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世一樣，林家女被嬌養(yǎng)長大，和京中各戶人家結交。
林父將如流水般的珍寶送入閨閣，將她養(yǎng)得千嬌百媚，更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
還未及笄，就已經(jīng)有說媒的人上門了。
而我改了衛(wèi)姓，跟在母親身邊。
后院，母親卷起寬大的袖袍，蹲坐在地上擺弄木材，一張張精巧的設計圖被隨意堆放在一起。
“清月，你當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我點點頭，直勾勾盯著母親的動作。
“這些東西很有用，我很喜歡。”
母親有些訝異，將身量還小的我扶起。
“既然你有興趣，以后便和我一道吧，我也算是后繼有人了。”
我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那日后，侯府便開始熱鬧起來。
母親很博學，幾乎知曉所有事情的來源。
她摸著我和衛(wèi)越的腦袋，指著天的邊際，問我們：“周朝的邊際是什么？”
衛(wèi)越跳起來。
“整個天下都是周朝的，哪里有什么邊際。”
母親笑笑，沉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懵懂著開口：“是匈奴……”
“再外面呢？”
我搖頭。
她輕撫著我的腦袋：“那清月長大之后便自己去看吧。”
直到我出府時，都在想這個問題。
結果迎面撞上了林清影等人，摔倒在地。
“噗嗤。”她掃視我一圈：“姐姐，你怎么變得邋遢了？”
我剛從后院出來，身上沾滿了木屑，發(fā)絲凌亂，的確不大體面。
而林清影頭上戴著金釵，身上的料子更是上貢的云錦，整個人容光煥發(fā)。
她周圍都是京中高官家的公子小姐，全嬉笑著打量我。
“清影，這就是你那個姐姐？我瞧著連你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衛(wèi)家家風嚴苛，怎么能養(yǎng)出這樣的女兒？”
……
這些人我?guī)缀跞J識，前世父親為攀附權貴，逼著我和他們結交。
不過都是些逢迎之輩罷了。
我不甚在意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各位若是對衛(wèi)家有意見，不妨直接告訴外祖父，何必圍住府門前指指點點？”
剛說完，他們?nèi)笺氐拖铝祟^。
林清影瞪了我一眼，轉身對他們道：“不必在意，林府備好了瓜果糕點，大家和我一道過去吧。”
這些人行事惡劣，貪戀權勢，心底根本瞧不起林家。
也不知林清影何時會注意到。
我低聲笑笑，轉身回府了。
為了和皇室搭上關系，父親很快就迎娶了新夫人周氏，是皇商家中的嫡女。
周氏在人前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背地卻是個毒辣苛刻的。
前世林清影受不了母親與世無爭的脾性，還曾羨慕過我有那般好的嫡母。
隔壁鑼鼓喧天，我親眼看著花轎進了林府的大門。
林清影跑到我面前炫耀：“衛(wèi)清月，如今我的嫡母可是皇商，家財萬貫，你可別嫉妒。”
“她說了，日后只會有我一個女兒，她的嫁妝也會傳給我。”
剛說了幾句，林府就來人了。
我立刻就認出了，這人是周氏身邊的嬤嬤。
嬤嬤笑著對林清影道：“大小姐，夫人剛進門，帶了不少東西給你，跟老奴回去吧。”
林清影眼睛一亮，也顧不得搭理我，忙不迭地離開了。
結果第二日一早，林府就響起了吵鬧聲。
周夫人帶進府中的夜明珠不見了，竟是在林清影的房中找到的。
林清影卻咬定說這是周氏送她的。
父親大怒，駁斥了林清影，還當著下人的面扇了她。
林清影哭著讓人來找我去作證。
我到時，她摔倒在地，臉上是高高鼓起的紅掌印，而周氏坐在上首，低聲垂泣著，瞧著倒更加委屈。
父親淡淡瞥了我一眼。
“昨日周氏身邊的嬤嬤尋林清影時，你在場？”
還未等我開口，周氏哭嚷著道：“老爺，我知曉我是續(xù)弦，身份也比不上侯府的嫡女，但我待影兒的心是真的，她何必這般著急，待我百年后，這些東西終究是她的。”
父親眼中閃過憐惜，將她摟進懷中。
“你年歲正好，卻要給我做續(xù)弦，是我讓你受苦了。”
林清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
“父親，你怎么這般是非不分？分明是她蓄謀陷害我！”
父親被激怒，手掌高高抬起終究沒舍得落下。
“老爺，算了吧，影兒日后是要嫁到高門之中的，若是傷了臉可怎么是好。”
周氏溫聲勸慰著，父親神情閃爍，看向了我：“你來說，到底聽見了嗎？”
我沉聲道：“我不知曉，也沒聽見。”
林清影跌坐在地，指著我的手都在顫抖。
“你說謊！”
我蓄意沖她挑眉，轉身離開，沒再理會這場鬧劇。
身后傳來父親飽含怒氣的聲音：“來人，將她關起來。”
其實無論今日我如何說，父親都會偏袒周氏，那我為何不添一把火呢。
母親知曉我被林府叫去，特意來寬慰我。
我倒不甚在意，隨意兩句糊弄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林清影一直被關到長樂公主選伴讀之際。
長樂公主是個性子活潑開放的，特意在馬球場內(nèi)擇選伴讀。
選伴讀前夜，母親有些擔憂地找上了我。
“清月，公主選伴讀的事，你……”
我直接道：“母親放心，我對伴讀沒有興趣。”
母親松了口氣，坐在我身邊。
“你明白就好，這不是個好差事，如今宮中魚龍混雜，長樂為太子同胞，很容易引來災禍。”
“女兒知曉，攀附他人不是長久之道。”
母親一怔：“你想干什么？”
“女兒想考女官。”
周朝民風開放，女子也可為官，協(xié)理皇后，其官階與朝中官員無異。
前世我便想考女官，卻被父親訓斥這是傷風敗俗的行為。
他將我關在家中，說我這輩子只有嫁到皇家一條路。
而這次，我有了選擇的權力。