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笑意的男聲從收銀臺后方傳來。簡牧猛地轉身,鋼尺尖端直指聲音來源。一個染著銀灰色頭發的男生高舉雙手從柜臺后站起,他左耳戴著枚芯片形狀的耳釘,衛衣上印著“404 Not Found“的熒光字樣。
“我叫玉朗,22歲,游戲區UP主。“他竟在這種情境下做了個wink,“剛才看見你手上會發光,超酷的!是裝了LED嗎?“
簡牧的藍紋微微發燙。她這才注意到玉朗身后藏著根棒球棍,雖然這個男生嬉皮笑臉的,但他身后的球棍棍身沾滿黑紅色黏液,而他的運動鞋鞋底正緩緩滲出鮮血,還站著半截斷裂的喪尸指頭。
“你準備在這里等死?“簡牧掃視著貨架,抓起幾包壓縮餅干塞進背包。
“我在等這個。“玉朗突然從柜臺下拖出個改裝過的滑板,輪軸上焊著鋒利的刀片,“喪尸圍城限定款,要試試嗎?“
貨架突然劇烈震動。簡牧的藍紋預警般刺痛,她看見玻璃門外掠過三道影子——是那種會攀爬墻壁的變異體。玉朗突然壓低聲音:“后門通冷庫,冷庫排氣管能爬到隔壁藥店。“
“為什么幫我?“
“因為你手會發光啊!“玉朗從貨架薅了包辣條塞進口袋,“末日片里這種設定不是主角就是隱藏BOSS,賭一把唄。“
后門傳來抓撓聲。三只皮膚呈灰藍色的喪尸正用骨節突出的手指扒拉門縫。玉朗卻吹了個口哨:“新皮膚啊,還挺唬人”
“……”
簡牧動作迅速,將所剩無幾的資源全部都塞進了書包。
冷庫的應急燈將兩人影子拉長成扭曲的剪影。玉朗邊走邊用棒球棍敲擊貨架,哼著走調的歌。當簡牧皺眉看他時,他理直氣壯:“科學研究表明,喪尸討厭《學貓叫》!“
“沒有這個科學研究。”
“就有!”
玉朗用棒球棍撬開通往倉庫的通風管道時,突然正經起來:“說真的,你手上那個會發光的紋路...是不是什么神奇的異能者啊?“
簡牧猛地轉頭,鋼尺抵住他喉嚨。
“放輕松!“玉朗舉起沾滿泡面調料的手,“我這不是看小說里面都是這么寫的嗎?世界末日一定會有一堆人覺醒異能,然后打敗喪尸,建立新的世界?“
他們爬過原本應該堆滿凍肉,現在卻空空如也的貨架時,玉朗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我有個計劃。加油站后面停著輛快遞車,要是能搞到鑰匙...“
簡牧的藍紋突然高頻閃爍。冷藏室頂部的通風口蓋板被撞開,一只穿著快遞制服的喪尸倒吊著探進上半身,它的脊椎像蝎尾般反折,手里還握著串車鑰匙。
“呃...“玉朗眨眨眼,“看來不用找鑰匙了?“
簡牧趁著喪尸還沒轉頭看到她時,向前微微的探身一把抓過了喪尸手里的鑰匙,“打!”
而玉朗也十分配合的抄起球棍朝著喪尸的腦袋猛砸,直到喪尸再也不動彈一下才停手。
“得快點走,我能感覺到這附近還有很多。”簡牧將鑰匙塞進了包里,她看了一眼被砸的稀碎的喪尸,只覺得后怕。
“o而k之,放心吧女俠,我相信你會保護我的!”玉朗拖著球棍跟在后面,語氣盡是輕快放松,絲毫感覺到現在是正在逃亡。
爬了大概一兩分鐘,終于爬到藥店了。
此時藥店已經雜亂不堪,藥品被翻的到處都是,一些急救的用品已經被搶沒了,剩的只是一些日常用不上的藥。
“走吧,走吧,再往前面點就是加油站了,快遞車就在那邊~”
“……知道。”
二人一路躲躲藏藏的跑到加油站,只見前面確實放著一輛有黃色logo的快遞車。
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快遞車后廂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簡牧的藍紋驟然發亮,照亮了車廂上斑駁的血手印——那分明是從內部拍打留下的痕跡。
“猜猜我們找到了什么?“玉朗用棒球棍挑起車廂門鎖,“喪尸快遞,次日達服務——“
門栓彈開的剎那,五只穿著制服的喪尸像腐爛的玩偶般滾落出來。他們猶如百八十年沒見過漂亮姑娘的深山老光棍,最前端那只抬起頭,露出縫著眼皮的凹陷眼眶,看著二人,眼里滿滿的全是愛。
“藝術就是爆炸!“玉朗突然從兜里掏出個自制燃燒瓶,用打火機點燃布條,“三、二——“
火焰在喪尸群中炸開時,簡牧已經跳進駕駛座。發動機轟鳴的瞬間,她瞥見后視鏡里映出加油站頂棚上的黑影——至少二十只變異體正以蜘蛛的姿態爬行。
“話說你會開車嗎?”玉朗跳進副駕駛,“你別看我雖然已經22了,但是駕照一直沒考上,其實也不是我不想考上,主要是那個教練太為難人了,我懷疑他就是嫉妒我比他帥,所以說才不讓我考上……”
簡牧把門暴力的拉關上,看了眼喋喋不休的玉朗,只覺得吵,“我在游戲里開過。”
“系好安全帶。“她猛打方向盤,車輪碾過燃燒的喪尸殘肢,“接下來會有點顛簸。“
“……?”玉朗好像腦子有那么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過了兩秒便迅速的把安全帶系好,“我靠,刺激!”
玉朗扒著車窗朝后張望,突然吹了聲口哨:“酷!它們居然在疊羅漢!“只見那些變異體正互相踩踏著組成人梯,最頂端的喪尸突然彈射出腸子般的肌腱,啪地黏在車尾。
快遞車在廢棄街道上甩尾漂移。簡牧的藍紋順著方向盤蔓延,整輛車的電路突然發出詭異的藍光。當腸子喪尸即將爬進后窗時,玉朗抄起球棍就是猛砸:
“到付拒收!“
喪尸被砸的拖在了地上,沒一會兒就被砸的摔在了車子尾巴后面。
“我帥不帥?”玉朗朝著開車的簡牧呲著個大牙,“是不是覺得我快帥的地球爆炸了?”
簡牧專心的開著車,并沒有一定要理他的意思。
“哼!”玉朗抱著球棍,寶貝似的親了一口,“還是寶貝你在意我。”
一路顛簸,終于在城西的一所學校附近停了車。
“前面是避難所吧,我們要去嗎?”
玉朗此時已經坐到了后車廂,他右手快遞刀,左手快遞,在那里拆的不亦樂乎,美其名曰要尋找一些有用的東西。
“去看看,現在已經斷網了,聯系不上外界了。”簡牧查看著自己的平板和手機,已經沒辦法上網了,只能做做簡單的收發信息,“那里可能有收音機,看看能不能知道外界的情況。”
到底是只有清市發生了這次災難,還是全國各地甚至全球?
“那就走唄,不過我們不需要把車開到一個地方躲起來嗎?”
玉朗拎著自己的球棍就跟了下來,另外這手里還拿著不知道從哪個快遞盒拆出來的尖叫雞。
簡牧看著不遠處的學校,搖了搖頭,“就放在這里,我一會兒就回來。”
“是我們!”玉朗對于簡牧的話表示不認可。
“其實并沒有想帶著你走的意思。”當然,這句話簡牧并沒有說出來。
她想要去她的找姐姐,畢竟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親人了,她并不能帶著別人一起冒險去和她尋找姐姐,畢竟此行路遠危險。
清市和靜默山直線距離1200公里,要想從這里到那邊,相當于是要跨大半個Z國。
“喂喂喂,你這是什么表情?你不會是想把我丟在這里不管了吧?”玉朗一副被拋棄的媳婦似的表情,“真是個負心漢啊你!嗚嗚嗚……”
“……”
這都是什么鬼?
二人朝著學校走去,而里面的人似乎也早就注意到了。
“你們是什么人?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