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還是那么繁華嘈雜,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兩人的穿著格外顯眼。
“所以你一早跟為師所說的重要的事是指逛街?”祁璟翊一身黑衣,頭上帶著帷帽。
若是能看清他的臉,估計會從他的臉上讀懂四個字——生人勿近。
齋月卿雖然也帶著帷帽,但是從她的氣質和身形來看,也能清楚她是個佳人。
察覺到他話里有些不悅,齋月卿語氣含些失望:“師傅這是不耐了嗎?”
“從前的生活太過枯燥,不是練武就是琴棋書畫。”
“如今好不容易得閑,就想和您一起逛逛,都不行嗎?”
“可能對于師傅而言,我只是您的徒弟,可是于我而言,師傅確是我的家人。”
齋月卿往他那走近了些,看著他低聲道:“是我有記憶起,唯一的親人。”
兩人的視線相撞,隔著帷帽打量著彼此的神情。
好一會,祁璟翊率先移開視線。
“隨你。”他的話里參雜著些許妥協。
“真的嗎,那師傅就陪我去吃碗京城最有名的餛飩吧。”
“不過那就得快點了,不然可是要排隊的。”
說罷,齋月卿很自然的抓著他的手腕,腳步加快。
祁璟翊盯著她的手,眸光深邃。
…
用過午膳之后,齋月卿邀請祁璟翊在自家院落下棋。
“算算時間,師傅也好久沒有跟弟子對弈,不想知道弟子是否精進了嗎?”
齋月卿注視著對面的男人,語氣帶些意味深長。
隨后拿起茶壺往祁璟翊的茶具里倒。
祁璟翊面色如常,微微頷首。
很快齋月卿布好棋具,手一揮道:“請。”
祁璟翊抬手取出棋子,置于棋盤中。
齋月卿微微勾起唇角,緊隨其后。
起初祁璟翊沒什么表示,但是下到后面齋月卿走的每一步,讓祁璟翊面色越來越沉。
從前,師徒二人也不是未曾對弈過,但那時的齋月卿棋藝不精。
通常祁璟翊都是以碾壓之勢取勝,可是如今他隱隱感覺自己有落敗的可能。
而且她下棋的方式不似從前,明明下棋攻勢并不強烈,可是下著下著自己就落入下風。
這跟從前的齋月卿判若兩人。
他神色自若:“倒是沒想到,幾年未曾手談,你的棋藝精進不少。”
“甚至超越為師。”
后面那句話,祁璟翊語氣冷了不少。
齋月卿皮笑肉不笑道:“師傅何故這樣生氣,還以為看到我的棋藝師傅會高興呢。”
祁璟翊清楚她這是話里有話,竟然已經清楚自己不是原先的齋月卿,就該慶幸。
畢竟重活一世的原身可是一大麻煩,第一個就得跟祁璟翊翻臉,況且她也知道孤淵會不少事。
要是捅出去的話,對孤淵會也是不小的威脅。
雖然手上還下著棋,但祁璟翊的心已不在棋盤上。
不過不等他繼續思索下去,一道夾雜著得意的女聲打斷了他:“我贏了。”
抬眸一望,映入眼簾的便是齋月卿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也不似從前輕易露怯。
此刻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不演了?”祁璟翊的語氣不似剛才,很平靜。
“本來想演的,可是對于重活一世的師傅來說,跟那些戲班子又有何異。”
齋月卿的語氣隨意,卻直接道出了祁璟翊身上最重要的秘密。
祁璟翊面色徹底沉下來,眼里轉瞬即逝的殺意還是被齋月卿捕捉到了。
“呵…”齋月卿從容不迫的把棋具歸于原位。
她沒有開口,好似從未察覺到男人剛剛的反常。
半響,祁璟翊忍不住問:“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齋月卿挑了挑眉,“那師傅可要聽清楚了。”
她拿起茶壺往自己茶杯里添,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想必你已清楚,我已經不是原先的齋月卿。”
“清楚這點,還沒有對我動手,那說明你也明白,我的重要性。”
“畢竟我要出了什么事,你可要費力重新挑選禮物去送給賀修承。”
“你也不蠢,上一世跟賀修承斗了那么久,那家伙總是能絕境逢生,最后不得不跟他共治天下。”
“這份得天獨厚的運氣,你心里總該有些猜測,他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樣?”
“不清楚這一點的你,肯定不敢率先打破原先軌跡。”
“所以你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齋月卿頓了頓,剛想接著說下去,祁璟翊打斷她問:“那你是誰?有她的記憶,卻不是她。”
得這話,齋月卿瞥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重要嗎。”她輕聲道。
祁璟翊還未開口,她面若寒霜,問:“不論是你還是賀修承,她一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
“對于她,有人在乎嗎?”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天,決心更甚。
從前的齋月卿跟個玩物一樣,被人肆意玩弄,如今不會了。
齋月卿并未維持剛剛的神情,面色平淡看向祁璟翊,四目相對,一時間氣氛冷清不少。
祁璟翊動了動唇,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或許沒人能想到這位神秘尊貴、殺伐果斷的會主,也會有被人質問到啞口無言的時候。
齋月卿冷笑一聲:“對于我,你不需要知道多少,僅需知道無論是將來還是現在,我都會與孤淵會統一戰線。”
“至于我是如何來到這具身體的,反正不是你想的蓄意奪舍。”
“不過她…確實已經不復存在了。”
她的語氣略微帶些落寞,原本的齋月卿明明是一個很好的女兒、女人、妻子。她明明無可挑剔。
卷入權勢斗爭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不幸,確也是她難逃的宿命。
身為當今朝廷百官之首相國獨女,其父在朝廷頗有威望,執掌兵權,更是讓皇帝都忌憚的權臣。
她從出身就是“百家求”的狀態,京城大家哪些不想跟姜家攀上些關系呢。
在京城人的眼中,她可是個“寶貝”,人人都覬覦。
所以才讓賀修承那個雜碎,花言巧語、用盡手段給哄騙到了。
祁璟翊眉頭微蹙,“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聞言齋月卿語氣不善:“你不早就對我的身份起疑了,你不相信我,給我令牌做什么?”
“況且你還有的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