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兒的學員吧？就你，過來！”

向天齊轉向大門，朝著門外一眾看熱鬧的，隨手挑了個武徒出列。

“什么名字。”

“許恒?！?

被點到的年輕學員走到院中，小心翼翼報出名字。

“把你的學員名額給我！”

向天齊沒有任何客套的意思，直接說明叫其出列的意思。

“我...我...”

許恒面色苦瓜一樣，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心里那個委屈啊，只恨自己今天起得早，更恨自己愛湊熱鬧的脾性。

這下好了吧，好不容易拜入能修真功的館里，卻因為運氣不好而失去。

至于拒絕，許恒是沒有想過的。

那可是永寧向家，也罷也罷，只當是自己命途不濟。

滿心無奈的許恒正要答應，就瞧見說完話的向公子伸手在懷里一通摸索，最后掏出一塊青綠的玩意丟過來，手忙腳亂的接起。

“拿著這個。”

許恒低頭，瞧著手里令牌一樣的翠玉，中間還鏤空了個“鐵”字，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鐵衣堂主的令玉，拿著這個，去鐵衣堂，隨你找坐館的十三太保，還是館里的四代座師，亮出此物，他們就會收你當真傳弟子?！?

向天齊說了半天，見許恒還是一副表情呆滯，皺著眉頭，提高聲音：“懂？”

“懂了，感謝向公子，感謝向公子！”

從萬念俱灰的沮喪到前路光明的欣喜若狂。

齊恒給在場眾人狠狠表演了一番，什么是真正的一下地里，一下天上。

那表情激動的，攥著玉牌的手，就像攥著自己的命。

而一眾圍觀的，亦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絕大多數人習武，并沒有什么登臨絕境的心思，更多是為了出人頭地，不被人欺。

而拜入鐵衣堂，甚至有機會直接拜到鐵衣堂十三太保的門下，對絕大多數武徒而言，無異于一步登天。

不需要丁點努力，直接抵達終點。

這種好事，誰不愿意。

向公子怎么不點我的名。

瞧著喜不自勝跑出院去的齊恒，圍觀者皆是露出不一而足的羨慕表情。

而干脆利落辦完事情的向天齊，則再次轉過身，朝著何家三兄弟道：

“學員名冊上，把許恒的名字劃掉換上我的，另外，束脩我會再交一次，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沒有了沒有了?！?

何家三兄弟連連搖頭擺手。

“既然沒有問題，還不趕緊開課？”

……

鎮魔司后堂

正常來講，會客應該放在前廳或中堂。

但誰讓何家三兄弟為了給學員騰出場地，所以把前院和中院全都改成了練功房。

所以鎮魔司的會客室，只能擺到后院里。

甚至沒有固定的房間，就是露天的一張石臺。

此時的鐵林，便坐在石臺上，喝著一壺廉價的茶湯。

本來，他是不想來的，但實在耐不住心中好奇。

這些年，為了讓向天齊重拾向武之心，他幾乎手段用盡，對方卻毫無反應。

而只是來了鎮魔司一趟，便好似重生一般。

所以他想看看這兒到底有什么門道。

結果讓人大失所望。

三名坐館武師，不過剛剛練出內氣的水準。

所謂東家，更是個只有二十啷當歲的年輕道人。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草臺班子，竟然能夠讓向天齊，這樣的癡迷。

更讓人不爽的是這待客標準。

在亮明身份后，那個名叫黎景的年輕人，便跑到屋里去了。

就留下何太平一個騙子做陪客。

露天石臺，一壺清茶，桌上甚至連瓜果都沒有！

鐵林都忘了，上次被人這樣輕慢，是什么時候。

正當他不爽的打算起身離去時，消失許久的黎景終于從房里出來了，手里還拿著本書。

“鐵先生久等了?！?

黎景笑來到桌臺前，先將書冊放下，坐在鐵林對過，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后，才開口：

“其實上次向天齊來踢館時我就想，雖然鎮魔司并非武館，但確實也有賣課的生意，這無形中便也搶占了河坊南巷，其他武館的生計?！?

“我就考慮，有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夠既不影響鎮魔司的賣課，又不影響河坊南巷其他武館的生計。這次請鐵先生來，便是為了商議這件事情。”

“天真?！?

聽到黎景這過分天真的話，原本就待得不太開心的鐵林，嗤笑出聲，不耐煩道：

“小子，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永寧城能掏出二兩銀子習武的人家就那么多，就好比分一頭豬，你多分一塊，人家便少吃一口，何況你鎮魔司不講規矩，初來乍到便分了條豬腿走，你讓那些原本有肉吃的老人怎么想？”

“你不讓人吃肉，人就要你死，你以為踢館便是手段了，這只是最溫柔的提醒！若是執迷不悔，就憑你司里這幾個瓜貨，不出三日，就是橫尸街頭的命！”

“瞧在天齊的面子上，老夫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立刻遣散門下弟子，由老夫做東，你來出錢，邀請河坊南巷的各位同道，然后你連同司里幾位武師，當眾發下守秘誓言，一生真傳最多九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化解辦法！”

原本按著鐵林的江湖地位，他是不會同黎景說這種話的。

畢竟不論鎮魔司使什么樣的手段，對他鐵衣堂的生意，影響都不大。

但現在畢竟搭著向天齊的關系，鐵林可太了解武館街上這些同行的手段了。

也就是鎮魔司這幾個孤家寡人，不然背后下黒手都是輕的。

所謂禍不及家人，那都只是沒有涉及根本利益之前的規矩。

真到了你死我活那一步，誰還顧得上這個。

鐵林作為永寧武行的龍頭，自然要站在永寧武行這一邊，但又不想讓事情真發展到那一步，讓自己的形象，在向天齊心里做壞。

這才給這個只見了一面的黎景，指了條生路。

可讓鐵林沒想到的是，他都這般放下身段，好言相勸了。

對方卻還是跟個愣頭青一樣，輕率，魯莽。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黎景好像根本意識不到這其中的兇險，語氣還是那松靜勻樂，甚至指著桌上的書冊道：

“相較于殺豬分肉這樣的道理，我更喜歡圍欄養豬的做法，不如鐵先生先瞧瞧我給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