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眾人皆知是太子救了三皇子一命,說不定此刻太子會說什么天價賞賜。
莞妃倒是也有些擔心,不過在荊靜救了自己兒子一命后,倒是有些放心,只要她不說出讓盎兒離開溫韞澧的書院之類的,其他的她都不會過多參與。
“多謝父皇,兒臣別無所求。”
很顯然,荊靜的開口讓眾人和莞妃大吃一驚。不過皇帝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只是冷笑一聲,“既然太子別無所求,便下去醫治吧。”
“四妹妹,你要好好接受太醫治療啊!”
“起駕,回宮!”
“殿下,我們走吧。”曉玉攙扶著荊靜朝著荊安苑走去。
荊靜上藥后,躺了好久。感覺這一趟簡直要把自己累死了,溫韞澧坐在一旁,心疼地說道,“殿下如果當時秦安之并沒有去救您,您該怎么辦?”
“老師,我好疼啊。”荊靜撒嬌地說道。
“殿下,現在才知道疼啦?逞英雄的時候怎么不喊疼呢。”溫韞澧雖然語氣帶著責怪,依然寵溺地摸著荊靜的頭。
說實話,當時荊靜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只是想賭一把,賭秦安之對母親的承諾,會不會看見自己深陷絕境后出現。
其實前段日子,無論是在自己發燒后,還是百花宴時,荊靜都一直感覺到秦安之就在自己身邊。
所以,這一次,她賭贏了。
秦安之確實會在她生死關頭出現。
不過,如果他不來,自己也有第二套方案。卿嬪為自己準備的暗衛就在不遠處,只等三皇子出藏書閣后,便會伺機潛伏進來。
最后再不濟,哪怕身死魂消,荊靜也早就寫好了書信,老師便會立馬呈上去。屆時以我之名,定能保老師和曉玉無恙。到最后,荊靜唯一能以死護著的,便只有老師和曉玉了。
幸好,終于活了下來。
“陛下口諭,傳太子在御書房覲見!”當日傍晚,盧公公來到靜安苑傳旨。
“沒事的殿下,我陪殿下一同去吧。”曉玉笑著彎腰對荊靜說道。
御書房內,皇帝高坐拿著毛筆一筆一畫寫著,冷視了一眼的荊靜。
“兒臣參見陛下。”
“太子今日可是演了一出好戲。”皇帝緩緩停筆,盯著荊靜,“恰巧藏書閣失火,恰巧你和盎兒在藏書閣,恰巧你又救了盎兒。”
“朕竟是不知道,這天底下有如此多巧合之事。”
“朕記得盎兒可是從不會去藏書閣的。”
“兒臣有罪,請陛下責罰!”荊靜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下去領二十大板吧,太子。”
“陛”曉玉剛想開口,卻被荊靜連忙拉住,曉玉拼命向荊靜使眼色。
殿下,這板子不能挨啊!殿下!您剛從火場逃出,本來就滿身燒傷,這下又挨板子,舊傷傷更添新傷啊!
沒錯,是新傷,也是心傷。
“兒臣遵旨。”荊靜被曉玉扶起,心痛地朝著皇帝望了一眼,隨后轉身,一瘸一拐地朝著院子走去。
執行杖刑的公公,在看著太子掀起衣裳后,似乎也有些不忍,但面對皇帝的旨意,他不敢在此時做太多舉動,只能讓手下的人盡量輕些。
“殿下,要是疼,您就哭出來,喊出來。不要一個人忍著,奴婢在呢。”曉玉在一旁緊握荊靜的手,“殿下的手,都初春了還這么涼,奴婢給您暖暖。”曉玉輕輕握著荊靜的手,哈著氣。
隨著一塊又一塊的板子落下,每落下一次,荊靜就感覺自己渾身的皮膚被撕扯了一次。
那種火辣辣的疼,從下至上,乃至全身。燒傷的傷口再次破裂復發,血從身上的每寸皮膚流下來,那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二十板子下來,全身已經無一塊好肉了。
荊靜再次醒來還是在夢里,瞧見四周依舊是昏暗暗的一片,是一片又一片的火海排山倒海似的向她襲來。
她似乎都有些累了,坐在了火海的中央,任由烈火燒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膚上。
父親啊,究竟為什么不殺了我啊?為什么不廢我了啊?為什么要讓我如此絕望的活著啊?
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卻不過是他施舍的那一份體面。體面?說來可笑,早在您讓侍衛從遠處把我扔在百花宴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毫無體面而言了。
父親,論謀略,我果然是不及您的。
“四妹妹”
荊靜被一陣又一陣的哭鬧聲險些吵醒。
好累啊,好想再多睡一會。
“三殿下,太子殿下受了那么重的傷,你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吧,別在這哭了。”是曉玉的聲音,是她在對荊盎說話嗎?
“好,曉玉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四妹妹,我下次再來看她。”荊盎哭著說著。
裴茴之身為荊盎的陪讀剛從溫太傅那下課后便陪著三皇子來見荊靜了。
其實他是有私心的,只想再看她一眼,聽說她剛從火里逃出,又挨了板子。裴茴之不知為何,心里一陣一陣的疼,似乎只有親眼看見她好好的后,他才能放心。
再見不到她的那些日子里,總是茶飯不思,總是想著她,終于得有機會跟著荊盎來見到了她。
看著躺在床上的荊靜,裴茴之覺得心好痛,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依然不動聲色地控制自己的情緒,“走吧殿下,我們下次再來。”
裴茴之隨著荊盎離開了靜安苑。
也許五天,也許十天,荊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卿嬪會偶爾地帶著二皇子來看她,裴茴之也會跟著荊盎一起到她的床前哭哭啼啼。
當然,秦安之也來過,只是在門口靜靜看了一眼,確認她好多了之后,便飛影離開。
曉玉和老師輪流守著她,因為他們倒是為荊靜擋了不少麻煩的存在。例如想要詢問那日荊靜為何被叫去御書房里挨板子的莞妃的線人。例如后宮等等一切不壞好意來詢問的人,都被曉玉一一回絕了。
秦家人不便入宮,倒是寫了書信和藥膏讓溫韞澧帶過來,關心她的情況。
“曉玉姐姐,我睡了多久啊?”荊靜是在半夜醒過來的,望著一旁熟睡的曉玉,她一直等到太陽升起,曉玉睜眼時,才緩緩開口道。
“殿下,你終于醒了!”曉玉激動的一時不知說什么話來,她含著淚緊緊地貼在荊靜的身上。
“曉玉姐姐,你壓疼我啦。”荊靜打趣著笑道。
曉玉這才立馬起身,難過地像一直小花貓一樣,“殿下,對不起。殿下,還疼嗎?”
“不疼了。”荊靜笑著說。
“殿下,你已經睡了整整十五日了。那日我背殿下回來的時候,殿下氣息輕的快要嚇死奴婢了。后面卿嬪娘娘為殿下找了好幾個御醫來,治了一天一夜,這才保住殿下的一條命。”
“又是卿嬪娘娘啊,多謝她了。”荊靜開口道。
“殿下,陛下招人傳話來了,您可以同溫太傅一起隨他們南下了。”曉玉說道,“當時見您還在休息,盧公公體諒,讓溫太傅替您接旨了。”
“殿下,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呢。”曉玉笑著,殿下終于可以如愿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是個好消息嗎?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或許是吧。荊靜心里冷笑,這便是皇帝一貫的作風罷了。
不對,這是皇帝只用于對她的作風。對荊盎哪怕是其他公主和皇子。要么懲戒歸懲戒,要么便只是如荊盎那般,只有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