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院子里的凌霄花都開了,奴婢為您采一些放瓷瓶里吧。”曉玉笑著說道。
“不用,我想出去瞧瞧它們。”荊靜起身,簡單披了一件外衣,便朝著院子里走去。
翠蔓緣株上,紅芳冒暑開。
或許是躺了許久,荊靜靜靜地站在凌霄花叢中,抬頭向上望去。
真美啊。
“生辰快樂。”
一個飛影從不遠(yuǎn)處落到了荊靜面前,荊靜側(cè)頭一看,是秦安之緩緩出聲。
生辰嗎?她已經(jīng)太久沒過了。已經(jīng)久到她都已經(jīng)忘記自己還有生辰這一說法。
不過,這又不是什么好事而言,她的生日是她母親的忌日,是很多人每當(dāng)今日時(shí)便會痛罵她的日子。
“謝謝,你怎么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荊靜忍不住開口道。
秦安之見罷,剛準(zhǔn)備飛身離開,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沒交代,“南下,有人會害你。”
“你會跟著我嗎?”
秦安之武功高強(qiáng),整個皇宮大內(nèi)怕是也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其實(shí)荊靜也想過直接讓秦安之帶她離開。可是即便她一人能全身而退,那母親的孤墳怎么辦?那老師怎么辦?那秦家怎么辦?所以,即便秦安之真能直接帶她走,她也走不了。
“我會護(hù)你周全。”說完之后,秦安之立馬飛影離開。
荊靜望著秦安之離去的方向,沉思了許久。
秦安之總是來無影去無蹤,每次都能在自己需要的時(shí)候及時(shí)出現(xiàn)。那么他究竟藏在哪里呢?又是以什么為生呢?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又在哪里就寢呢?
既然秦安之能隨時(shí)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必不會離自己太遠(yuǎn)。皇宮大內(nèi)高手如云,秦安之又是如何躲過這些人的視線,潛伏在靜安苑附近的呢?
如果讓他直接跟著自己,會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殿下,卿嬪娘娘傳人叫您去她那試新衣裳呢。”曉玉走了過來,輕輕的語聲打斷了荊靜的思緒。
“好,我一會就去。”荊靜回頭,笑著說道。
說罷,曉玉來到荊靜面前為她整理好衣裳,便讓來著的奴婢帶著荊靜去往了清安宮。
如果讓秦安之待在自己身邊,應(yīng)該對自己的計(jì)劃更有力。如今自己的身邊除了曉玉和老師,便再無其他可用之人。秦家遠(yuǎn)在皇宮之外,就連卿嬪娘娘也只能是個未知數(shù)。
看來,不得不留下秦安之在身邊保護(hù)自己。上一世自己到了12歲才去了秦家,學(xué)習(xí)秦家槍法,此后足足跟著秦家軍在邊疆待了八年,直到二十歲才回宮。
好在上一世的內(nèi)力隨著重生也來到了這里。秦家槍法牢記于心,武功也并未全廢。
前幾次幸好有內(nèi)力護(hù)體,不然也是落了個殘疾。
只可惜整整八年她都沒有見過秦老將軍——她的外祖父。或許秦老將軍也是不愿意見她吧,每日與自己相伴最多的也就只有副將薛正了。
“嬪妾見過太子殿下。”卿嬪帶著二皇子朝著荊靜行禮。
“娘娘不必多禮,二哥也是。”荊靜笑著說道。
卿嬪慈愛地望著荊靜,走了過來,拉著她的小手,朝著里面走去,“今日是殿下十歲的生辰,嬪妾尋了一批上好的衣裳,殿下來看看合不合身。”
清安宮里的奴婢一件一件地把衣裳遞給珍嬤嬤,珍嬤嬤手雖然粗糙,卻格外的輕,一件一件地為荊靜更衣,梳洗打扮。
“瞧瞧,我們殿下,生得多嬌艷,精致地就像陽光下綻放的凌霄花一樣漂亮。”
“是啊,太子殿下生的利落大方。”珍嬤嬤在一旁笑著說道。
荊靜顯得有些拘束,畢竟在前世,她可從未收到過他人的生辰禮物,更何況是這么多漂亮的衣裳。
嬌艷和漂亮二字,似乎從未有人對她說過。
唯一夸過她的副將薛正,說她是草原上的一匹野狼,一咬住誰,便死死不松口。
野狼二字,倒是很像前世的她,雄心勃勃,兇狠殘暴。
大概試了一個時(shí)辰吧,總算把卿嬪娘娘準(zhǔn)備的衣裳全都試完了。卿嬪準(zhǔn)備讓荊靜全部都帶回去,感覺每一樣穿在她身上都格外的好看。
款式也都不一樣,顏色也隨著風(fēng)格變化。
荊靜本不想駁了卿嬪的心意,選了兩件素白的衣裳,但卿嬪似乎不太滿意,她又從一堆衣裳選出一件橘紅色、一件淺綠色的衣裳遞給荊靜,開口道,“小姑娘不要老是穿的這么淡雅,這兩件我瞧著你穿的格外好看,也拿著吧。”
荊靜犟不過熱情的卿嬪,讓人收下了這兩件衣裳。
在回到靜安苑之前,荊靜去了一趟書苑,才發(fā)現(xiàn)老師并沒有在。于是就著桌上的墨寶,給秦家寫了一封信。
在回到靜安苑后,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的,似乎一個人也不見了。就連曉玉也不曾出來,而跟著自己的兩個婢女,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這樣的場景,讓荊靜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難道出事了?曉玉和老師去哪里了?就連她努力喚出秦安之也不在。
難道他們都被莞妃帶走了?還是被父皇?
荊靜此刻的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怎么辦?怎么辦?
“殿下。”
荊靜猛然回頭,看見曉玉端著很高很大的糕點(diǎn)出現(xiàn)在眼前,一旁是老師,是秦安之,還有卿嬪娘娘和二哥,她頓時(shí)熱淚盈眶,哭著說道,“我以為是我連累了你們,我以為你們被父皇他們帶走了。”
“殿下,不哭不哭,奴婢呀,這是為你準(zhǔn)備驚喜去了。”曉玉安慰道。
一旁的石桌上如同便魔術(shù)一般,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美食,甚至還有荊靜從未接觸過的糖葫蘆。
“殿下,這是臣為您準(zhǔn)備的墨寶,望殿下的書法能再上一層樓。”溫韞澧上前,遞上筆墨紙硯四件套。
“殿下,這是嬪妾親手為你做的菜,快來嘗嘗。”卿嬪娘娘笑著招呼著荊靜過來坐。
“四妹妹,我用竹子給你雕刻了一只小笛子,愿它保佑你平平安安。”二哥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竹笛子遞給荊靜。
“殿下,奴婢用凌霄花為您制作了一個香囊,希望您能安心入睡,不再被噩夢所驚擾。”曉玉放下糕點(diǎn)后,拿出一個繡著凌霄花的香囊遞到荊靜的面前。
“你想要什么?”秦安之果斷又直接地開口道。
荊靜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著,她接過墨寶,向老師行禮,放在一旁。
隨著走到卿嬪面前,擁抱了她。又接過香囊和小笛子,擁抱了曉玉和二哥。接著走到秦安之面前,開口道,“請你留在靜安苑吧,不要在躲躲藏藏了。”
秦安之雖然有些疑惑,但并未開口,荊靜將懷里的信遞給老師,讓他轉(zhuǎn)給秦家。
“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個進(jìn)入靜安苑的機(jī)會。”荊靜轉(zhuǎn)頭望著秦安之,“請你,留下吧。”
過了一會,秦安之才緩緩開口道,“好。”
荊靜沒想到他會答應(yīng)地這么干脆,以為他應(yīng)該不會這么爽快地答應(yīng)自己,早已準(zhǔn)備好的一番說辭,卻在此刻用不上了。
不過,這倒也是極好的事,現(xiàn)在她又能多一個幫手了。
大家一起坐在石桌前邊賞花便開心地吃著。
謝謝你們,謝謝。
我今天很開心。
荊靜幸福的笑容洋溢著,就連平時(shí)一本正經(jīng)的老師,也露出了笑容。
那日,樹影搖曳,微風(fēng)襲來,天空撒下斑斑點(diǎn)點(diǎn)金光。荊靜與眾人相聚小苑中,相談甚歡,是荊靜此生最開心的一天。
后來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后,每當(dāng)想起這件天,荊靜便會露出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