稍顯寬松的睡衣衣領耷拉在胸前,一抹的白皙隨著她敲擊鍵盤的動作若隱若現。
她熟練地找到自己最愛的歌,按下播放鍵。
如果有觀眾在場,一定能聽出來這首節奏舒緩的純音樂是冉芷在六年前,也就是08年拍攝的電影《說你愛我》的插曲。
這首歌一直存放在她的曲庫里,偶爾工作結束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找出來聽一下。
她也不清楚自己這么喜歡聽這首曲子的原因是因為這段婉轉悠揚的旋律還是忘不了陪她同甘共苦的人,不過從電影拍攝結束,二人四年再未同臺來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喝了一口溫水,冉芷打開瀏覽器,登上自己的賬號,瀏覽起最近的圈內新聞。
這次回歸作《分手預告》還在拍攝階段,網上就有了一大堆路透片段,宣傳手段五花八門,讓人很難分辨這是劇方的把戲還是觀眾的自發行為。
作為時隔四年的回歸之作,和杜長林這種名聲不顯、沒有代表作的導演合作無疑讓觀眾感到失望。
看著粉絲在網上拼了命證明自己咖位沒掉,還是圈內頂級演員之后,冉芷的心情十分復雜。
和其他兢兢業業、不惜代價搏一切的明星相比,像她這種一路順風順水、中途還任性息影的演員實在是幸運到了極點,身后還有這么多支持她的粉絲。
都說粉絲是娛樂圈里最單純、最下層的群體,發生什么事她們永遠都是最后知道的,這話確實不假。
就像所有粉絲都覺得她和紀寧溪只是合作伙伴,實際上,拍攝電影期間,二人到底動沒動情只有當事雙方心知肚明。
將剩余的水一飲而盡,冉芷關掉微博,剛想退出瀏覽器的瞬間,腦海里莫名想到剛才那個小屁孩兒叫自己美人的畫面。
被人在電梯里要簽名是第一次,被人用美人這兩個字夸贊同樣也是第一次。
沉寂的四年時間里,冉芷并非無所事事,偶爾也會看看書,逗逗貓狗,在院子里種點自己喜歡的花花草草。
靜下心的日子讓她學到了很多東西,但她還真不清楚“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出自何處。
像這種文韻尚佳的句子按理來說會在網上流通,但事實上,冉芷在這么多年的記憶里絲毫沒有翻找到有關這句話的片段。
她嘗試著在瀏覽器上敲出這句話,這句話里面沒什么生僻字,就算稍有差錯,應該也能找出來。
但當她按下回車之后,眼前凌亂的資訊和毫無干系的新聞讓她意識到那個小屁孩說出的話很有可能沒有任何出處。
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冉芷順手摘下面膜,關掉電腦,給助理小趙發了條明早叫她的信息之后就上床睡覺了。
明天的戲份是整場劇中為數不多的“親熱戲”,即便這樣,冉芷還是心情緊張,擔心自己會出現反感焦躁的狀況。
或許是為了滿足觀眾吃過期四年的cp,劇情里的親熱戲僅限于手部之間的接觸,要是連這種程度都無法克服自己的生理反應,冉芷實在不知道自己以后還能不能繼續拍戲了。
難不成以后就只能和女演員合作?
要真這樣,恐怕小丫頭會更加醋意大發。
四年時間里一條信息沒發,一通電話沒打,在公眾面前時刻都在回避有關自己的話題。
如果只是為了避嫌到這種程度,她倒是能松口氣。
關鍵是這不可能。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小丫頭還是在生她的氣,等著她低頭。
真是的,明明她才是年紀更大的那個,在這種事上反倒被一個小家伙逼到退無可退。
你要面子,姐姐就不要面子了嗎?
此刻,冉芷又莫名想到了美人這兩個字。
要說美人,皮膚光滑到連蚊子都站不住腳的小家伙才是真正的美人吧?那恰到好處的五官她見了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唯一的缺點就是坐擁這樣一張完顏,卻不會作出示弱的表情。
天色漸晚,冉芷帶著笑容美美地進入夢鄉。
同片天空下的同一時間,江臨也睡得格外香甜,一覺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
拍攝現場。
江臨有意回避宋巧巧偶爾投來的視線,盡量裝出對昨晚發生的事毫不知情的模樣。
只是現實往往和理想天差地別。
“咔!小宋啊,你這段不能板著一張臉,你是在面對戀人表露心意,不是在面對光著膀子的猥瑣大叔,稍微給點表情。”
“人家小趙長得也說得過去,害羞一下還不容易嗎。”
“先休息個十分鐘,調整一下狀態。”
習慣養成,想改就難了。
江臨小時候摸自己姥爺的耳垂就喜歡一邊摸一邊裹舌頭,每次意識到之前總會被某個舅舅發現,然后被調笑一通。
現在改過來了倒不是因為有意克制,而是因為姥爺早在他十歲那年就去世了。
眼下的男女主演就恰如當年的江臨,不用呂靜開口,他們就習慣性地找到了江臨所在的位置。
等宋巧巧意識到這點,人已經走到江臨面前。
“那什么,小趙,你就不用了,剛才喊咔不是你的問題。”
話音剛落,江臨頓時引來宋巧巧不滿的視線。
不是他的問題就是她的問題了?是她昨天晚上故意不睡覺,第二天早起沒精神的?是她喝多酒,不睡五百米寬的柔軟大床,非要睡沙發的?
哼,沒良心的狗東西,看見冉芷姐姐就走不動路,晚上睡覺都念叨美人這兩個字。
在宋巧巧生著悶氣的時候,江臨也在苦思冥想該用什么樣的法子解決她身上的疲憊,讓她煥發榮光。
昨晚霸占人家的床真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因為床太軟了,簡直比那破旅店的床舒服一萬倍。
再說了,他喝多了,怎么可能還有意識。
確實,后半夜他醒了酒,還上了個廁所,但返程途中他看見宋巧巧大晚上在沙發上睡得都打鼾了,怎么忍心打擾人家的優質睡眠。
非要較真,他說破大天也就占四成過錯,四舍五入一下,這就等同于沒錯,畢竟又不是他舔著臉非要和宋巧巧睡一間房的。
是不是?
在這點上,江臨就有理由不搭理宋巧巧。
可憐他江臨七尺男兒,卻生了一副軟心腸。
為了避免四舅把火發到自己身上,江臨只好犧牲一下自己,以此來換取劇組的順利運行。
耽誤時間久了,其他人該懷疑自己在撬人大老板墻角了。
小腦筋一轉,江臨把手放到臉頰處,做出貓爪的形狀,然后就用他生平能發出的最嗲的聲音嬌聲道:“皮卡皮卡——丘!”
念到“丘”這個字,江臨的右拳向前一彎,停在這一刻,擺出了招財貓的手勢。
“噗——”
“江臨你這也太……”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還丘——丟死人了!”
看著宋巧巧笑得逐漸崩壞的臉,江臨知道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表情一斂,瞬間化身嚴師。
“笑夠了嗎?笑夠就憋回去,身為一個女人,連賣萌都比不過我,有什么資格笑?”
笑容戛然而止,看著宋巧巧嘟著嘴,一臉憤懣不滿的表情,江臨愜意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