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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

【只要明天還在,我的世界就不會一直黑暗。】

和柯嘉雯分開后,阮卿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在社交平臺分享了這樣一句話。她是一個身處黑暗的人,但又是一個隨時充滿希望的人,深淵從不曾壓垮她。

分享完畢,她放下手中的手機擱在膝蓋上。她坐在公交車倒數(shù)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商場離家的距離不算近,她從包里拿出耳機掛在耳邊,點開手機里熟悉的歌單開始消遣時間。

她的臉上一直沒有多余的表情,事實上她一向如此,淡漠得讓人望而卻步,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緒。

阮卿有時候會在內(nèi)心暗嘆自己是個天賦極高的演員,精湛的演技總是能讓她很好地掩飾自己。

耳邊的搖滾進入到高潮部分,阮卿將腦袋靠在公交車的玻璃上,望著窗外的景色。貼近玻璃,公交車行駛的顫動切實地傳了過來,腦袋點點不停地與玻璃發(fā)生撞擊,但阮卿毫無察覺。窗外恰是一個十字路口,在路口的另一邊,正有數(shù)不清的汽車、電動車、自行車和人,等待紅燈將滅,那人群一涌而起從阮卿的視線中劃過。

天色將暗的時間,四周亮起了各式路燈,試圖為前行的人們照亮腳下的路。行人匆匆,不管往哪個方向走,他們始終知道自己的歸宿。但阮卿卻有些迷茫,她的前方甚至不能完整意義上稱之為家。

公交車的推移連同著最后的日光,越接近目的地,天色越發(fā)昏暗。公交車不知行駛了幾站,阮卿才終于從剛剛的呆滯中清醒過來。

車子上只剩零星散坐著的兩三個乘客,她坐直身體四處張望著車外的景象,剛巧公交車提示到站,只不過是不知離家?guī)渍具h的地方。

阮卿坐過了站。

“今天該著倒霉了。”阮卿小聲嘀咕,懊惱地錘了錘自己的頭。

后方傳來一陣嗤笑,女孩驚惶地轉(zhuǎn)頭,就看到宋昭大剌剌的坐在最后一排。依舊是今天那副行頭,只不過帽檐壓得極低,他正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看前方懵圈中的阮卿。

他是什么時候上車的?她一點都沒察覺到。

“你......”阮卿的話還沒問出口。

宋昭在阮卿眼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打了個響指,提醒她回神,然后站起身,一米九的個子在逼仄的公交車上還要彎腰低頭,“下車。”他淡淡地留下這一句話,自顧自下了車。

阮卿迅速跟上,下車后卻不見了宋昭的蹤影。她恍神般地低頭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仿佛剛才是她的錯覺。

這個公交站牌人不多,周圍也沒有太多的店鋪,四周顯得有些荒涼。阮卿正納悶這人去哪了,三個流氓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三個人皆喝醉了酒,走路搖搖晃晃的,其中一個光頭還被同行的人攙扶著。看到前方站著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光頭便開口大喊:“喂,美女,一個人干什么呢?”

光頭聲音極大,把阮卿嚇了一跳。她驚恐地回頭,看見那光頭觍著個大肚腩,喝了酒一副流里流氣的模樣,心下正有些驚慌,又聽到光頭開口。

“沒事趕緊回家,一個人在外面瞎逛什么。”光頭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快走,然后和同伴拐了彎朝另一個方向繼續(xù)走。

光頭的同伴在他說完后還不停地朝阮卿道歉,“美女不好意思啊,我大哥喝多了,沒嚇著你吧?”

“沒事。”阮卿搖搖頭松了一口氣,還來不及和那人說句謝謝。

阮卿承認她剛剛帶有刻板印象,下意識認為來者不善。畢竟這世界上存在太多人,以醉酒為借口,行茍且下流之事。但并不是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都是惡魔,惡魔從來都是惡魔,并不因別的而改變。

這個社會環(huán)境,獨身的女性幾乎與犯罪劃等號,醉酒的人卻被賦予開脫的光環(huán)。

“他只是喝了酒”,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成了多少人道德綁架無辜受害者的枷鎖。

可遮罩在人面具下的腐爛靈魂總是發(fā)臭的。

思想正四下發(fā)散,倏地,一輛車子停在了阮卿身旁,她脫口而出,“我去。”

她又被嚇了一跳。

身后的宋昭嘴里嚼著顆軟糖,他抬了抬帽檐,眼里滿是調(diào)侃之意看向阮卿,“罵我?”

“啊不是不是。”阮卿百口莫辯,她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宋昭不置可否地笑笑,阮卿看了一眼他的笑容又迅速低下頭,看到他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輛共享電動車,“你從哪里找到的這個,你要騎車回家嗎?”

“嗯。”宋昭看著某個方向有點答非所問。

這四周確實荒涼,剛剛宋昭拐了兩個彎才找到這么一輛車子。附近不好打車,只能兩個人騎車回去了。

阮卿一時接不上話,又聽宋昭緩緩開口,“剛剛那是誰?”

阮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之前那三位大哥走的方向,“剛剛有三個人從那兒過,他們讓我早點......”

沒等阮卿把話說完,宋昭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頭上,順勢將她的視線扭轉(zhuǎn)過來,“上車,回家。”說完,還將帽檐壓到最低,遮住了阮卿大半的視線。

阮卿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讓自己一起回家。坐在車后座,她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車子啟程,宋昭大概是把速度開到了最大,阮卿猛拉住宋昭的衣角,鼻梁還磕在了他的后背上。這人看起來是挺清瘦,可后背寬闊健碩,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把阮卿撞得不輕。

“啊~”微弱的叫聲從后背傳了過來,宋昭向后瞥她一眼,開始規(guī)規(guī)矩矩平穩(wěn)地騎車。

阮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忙不迭松開拽著宋昭衣服的手,揉了揉自己撞得生疼的鼻子,將帽子扶正,假裝鎮(zhèn)定地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

前面的人一陣輕笑,沒有說話。阮卿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她只覺得自己今天是有點忒倒霉了,明明疼的是自己,卻還要給別人道歉。

“下車。”安靜一直持續(xù)到梧桐西巷巷子口,宋昭停車示意她到了。

阮卿下了車,宋昭去將車停在指定區(qū)域,她便低頭在原地等他。等宋昭回來,阮卿跟上他的腳步,一前一后一起回家。

經(jīng)過便利店,阮卿開口,“那個,你先回去吧,我去買點東西。”她指了指便利店。

宋昭看著她沒說話,卻跟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阮卿進去買了些吃的用的,而宋昭只買了盒煙便站在門口等她。他雙手慢悠悠地拆著煙盒的塑料包裝,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不知道在看哪個方向。

“我好了,走吧。”阮卿匆匆走了出來,她可不敢讓這人等自己太久。

宋昭抽出一支煙夾在嘴上,回頭看了阮卿一眼,便起步回家。

一路上,阮卿一直盯著少年的手在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指膚色不似柔弱少年般慘白,反而透著點小麥色,像是游走在成熟與感性邊緣。

唯一有些缺憾的就是他的右手虎口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透著股濃濃的割裂感,阮卿看著便有些壓抑。

“來一根?”那雙勾人視線的手朝阮卿遞過來一支煙。

“不,不用了。”阮卿忙搖頭拒絕。

宋昭看她一直盯著自己手里的煙,以為她也有興趣,便難得主動開口。見她拒絕,于是將手里的煙對準嘴邊燃盡的煙頭,點燃夾在指間。經(jīng)過一個垃圾桶,他將那根煙頭扔了進去。

“你的手,很好看。”阮卿開始找話題,遮掩剛剛的烏龍。

宋昭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他實在看不出來這玩意兒有什么特別之處,轉(zhuǎn)頭瞥到阮卿提著東西的手時,倒是覺得她的手如柔荑,下意識就接過阮卿手中的袋子,自己提著,然后淡淡開口,“你也好看。”

阮卿笑了笑,“我們好像在互相吹捧。”得了宋昭夸獎般的回應,阮卿終于大了膽子和他開玩笑。“對了,今天沒想到你也在那輛公交車上,好巧啊。”

宋昭彈了彈煙灰,吐了個漂亮的煙圈,“嗯,是挺巧的。”

進家門前,宋昭將手里的煙摁滅在墻上。

院子里,周妨正在收拾自己的花草,見兩個人一起回來便朝他們開口道:“你們倆這是在路上碰到了?吃飯了嗎,沒有的話快進屋吃,飯我還給你們熱著呢。”

“謝謝奶奶,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過了,我就先上樓了。”阮卿笑著回應。

“誒,好。”

阮卿從宋昭手里接過自己的東西,小聲和他說了句謝謝,便一個人上了樓。

宋昭站在原地目送她上樓,直到樓上某間房間的燈光亮起,才走過去拿過周妨手里的澆花壺,“腰不好就別干了,那邊兒歇著去。”

“這就嫌我老了?你個臭小子。”周妨笑罵他。

宋昭是典型的嘴硬心軟,周妨早就他習慣了他這副死樣子。別人總說他這孫子是個心冷的硬骨頭,實在不是個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孩子。可她知道,好孩子從來都不用言語來標榜自己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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