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的眼睛，瞳孔里有一道金色的光暈浮現(xiàn)。

再看前方，圍著他旋轉的哪是什么陰風，分明是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

女人的臉頰上只有一張皮，沒有眼睛、鼻子和嘴。

黑色的長發(fā)在飄動，紅色的輕紗下，卻穿著一套性感的蕾絲情趣內(nèi)衣。

在她白皙的大腿上，有一雙紅色的吊帶漁網(wǎng)襪。

厚實的大腿上，還有兩道勒痕，類似的帶子陷進了肉里。

江明單身舉在胸前，手握銅鏡，眉頭微皺。

穢，來自于人內(nèi)心的惡面。

只要人的惡面存在，穢就永遠不會消失。

這是他的師傅黎道人，在見到他時所講的第一句話。

穢是人內(nèi)心惡念及負面情緒的化身，可以變化成任何形態(tài)。

但一旦化形，絕不會產(chǎn)生二次變化。

所以從穢的外貌，也能端詳出源體的惡是什么。

江明之所以皺眉，只因他從面前這紅衣無臉女人的身上，察覺到了欲的存在。

江明曾經(jīng)詢問過，欲算不算人的惡，黎道人說不清。

只說當你見到時，一定要萬分小心。

因為欲念之穢，貪婪、邪惡、最擅長蠱惑人心。

當江明洞穿了她的本體，那無臉女人，已經(jīng)飄到了她的身前。

忌憚他手上的銅鏡，所以不敢靠近。

反而褪下身上的紅色輕紗，扭動著豐滿的身姿，擺著誘人的姿勢。

見江明沒有反應，無臉女人的身體里，傳來了一個女子的笑聲。

三分輕浮，四分淫亂。

一雙光潔的腳丫踩在了地上，又朝江明走進了三步，和他只剩下了二十公分的距離。

白而大的身形，觸手可及。

她沒有五官的臉，竟然在江明的注視下，一點點長了出來。

江明瞳孔放大，不是說穢，不會變化形狀嗎？

為什么她？竟然長出了五官？

而且面容他最熟悉不過，正是胡蔓的臉！

“江明，你不喜歡嗎？”

“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想占有我對不對？”

“來，你摸摸！我的心里，裝的可全都是你！”

“胡蔓”挺起了胸膛，狐媚一樣彎彎的眼睛下，帶著親切的笑容。

江明的心，也噗通加快跳動了兩下。

“來呀，你摸摸，摸摸我的心！”

“胡蔓”溫柔的聲線，讓他想起了內(nèi)心最深處隱藏的欲念。

掌心的青銅鏡，無來由的升起了一陣紅光。

他的手心傳來了一陣滾燙，似是抓了一塊烙鐵。

江明心中一驚，低頭看去，手上有絲絲熱氣升起，還伴隨著一股烤肉的味道。

在他即將把銅鏡扔掉之前，總算移開了目光。

心臟仍砰砰狂跳不止：原來如此！

黎道人的話是這個意思。

再抬頭看去，“胡蔓”又變回了無臉女人。

原來先前所見，竟然都是他的幻覺。

欲念之穢，貪婪、邪惡，最是擅長蠱惑人心。

因為他心里對胡蔓有好感，所以才上了無臉女人的當。

如今從幻象中驚醒，才發(fā)覺一切都是夢幻！

“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干，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

江明瞳孔中又出現(xiàn)了金色的熒光，隨著他開口念誦，身前的無臉女人，臉上的那張皮，如同沙皮狗的皺紋一樣收縮了起來，一點點的向內(nèi)凹陷。

小洋樓里彌漫著低沉的嗚咽、哀嚎的，無臉女人的身體，如同泄氣的皮球，收縮成了一團。

肉眼可見的變成了籃球大小，繼續(xù)收縮，直至消失不見。

江明松了口氣，手上的青銅鏡，黃色的光華已經(jīng)消退。

可是先前的變故，卻在他的右手掌心，印出了一道游龍的印痕。

顧不上手心的疼痛，目光在客廳了掃了一圈，最終停在了右側墻角的樓梯上。

瞳孔中金色的熒光閃現(xiàn)，原本漆黑的房間，已經(jīng)能看清角落凝結的蛛絲。

木質(zhì)樓梯上，有一排向上而去的腳印。

江明追著腳印而去，最終停留在了二樓長廊最深處的書房門前。

木門敞開著一道縫隙，只有巴掌寬。

他的目光穿過縫隙，看向了書房的內(nèi)部。

在窗戶的位置，有一道女人的身影，正對著拉上了窗簾的窗戶靜止不動，如同一個木偶，感受不到人的生氣。

“咯吱……”

江明推開了木門，站在窗簾后的那個女人，就是他要找的房東大姐姐胡蔓。

“蔓姐？”

江明輕喚一聲，胡蔓呆立原地沒有反應。

等來到胡蔓身后，卻發(fā)現(xiàn)此刻在窗簾上，有一團黑色的霧氣，凝聚成了一個成年男子的輪廓。

懸浮在窗簾上，如同水面搖晃的影子，就這么正對著胡蔓浮動。

胡蔓雙眼呆滯無神，臉上不悲不喜，真像商場的塑料模特。

“蔓姐，該回家了！”

江明單手拍在了她的肩頭，窗簾上浮動的人形黑霧，一點點消散不見。

胡蔓眼簾抖動了一下，看著漆黑的房間，恐慌的叫了一聲。

“你是誰？”

“蔓姐，別害怕，是我，小明！”

聽到江明的聲音，胡蔓拍了拍挺起的胸膛，長舒了一口氣。

“奇怪，天怎么黑了？”

“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江明拉開了簾子，夜更深了，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星也看不見。

被濃墨染過的街道和小區(qū)，已經(jīng)完全被黑暗吞噬，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一團黑暗。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江明所在的房間還未完全被黑暗侵襲。

不對，更像是江明所在的房間，已經(jīng)被黑暗包圍。

他所在的小洋樓，已經(jīng)完全被獨立了出來。

原本小區(qū)剩下的洋房，就這么神秘的消失不見。

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江明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怎么可能，街道和城市，怎么會突然消失呢？

這樣的事情，從未聽說過，一定是我的幻覺。

“我記得給你打了電話之后，我看見了一張老照片！”

“我記得我把照片拿在了手里，奇怪，到底去哪了？”

聽著胡蔓的講述，江明的目光在書房里掃了一圈。

瞳中金色熒光浮現(xiàn)，房間右側角落的紅木書柜上，就擺著唯一一張相框。

上面蒙著一層黑霧，看不清相片上是什么。

“是哪個嗎？”

江明指向了書柜，胡蔓搖頭。

瞇著眼睛，想要在黑暗中尋到江明所說的方向。

旋即伸出手來，摸索著江明的手臂，終于抓到了他的手指。

“應該是，那個方向，我記得是爸爸的書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